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倒台后,沈逸又盯上了谢家和周家,周家不难对付,所以只要谢家倒了,那么权力便真正地落到他手中,可是令他发愁的是,给谢家定什么罪呢?
谢元义这些年来除了反对寒门大规模参与科举以及强行将谢容兰塞进后宫以外,的确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况且如今谢容兰腹中还有一个皇子,沈逸虽然并不太在意,此前也是为了暂时拉拢谢家而为之,但做的太过难免会惹人寒心。
左思右想之间,沈逸想起他父皇母后之死众说风云,其中一种便是与金丽国和世家有关,如今他手中有金丽的右相,还有一个勾结金丽的王建赟,只需他们说出谢家也参与其中,再伪造些证据,这么多年过去了谁又说得清呢?
于是,沈逸派季随再去对他们严加拷问一番,顺便与他们串通好说辞。
地牢中,右相身上勉强包扎住了伤后,散发出的腐烂气味吸引着苍蝇围绕在他身侧。
小吏拿着一长串钥匙,从中抽出一根打开了右相的牢房,“老实点,右仆射有事要问。”
又找了一人架起右相到了另一间干净些但密不透风的牢房,他被按在座位上,又被铁链捆了几圈。
他的正前方站着的人身穿暗红色,身材挺拔,所有的头发被一丝不苟的收束在乌纱帽中。
“大人,可需要其他工具?”
“不必,你们都出去罢,亦无需在外面把守。”
“是。”
季随看见小吏出去,刀光从阴影中出来,站在门侧。
再回来时,季随一改先前的神色,蒙上一层阴冷的雾色。
右相心中对这个年轻但行事狠厉的大臣有些忌惮,所以自进来后,便一直在观察着他。
他看见其余人全都退出了这间屋子,只剩下他时,更是疑惑他们两个如何沟通。
“金丽为何会夜袭苍南?”
右相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一是季随竟然会说胡语,二是他为何要追问过去多年的事。
他观察起季随的面容,眉眼深遂,确实有几分像是苍南国国人典型的特征。
“你是苍南国的人?”
季随并未回答,右相突然大笑一声,苍南的人竟然到安远当官,真是一件有趣的事。
“那件事的你心中应当早就有答案了罢。”
“那日安远的皇帝也在苍南,可为何那一群安远国的狗跑出来了,苍南的百姓几乎无一人逃出呢?”
“自然是安远与金丽里应外合啊,而你却在为安远做事,可笑至极!”
大约是被关了几日,也知晓自己回去的机会渺茫,他的右相身份还是出使前临时封的,实际上,他只是一枚棋子罢了,一路上多少人对他卑躬屈膝,现在被关在牢房中受人欺辱,季随正好撞上来,他便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季随脸色如初的冰冷,对于对面人的挑衅,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周遭的冷气更甚了,他一步步走到那人面前,与此同时,一条黑蛇从他袖中钻出,盘旋到他的肩上。
右相看见这蛇冒出了一身冷汗,它就像是季随的本体一般,与他如出一辙的冷血动物。
黑蛇竖状瞳孔死盯着右相,时不时吐着信子。
季随将它放到桌上,“你很幸运,我不太喜欢动刑。”
右相听了这句话心中直翻白眼,身体紧贴着身后的椅子。
“不过它是喝血长大的。”季随食指在黑蛇身上刮了刮,黑蛇回头,蛇信子舔过季随的指尖。
“所以你最好将与苍南有关的事全部说清楚。”
“说说说,我说。”
他虽是以右相的身份出使,但他原先的官职并不高,他本是想通过这次出使再升官,却没想到要将命交代在这里。
当年那件事,他并未参与其中,毕竟这些事大抵只有乌赛王和他的左膀右臂知晓。
不过他是在军营中当官的,虽然干的都是一些琐事,没有上过战场,但是对那日之事还是有所见闻。
当时他都快要睡了,听见远出的另一个军营中有动静,以为有敌袭,都打算尽快收拾收拾跑路了。
等出了帐篷才得知不是别人夜袭他们,而是他们要去夜袭苍南。
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临时行动,有人去打听,安远与金丽早就联合起来想要将苍南吞并,今日就是安远传来消息,苍南国把守松懈,可以夜袭。
后来,他看见西边一直有着一个小火光,甚至接连几日都能闻到淡淡的烟味,他怀疑是不是自己鼻子出了问题。
直到有人说苍南被关着烧了三天三夜,驻守在苍南边界的骑兵,听了三日撕心裂肺的尖叫,回来开始做噩梦,他不禁打冷颤,甚至找来红绳捻着超度的词。
“我所知仅这些。”
季随听完后看似没有太大的反应,可他紧握着的拳头,突起的青筋,似乎都在替他表达着被他压印住的情绪。
他转身离开,还没来不及将黑蛇带上,只留下右相和黑蛇四眼相对,脑子里在想蛇是怎么喝血的,他不会被吸成人干罢。
“少主。”
刀光望见季随出来,唤了他一声,突然发现季随不对劲,立刻拿出一包纸,将里面的药拿出三粒。
季随并没有接过那三粒,而是抓了一大把,颤颤巍巍地往嘴里送,药掉落了一地,他没有咀嚼,直接咽了下去。
紧接着他捂着嘴,咳了一手的血,人终于清醒了一些,又进了牢房。
右相闻到血腥味,身体紧绷着看向季随,都没有注意到在他旁边的黑蛇扭着身子离开,最后盘绕在季随沾血的手边,蛇信子上沾满了血。
季随将带血的手伸向右相身边,黑蛇顺着他的手攀爬到右相身上,咬了一口。
“此蛇有剧毒,被咬之人若不服药,必死无疑。”
右相听见他说的话,两眼一翻,他只是想混个升官,都说出使安远只需要带上嘴和手就行,怎么到他这,就要交上一条命。
“若是你愿意配合,我可以按时给你药。”
话落,右相收回装死的模样,此番话的意思是要将他拉上贼船,不过这不是他能拒绝的,毕竟小命要紧。
“当然愿意。”
“若我寻到时机,可利用假死助你离开此地。”
右相眼中又闪起了光。
“此后再有人问……”
“我不知晓。”右相能混来出使多少还是有些眼力见的。
季随略微满意地点点头,又交代了让他咬死金丽除了与王家有所勾结以外,谢家也参与其中,并且是他们一同害死了安远的先皇先后。
与右相对完口供外,季随又去找了王建赟。
“季大人,是想我诬陷谢家。”他这几日过的并不好,灰头土脸,可在看到季随时,又从阶下囚变回了高高在上的王大人,丝毫没有畏惧,反倒对季随是一种审视的目光。
“哦,不,这应当是陛下的想法罢,真是小瞧了他,没想到最后竟然栽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里。”
季随对此并未过多评价,本来还想着威胁他几句,可还不等他多说,王建赟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我都是将死之人了,将昔日的老对手一同拉下地府也不错。”
听见他这般说后,季随便离开了地牢。
王建赟这一番话说下来,似乎安远先皇先后意外身亡之事确实与谢家无关,不过季随并不在意,安远与金丽联合夜袭苍南一事,必然是安远的皇室与世家共同决策,从他入仕以来,能清晰地感受到世家对皇室的牵制。
内殿。
季随来向沈逸汇报审讯之事,忽然外面传来张公公的声音,“长公主求见。”
“先将公主安置于侧殿。”
“是。”
殿外,张公公将沈施引到侧殿中,又叫人端上茶,“公主,季大人尚在殿内,请您稍等片刻。”
沈施点点头,轻抿了一口茶,竟不小心被烫到。
朱颜立刻夺过茶盏放到一旁的桌上,拿出手帕轻轻擦拭,“公主小心些。”
“无事,我想事出神未注意。”
沈施听闻谢家也可能是陷害她父皇母后的幕后之人时,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王家有谋反之心,拉着刘李两家一起或许有可能,毕竟不杀了当朝的掌权者,如何能上位呢?
甚至沈施心中已经有了些眉目。
可听到谢家也参与其中时,她如何想都觉得这不对。
谢家以前在京城可是一家独大的,奈何她父皇母后死去后,不知为何谢元义与其发妻傅氏和离,谢家虽仍为世家之首,却大不如前,如此看来谢家并未从中获得实质利益。
卖力不讨好可不是谢元义的性子,他更偏向于运筹帷幄,提前布好局,随时变化,就像让谢璟娶世家小姐,不惜威胁沈逸也要让谢容兰入宫那样。
且他一向喜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般不喜欢亲自下场,更不会出此阴招。
而真正让沈施相信谢家的最终原因是,王府中除去生辰礼再无其他东西是和谢家有关的,一般密信都是阅后即焚,无从得知,可从王府中搜出来的物件也能看出一些关系,能看到有金丽特色的珍宝,还有李刘两家送过来厚礼。
总之偏信一面之词,沈施更愿意再费力调查一番。
当她这般同沈逸说时,却被问到,“阿姐可是心疼谢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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