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施扭头一看,这厮带着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的兽面还有些瘆人,青面獠牙,上面游蛇交错,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黝黑,一眨不眨地盯着你,青白相间衣服感觉不太像地上的人。
投完钱,他没有说话,与沈施擦肩而过,携带的异乡飘过。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喷火的人端起饭碗弯腰道谢。
望见快要消失在人群里的人影,沈施急忙跟了上去,也顾不着朱颜。
“公子,你为何要替那位姑娘付钱。”
“她是安远国公主,如今身处在异乡,遇到麻烦我理应解决。”昨日季随虽未看清她的脸,但瞧见她腰间挂着的那一对玉佩便知晓了。
“原来如此。”跟着的侍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公子今日想去那?”
“随意走走。”
祈福节在苍南国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只要将所愿写于河灯上再放到河灯上,若是能一直飘在水面上,没有掉进水中便说明这愿望能实现,年年这城中唯一的河上都会飘着各式各样的河灯,还有人特意跟着河灯走过呢,飘了很久最后落到水里了,所以后来便无人再去追,只强调“心诚则灵”。
除了河灯大街上还会有各种类型的表演,尤其在晚上,因为宫中会特地派人出来打赏,所以晚上的表演几乎不收费,所有百姓都能一同观赏,有人说是惠闵王为了“与民同乐”。
季随今日出来是受他父王的安排,今年由他领头打赏。
突然,他感到一股向后的拉力,扯着他的袖角,往后退。
苍南国来往方向不同,走的道也不同,所以沈施找人也更加方便,多跑了几步便追上了。
身后人的力气出奇的大,季随被拽得侧了身,看到那人手中紧捏着他的衣袖,双手放在膝盖上,半蹲着喘气,只看见一个头顶,上面簪着小花。
他没有再动,等在原地,直到她歇息好。
“公子,敢问尊姓大名,家在何处?”沈施喘过气来,便抬头问他,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
周遭的人望见他们停住,自发地绕路,又听到沈施的话,小声笑了起来,这不就是瞧见自个喜欢的人,于是跟了一路讨要姓名吗,就差一个年龄了。
颇感疑惑的沈施扭过头找笑的人,想问个明白,手上的力气便少了几分。
季随也听到了别人的小声谈论,趁着她失神将衣袖抽了出来,耳朵微红,转身就走。
“唉,公子,等等我。”沈施惊讶发现他似乎避之不及,一会就没了人影,她只是想还钱而已。
“姑娘,还不追上去哟,咱们这的男子都经不起烈女缠,你有戏的。”那人说的话带着很重的口音,沈施勉强能听懂。
“啊?”她不是这个意思呀,算了再解释真找不到人了。
沈施胡乱点头,快步向他离去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经过一个岔路口,人越来越少,她追的那人正站定在桥边,叫了一声朱颜,本来是想告诉她找着人了,却未得到回应,回头也没看到她的身影。
沈施决定先去问来那人的姓名,再去找朱颜。
适才在大街上扯着别人衣袖不放的人,现在正硬着头皮缓慢移动着前行。
还没走进到他身边呢,那侍从便挡在他身前,手摸着剑,看上去下一刻剑就要出鞘了,架在她脖子上了。
“我只是想与你家公子聊聊,没有其他恶意。”
沈施这般解释,甚至又重复了一遍,却没有想到这位侍从只听得懂胡语。
侍从身后出现一个微胖白净的手,被扯了扯后,他才走到一边。
如果不是他穿的服饰并非安远国传统服饰,沈施或许以为是他乡遇同乡。
“不知姑娘有何事?”
他说的话是安远国的官话,声音很是稚嫩,可他举手投足之间却装得像个大人,端端正正,有板有眼,煞是违和。
“多谢公子慷慨解囊,不知公子家住何方,好登门道谢。”沈施也学着他的样子说话。
“举手之劳不言谢,就此别过。”
听着他似乎不太想与她相识,沈施都打算走了,转身还没走上一步,她又跟了上去,大喊:“公子,我有一不情之请。”
“何事?”他被吓了一跳,险些踩空。
瞧见他装做稳定的模样,沈施觉得格外好笑,“我侍女不见了,公子可否陪我一同寻找。”
“好。”
朱颜和护卫应当是在一块的,所以沈施倒是不担心,该吃吃该玩玩,当然钱都是旁边这个比她矮上半个头的小孩付的。
“苍南国的服饰与饰品看上去皆精巧别致。”两人熟了一些后,沈施就没有像一开始那般端着,有什么说什么,当然她旁边的人还是照旧。
“你可以进去看看。”
“真的?”
等他点点头,沈施说了一声“我一定尽快出来。”后,便进了店中。
琳琅满目的衣裳,还有苍南国独有的头饰,都让沈施有些目不暇接,她停在一个由黄金与珍珠制成的头饰前,两者盘错交织,样式与安远国的不同。
安远国的首饰大多是符合方圆的,或是按照实物所制,例如金牡丹花簪,而苍南国的有一种凌乱美,“和而不同”。
“你喜欢?”
“嗯,不过它应当十分昂贵。”可惜她身上没钱不然定要买下。
沈施还在仔细观察着样式,想着回去找个相似之时,旁边的人已经默默付钱,“为她戴上罢。”
站在一旁的女子应了一声后,将头饰取了下来,“小娘子,请随我来。”
沈施被牵着走,却是望向带着面具的人,甚是惊异。
等她出来时,不仅带着头饰,还结了几个小辫子,她走到季随面前转了一圈,“好看吗?”
季随沉默了良久后,才点头示意。
“未曾想你如此挥金如土,大气!”沈施又在铜镜前晃悠了一会,对自己的新发型和头饰甚是满意。
在身边面具人的陪同下,沈施玩得忘乎所以,那还记得朱颜是谁啊,她看到有摊贩在卖河灯还买了一个,她在上面写着“苍南安远永世交好”。
“小姐!”听着声音有些耳熟,沈施本能回头发现是朱颜,她身后果然跟着两个护卫。
等朱颜走进,她气急败坏地撇着嘴泪花在眼眶中打转,“你心中压根就没有我,若是小姐丢了,夫人定会怪罪我的。”
“怎么会呢。”这次多少还是沈施玩心太重,到处乱走导致两人到了傍晚才相遇,她还是有些心虚的,“这不是碰到了吗?”
“小姐跟我回去。”朱颜抓着沈施的手,扯着她离开。
“等一下朱颜,我与……”沈施现在都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想了半响才说:“与他再说几句。”
“小姐你怎就交到好友了?”
沈施走回去,特意带着面具人到了远出的河边,再三保证不会伤害他,她先把手中的河灯点燃放到河面上才与他说话。
“明日我就要回安远国了,你知晓安远国吗?”
“知晓,在苍南国以南。”
“这个给你。”沈施将身上的一个玉佩塞到他的手中,“若是往后你到安远国就拿着这块玉佩找我,我定带你好好转转京城。”
“对了,我叫沈施,你也可以叫我凝意,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今朝的‘凝意’。”
“你父母一定甚是相爱。”
“当然,你父母也一定是这样的,不然怎么会有你呢?”
他没有回话,只是抚摸着手中温润的美玉。
朱颜又再催她,沈施来不及问他姓甚名谁,只说让他一定要来找他,便随着朱颜离去。
到了时间,不少河灯被放到水面上,亮堂的宛如白日,季随一直盯着沈施放的那盏河灯,他认识安远的字,上面那几个字的含义。
河灯飘了很远,就在快要离开季随视线的时候,它被河水吞没,没了光亮。
季随从河面抬起头看见远出亮起细小的火光,是宫中的方向。
“季大人,你瞧我们离京城不远了,最亮的应当是宫中。”沈施原本裹在狐裘下的手伸了出来,指着远出有亮光的方向。
一如既往地看不出季随是什么心情,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再接话。
“湖面上快要起雾,我们回去罢。”
季随颔首,一只手将下滑的狐裘抓住,又盖到沈施身上。
“谢谢。”她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狐裘。
两人不远处的屋内,门缝中两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公主要回去了,我也走了。”朱颜说着,大有一副开门离开的样子。
“等等,你不觉得公主有些奇怪吗?”
“哪里奇怪。”朱颜虽然平时比较呆,但还是明白冯忆安说得是什么,不过她可不站队,在她心中沈施喜欢才是最重要,可冯忆安又算的上是好友,若是直接挑明,这好友怕是做不成。
“公主与谁相处都有个分寸,可是在季随身上是没有的。”冯忆安眼睛黑黝黝的,望着朱颜。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会不会是他们说话投机呢?”
冯忆安没有说话,朱颜也趁此间隙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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