场中激战正酣,其中属一位红衣女子打得最好,她容貌靓丽,衣袖随着动作翻飞舞动,频频进球。
一场终了,场中女子们下驴整理衣袖,侯玉泉看得酣畅,心情大好,问道:“听闻崔兄好事将近,怎么还有空出来玩乐?”
崔恒笑道:“还多亏侯兄上回的提点。”
侯玉泉哈哈大笑,说道:“别的不说,如何得女人芳心我可在行。”
上回崔恒说看不清霍云霄的心意,他就出主意让崔恒去翻她的墙,若是霍云霄不怪他唐突还愿意收礼,那便是手到擒来。
但崔恒还是愁眉不展,问道:“侯兄,昨日我们两家刚刚纳吉,今日她私下问我婚事可否再议,是何原因?”
银铃般的笑声由远及近,是刚刚场上那个红衣女子来了,即使她的发髻有些乱,仍不掩姝色,身若无骨般坐在侯玉泉的腿上,笑着问:“奴刚刚打得好吗?”
这等做派,说是青楼里的妓子都不为过。
崔恒装作不经意瞧过去,原来这位红衣女还真是逢春楼里的头牌念奴。
侯玉泉将她推到一边,“没看见我说正事呢?”
他语气里没有厌烦,念奴巧笑着坐到旁边等着。
侯玉泉说:“你翻墙进院她都没恼,可见是喜欢的,现在闹了脾气,不如……”
他俯下身挑挑眉,崔恒连忙递上耳朵。
“女子的心最易得,只需占了她的身,她的心便能任你拿来。”
崔恒一愣。
见他犯呆,侯玉泉心中失笑,崔家礼教严格,往日他们到逢春楼小聚时,崔恒只喝茶听曲,还是个童子鸡。
他拍拍崔恒的胸脯,打趣道:“犯什么愣,你们本就是夫妻,何时洞房花烛又有什么分别。”
陆续有女子骑着驴重新进场,侯玉泉急着看驴鞠,不耐烦地打发:“不听我的就算了,你自己想别的办法吧。”又转头催促道:“念奴快去,打得好本公子有赏!”
念奴媚眼如丝,娇滴滴地离开了。
眼中有腰肢婉转,崔恒回过神,一想到侯玉泉出的这个馊主意,就觉得浑身火热。
因为家中母亲和姨娘管得严,他和朋友聚在花楼但从不流连,父亲盼他前途无量,害怕因男女之事坏了大事,连通房都没安排。
可童子身却不是童子心,如果能与心爱之人做那事,岂不是全天下最快活的。
他将侯玉泉今日吃酒的钱付过后悄悄离开。
崔恒鬼胎暗结,当晚就以崔文茵的名义下了帖子。
霍宅的小姐闺房内,霍云霄捏着崔家的帖子不语思索、一动不动。
崔文茵给她下了帖子,邀她明日去长乐坊看驴鞠。
两家结亲,小姐们相互走动实在寻常不过,但她今日崔恒刚在她面前出了丑,这事儿崔文茵能不知道吗。
肯定是崔恒借崔文茵的由头做的局,要么是想花言巧语哄她回心转意,要么是恩威并施逼她认错。反正肯定不可能顺顺利利退婚就是。
霍家到底矮人一头,霍云霄没理由直接拂了崔文茵的意,只好收下帖子,答应明日去赴约。
次日一早,霍启带着青竹赶往田庄,霍云霄稍作梳洗,吩咐青梅为她备些茶水点心带着。
前世昏死前那肠穿肚烂般的痛感仿佛还在,她是断然不敢吃崔家的一口东西。
开门鼓一响,长乐坊的大门缓缓拉开,里面通宵达旦的玩乐活动还在持续。
门口,崔文茵坐在马车里,时不时撩开帘子左右张望。兄长虽没和她交代约来霍云霄的用意,但长乐坊里声色犬马,她心中隐隐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难得能借着兄长的光出来玩,她根本不想考虑别的,只想看驴鞠。
不多时,霍家的马车进入视野,马车十分好认,霍启宠爱女儿,马车宽大豪华,车辙的声音都与寻常马车不同,霎时将崔文茵比了下去。
崔文茵咬咬唇,下车迎接。
先是青梅下了车,她回身抬手,扶着霍云霄跳下来。
“文茵久等了,你来的真早。”霍云霄寒暄道。
她今日穿着款式新颖的胡服,衬得面容更加艳丽,脚上穿着翘头的锦靴,飒爽又婀娜。
崔文茵暗自将鞋缩进裙摆,笑着开口:“难得能看驴鞠,我一刻都等不了,快走,说不定已经开始了。”
她挽起霍云霄的胳膊,替崔恒献殷勤:“听说长安的公子小姐都爱看,兄长特意请长史家公子开的场子,专门邀你来的。”
驴鞠确实精彩,前世崔恒就曾带她看过。
两人手挽手往里走,鞠场旁边的看台上已经坐着两个男子,崔恒一见人到了,起身迎接,侯玉泉今日颇给他面子,跟着站起身。
“云霄,这是侯长史家的公子侯玉泉。”崔恒先介绍起侯玉泉。
霍云霄恭恭敬敬见礼,侯玉泉仔细打量,没想到霍启竟能生出这等美貌的女儿,心中总算明白崔恒为何执着于她,笑眯眯地说:“这就是霍老爷的掌上明珠啊。”
他又歪着头看向霍云霄身边低眉顺眼的女子,问道:“想必这位妹妹就是文茵?今日子休有美人在侧,可没空照顾你了。”
崔文茵笑着称是,抬头去看兄长。崔恒心里惦记着今天的事,眼里只有霍云霄,没接话。
侯玉泉哈哈大笑两声,朝着崔文茵摆手请道:“今天两位小姐是主角,你二位上坐,我与子休作陪。”
四张椅子,崔文茵和霍云霄坐在中间,两个男人一左一右落了坐。
侯玉泉朝着下人知会一声,陆续有人骑着驴进场,驴背上的女人各个艳丽多姿,崔文茵看得移不开眼。
这头,崔恒抬起茶壶为霍云霄添茶,她却笑着拒绝:“最近肠胃不适,茶就不喝了。”
她语气有些冷漠,崔恒的手僵在那里,连侯玉泉都越过几人看过来。
场中的女子们已经开始跑动,崔文茵暗道霍云霄只会扫兴,面上关切道:“可是着凉了?”
霍云霄笑着摇头不语,专心看驴鞠。
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侯玉泉不着声色地朝崔恒使了个眼色。
驴鞠场中,念奴一身红衣打得专注,衣袖翻飞,发丝随风飞扬,颇有些意气风发之态。
崔文茵看得心驰神往,连身体都忍不住探出去,感叹道:“那个红衣女子打得真好。”
“咱们全青州都没有比念奴打得更好的了。”侯玉泉接过话,语气中透露得意,好像场中的英姿有他的功劳。
念奴,这名字一听就是贱民,崔文茵揽着衣袖端坐起来,刚刚的羡慕之情消失无踪。
那样肆意洒脱的身影很难不让人注目,霍云霄前世就听闻有一女子名叫念奴,十分擅长驴鞠,因为驴鞠打得好,被京中的一位亲王赏识,从此脱离苦海,算是打了个翻身仗。
能有幸欣赏,机会难得,她专心致志地看。
驴鞠果然精彩,饶是崔恒心中有更紧要的事,也被牵着心绪看得入迷。
不知不觉已经临近中午,风卷阴云将至,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崔恒几次三番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还不出招,霍云霄没心情在这里作陪,张罗着离开。
她的疏离和冷漠过于明显,崔恒心中急切,拉着她的手腕问道:“云霄为何突然对我如此冷漠?”
他显然顾不上旁人,崔文茵有些尴尬,幸好侯玉泉善解人意,将她带到旁边的隔间,留下崔恒和霍云霄两人方便说话。
不大的隔间里,两人站得有些近,侯玉泉玩味打趣道:“没想到二公子这样低声下气。”
他高大威武,二人之间不过一步之遥,崔文茵的心猛跳了几下,脸颊渐渐爬上红晕,双手局促地攥在一起。
侯玉泉轻笑一声,低下头温声说:“文茵娇羞可爱,我看比那霍云霄更胜一筹。”
谁都知道霍云霄美艳动人,还从没有人夸奖过她,这下崔文茵的脸羞地好像能滴出血来。
门外,霍云霄挣脱开崔恒的手,好声好气道:“都说齐大非偶,二公子,纳吉过后,我思来想去都觉得这门亲事不合适,昨日我的话确有不实之处,今日你我不妨说开,二公子人中龙凤,崔家亦是高门,实在与我不配。”
崔恒难以置信。
她不肯退让,商量道:“我会随家父登门叩拜,绝不让崔家蒙羞。”
崔恒咬牙切齿,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目光决绝,话从牙缝里挤出口:“我真心求娶,不是为了遭你的作贱。”
他大力将霍云霄拉到身边,霍云霄自然不肯,两人推搡间双双跌在小桌上,茶壶茶杯七扭八歪,水洒了一桌子。
叮叮咣咣的声音不容忽视,侯玉泉推开隔间的门,入目的是两人湿漉漉的侧身,崔文茵更是惊得不知道该去扶谁。
美人受欺,侯玉泉呵斥道:“崔恒!你怎可如此粗鲁,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崔恒和霍云霄脸色都不大好,侯玉泉做主安排道:“台下不远有个可供落脚的屋子,霍小姐可以到那稍作整理,我这就派人去叫你的家仆。”
青梅就在看台下面等着呢,霍云霄勉强挤出些好脸色:“不劳公子,我自己去便好。”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崔恒见她一副决绝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侯玉泉笑着说道:“崔兄别心急,天色不好,恐怕要有大雨,驴鞠正好看不成了,稍等片刻你也去换身衣服,文茵有我照看,出不了差错。”
不知道想起什么,崔恒勾勾唇角,竟真坐下等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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