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傀从睡梦中醒过来。
由于昨晚忘了关窗,阳光有些刺眼。
他想伸手去挡,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酸软无力。
他的躯体被禁锢着,动弹不得。
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将那禁锢挣开。
那物什掉出来后,他踹了罗徂了一脚,仍不解气。
那人没有转醒的痕迹。
他取下罗徂头发上的发簪,心一横,朝心脏的位置刺去。
一击毙命,喷涌出的血溅在江傀的脸上,格外昳丽妖艳。
金色的簪子插在罗徂心口处,尸体被江傀用已经染成红色的布料裹了,安置在密室里。尸体上摆满冰块儿,又用麻袋装好。
他虽然有些慌,但并未流露于表面。
他打算天黑之后再去处理尸体。
江傀用帕子擦掉脸上的血,把所有沾了血的东西一同扔进那装了尸体麻袋,命人备了热水。
无人察觉异样。
当rou体浸入热水中,毛孔舒张开来,洗去身上残留的米青液和血迹。
江傀这时才看见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没一块好肉,更恨不得把罗徂拎出来千刀万剐。他强忍不适感去拜了母亲,托辞罗徂身体抱恙不能敬茶。
宋夫人也没有察觉到江傀的异样,她很信任他。
依旧是很平常的一日。
江傀喝了药,才平复了心情。
他有些后悔,自己太冲动,将那人杀了。况且那人罪不至死,顶多打几大板就够了。
被发现又是一件麻烦事。
是夜,万籁俱静,墨色的云遮住了月,似要下雨的样子。
江傀沿密道到了西边那处荒废了的园子,用铁锹挖了一个深坑,将麻袋扔了进去,填了坑。
他步伐很轻,迅速地向园外走,却没有发现背后一团浓重的黑雾在跟着他。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像在为那死去的人哀悼、哭泣。
“啧,这雨可真是时候。”江傀赶忙进了密道,返回岱峦院。
黑雾几乎要贴到他的背上,但他丝毫没有察觉。
江傀的心情很好,但梦,并不是什么好梦。
他到一个光线昏暗的地方,旁边有几个小鬼押着他过了桥。
桥下漆黑,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似乎在向外冒着什么东西。
江傀出了一身冷汗,他有些被吓到了。
“大哥!大哥!人我们带过来了!”那几个小鬼叫嚷着,带着他飘到一间破庙中。
不过里面倒是豪奢,珠玉作帘,檀香木作床,可看到床榻上卧着的人时,江傀还是感到心脏骤停。
那人似乎动作不便,慢悠悠坐起来,那双桃花眼眯着,懒洋洋地看着他的动作——他察觉到江傀在向后退。
“夫君,你在后退什么?”罗徂在瞬间就到江傀面前,缠绕在他身上,“或者说,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我吗,嗯?”
江傀不得后退,开始挣扎。
他猛得从床上坐起来,喘着粗气看向四周,一切都安然无恙之后,他松了口气。
天刚蒙蒙亮,外面传来打更人的铜锣声。
江傀穿上鞋,披了披风,推开门。
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来。
几个月来的干旱被这场春风浸透,万物似乎被打上了一层薄薄的蜡质,是有光泽的,是明亮的。
朦胧的雾气,将梦境的不适感一扫而空。
江傀猛地打了个寒噤,转身回到屋里。
已经过了清明,天气也渐渐变暖,可刚刚在外面经历一阵刺骨的寒意,如在凛冬。
“叩叩叩——”敲了声打断他的思绪。
“公子,公子,不好了。”外面传来慌慌张张地叫嚷声。
“何事?”江傀解了披风在白色中衣外穿了外衫,才开了门。
外面的丫鬟已经红了眼,抽咽着像刚哭过,“老太太去了,夫人让公子去前厅。”
江傀面色变了变,抬脚就向外走,连披风都忘了披。
他想起昨天的梦里,祖母从他旁边过去了,他想叫住祖母,却被那些小鬼押去了桥对面。
他好像还注意到桥上三个大字——奈何桥。
这梦是预兆吗?
江傀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本来因为清理不及时,身上本来就有些发热,现在出了汗被凉风一吹,更让他头痛欲裂。
一踏进前厅,坐在主位的女人站起来,她的脸上仍挂着微笑,眼底毫无波澜地看着站在前厅的一群人吵吵闹闹,比菜市场还菜市场。
“大公子既然来了,就说几句话,评评理吧。”那人阴阳怪气,气焰嚣张。
江傀压了压手,盯着这几个趁火打劫的远房亲戚,轻轻一笑,毫不客气:“那二表姑父想怎么分?直接将你们扫地出门?”
那群人瞬间安静下来,却又被他的话激起怒火。
“大公子,这样当人可不行,我们可是你的长辈!”
“就是,就是。这要是传出去大公子把长辈赶家门,那名声不要了?”
江傀声音冷硬下来:“长辈?那当初府上有困难时,你们这群长辈在哪?在西天吗?魂归西天,帮不了我们了?”
那群人自觉理亏,听到他的话竟没有再硬气的,反而软下来,向他献媚讨好。
像狗皮药膏,很恶心,又甩不掉。比六、七月份的天气变化得还快。
“公子,是刚才我们言错。还请公子开恩,把我们留下吧。”
江傀对这话不加理会,直接说道:“我父亲是外出办事了,但不是死了。别以为家里剩我们三人,就好欺负。想分家的,先把几年贪的银钱吐出来,再滚出去。”
那些欺软怕硬的人灰溜溜地出了前厅,江傀有些脱力,腿一软,扶住了前方的桌几。
“渺儿,你没事吧。”刚才一脸英气与那群人对峙的宋夫人的表情瞬间软了下来,扶住江傀,探了探他的额头,“身体不好就不要乱跑,这事我能应付得了,因为这种小事又坏了身子怎么办?”
“阿娘寄给父亲的书信怎么样?有回复吗?”江傀在宋夫人的搀扶下坐下来。
宋夫人摇摇头:“六个多月了,估摸是没希望了。渺儿不能再想他回来做主了,
“可娘您······”江傀欲言又止。
“一个死人一样的人,有什么好再想的?”宋夫人嘟囔着,“最好死在外面,一辈子都别再回来。”
对话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宋夫人从简办了江老太太的葬礼。
即便如此,花的银子也令人头皮发麻。
响器哭声震得人耳膜生疼,江府上下每个人都哭丧着脸,刚装上不到三天的红绸换成白麻。
夜幕降临,长明灯不灭,守灵人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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