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荇平有时候也会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龙乾的情景——那个时候他刚入职特殊安全局监察部,跟着监察部长岑斌一起去开会,龙乾跟岑斌寒暄时客客气气,称得上是一团和气;岑斌也是笑意盈盈,跟龙乾握手的时候和蔼又亲善,看龙乾的眼神简直比看自己儿子都慈爱。
龙乾的儒雅随和很有迷惑性,就连白荇平刚上任那会儿也被他唬住了,还真以为他是个面善心慈的东西。直到那天他接到岑斌命令去调查龙乾的一次抓捕行动——差不多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荒地上,已经凝固的血迹浸透了快八厘米的土,血腥味发酵后形成的恶臭让他两天没吃好饭,而作为围猎对象的一头魇魔的尸体更是重量级,堪比生化武器的臭味让所有人脸色发绿恨不得嗅觉失灵,有的人还没等接近就吐出来了——为免污染现场,白荇平眼疾手快把他们都拎了出去。
那头魇魔仰面瘫倒在地,身上紫红色的血已经干涸。它身上的割伤密密麻麻,但每一道伤口都不深,只到流血的程度却不致命;真正的致命伤一处在它的颈侧,一处在它的后心,都是经历了至少五次以上的劈斩,最后伤及根本。
看得出来它不是龙乾的对手,而龙乾要亲自来抓捕它,也不过是为了一次游戏罢了:龙乾很享受使用暴力后他人的痛苦。猎杀只是他的职责,他所享受的是虐待。
而现在,看着秦甄身上的枪伤和挫伤,白荇平其实内心隐隐有些愤怒——他从来都认为暴力是一种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能存在的手段,超出限度的暴力都不该存在。而龙乾如果只是因为生来具有比一般人强大的力量而以施虐为乐,那么龙乾也不该存在。
秦甄和龙乾在沈如煊被击毙的时候就察觉到白荇平来了,不过这里不是京城,白荇平也就不是龙乾的对手——关刀和两刃刀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秦甄居然跟龙乾打得有来有回,两人一时胶着在一起,竟没能让白荇平找出龙乾的破绽来;当然,龙乾也就没有能挟持白荇平的机会。
但此时白荇平可管不了这些,疾步上前咔啦几下换好弹匣,拔枪瞄准龙乾准备射击,龙乾见状脸色微沉,撤刀向后别开镇命,接着提刀向下,逼得秦甄错身面对他——背对着白荇平的秦甄完全挡住了白荇平的枪口,看着秦甄背后洇出的血迹,白荇平一时竟停住了扣扳机的手。
秦甄在背对着白荇平的时候就明白了龙乾的用意,在和龙乾僵持了三五秒后便收刀撤力,噗哧一声,两刃刀没入他右侧腹部从后腰穿出,而就在刀刃迟滞的一瞬,秦甄抓住机会侧过身按住龙乾手臂,咔啦两下将龙乾的手腕反拧,竟然将龙乾右手小臂卸了下来!
龙乾痛哼一声,此时也发了狠,抬腿屈膝顶向还插在秦甄腰间的两刃刀,左手握刀前推,两刃刀彻底穿出秦甄后背,刀柄向上将伤口扯得更大,剧烈的痛意几乎要让秦甄失去意识!
白荇平还是没有开枪——秦甄和龙乾挨得太近,现在开枪龙乾完全有机会让秦甄挡下子弹,钽-13腐蚀弹完全有可能对秦甄造成伤害。
秦甄咬牙冒着冷汗,生生忍下剧痛转身屈肘挡住龙乾的膝盖,另一只手噗呲一声将两刃刀从自己腹部拔了出来,调转刀刃,两刃刀反转一圈,向下直劈龙乾侧颈!
龙乾趁着秦甄拔刀的机会已经将手臂复位,此时刀刃已然逼近他的肩关节,龙乾眼神一凝,侧肩用肩膀挡住刀刃,左手成爪猛地朝秦甄腰腹部的伤口抓去——砰一声,白荇平终于还是开了枪,子弹打穿了龙乾的右脚踝,龙乾激烈颤抖起来,没能碰到秦甄腰腹上的伤口——但他反手将秦甄拉近了自己,秦甄的肩膀也被两刃刀贯穿,而秦甄此时已经无力反抗,两人紧挨在一起,一时间白荇平也找不到角度补上第二枪。
褚青松强迫自己无视了白荇平手上的枪和被他击毙的沈如煊,掩护严寒从窗台离开楼体匆匆赶回,看见白荇平在做什么后,他眼头又是一跳:白荇平正撩起袖子用一把匕首在左手小臂上刻着不知道什么纹路,眼看即将要连成一个整体,褚青松吓得心肝胆俱颤,哆哆嗦嗦道:“白处长,你……”
他本来想说白荇平你疯了这是干什么,然而想想从他看见白荇平开始到现在种种,不是白荇平疯了就只有他自己疯了才能解释——白荇平没理他,快速完成手上的符文后翻过手臂将血滴在地面上,一个和他手臂上符文形状相同等比放大数倍的符文在地上浮现,暗红色的线条边缘闪烁着昏黄的光晕,紧接着符文中间迅速发黑涌动起来,诡异的黑色涟漪仿佛有生命一般,一只漆黑干枯的爪子从符文正中心的漩涡里伸出来,连带着一个干枯的不知是人头还是兽首的漆黑的头骨钻出来,低低的声音从它的胸腔里传出:“……汝为何而唤吾来?”
白荇平不多言,用刀尖还沾着血的匕首隔空指向缠斗在一起的龙乾和秦甄,道:“烦请您带走其中该回到修罗道之人。”
褚青松一个激灵,想起刚才从指挥车出来后白荇平交代自己的事情,猛地打开了白荇平交给他的黑木匣子,打开后用白荇平给他的打火机点燃了匣子里的东西,匍匐着递到白荇平身后——枯骨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白荇平不动声色从他手里接过黑匣子,看也没看,右手连着匕首一起浸在了火焰里。
枯骨缓慢地转过头去看向龙乾和秦甄,不存在的目光在龙乾和秦甄之间徘徊,最后抬手隔空一指——刹那间,龙乾和秦甄毫无缓冲地凝固在空中,镇命随之爆发出强烈的青光,刺耳的嗡鸣声响彻整个大楼!
一阵眩晕击垮了褚青松的意识,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感受到自己捂着耳朵的手上温热粘腻的触感。他抬头看向前方,只见白荇平半跪在地,左手臂上的血还在流,那具枯骨正缓缓飘动到龙乾和秦甄身边,漆黑的骨骼慢慢贴到龙乾身上:“……回到汝应往之地。”
龙乾一动不动,手里的三尖两刃刀应声碎裂,眼里的惊恐有如实质——他没想到白荇平会召唤引魂鬼来带走他,上次白荇平召出九婴吞噬他后将九婴打回地狱已经够疯狂了,没想到这次白荇平更极端!
人间和地狱的平衡是动态的,总体来说地狱生物或者皈依地狱的人是不能再回到人间的,除了一些特殊的方式和通道,比如龙乾这次回到人间;但是这样他在人间所能展现出的战斗力会不如他在地狱,否则也不会跟重伤的秦甄打得有来有回。而引魂鬼——可以理解成只管辖地狱生物的地狱和人间之间边界的稽查,即使龙乾还在地狱想从地狱前往人间如果遇上它们也无力抵抗,何况是在人间。但白荇平如何能召唤引魂鬼?
如果不是不能动弹,秦甄的神色会更可怖——他如何不知道引魂鬼的存在,而白荇平召唤引魂鬼的代价是什么?!
伴随着不甘和愤恨,龙乾消失在了引魂鬼漆黑的枯骨下——白荇平刚要道谢,引魂鬼却转身对上了秦甄,沉沉的声音从它的胸腔传来:“……汝所在,并非汝所属。汝当早日皈依,切莫……悔不当初。”
白荇平在引魂鬼对上秦甄的时候心跳就漏了一拍,然而他隔着十多米并不听得清楚引魂鬼对秦甄说了什么,而如果引魂鬼把秦甄也带走了——白荇平当机立断,翻过手臂从火焰中抽出右手,咬牙在原本的纹路上又刻了几道,低声念了一串不知道什么语言——这段低语太过诡异,没等白荇平念完,褚青松脑子里就响起了尖锐的爆鸣声,嗡一下失去了意识!
随着白荇平开始刻纹念咒,引魂鬼抖动了几下,僵硬着回过“头”来“看”着白荇平:“……汝……”还没等它说完,剧烈的颤抖打断了它的话音,一阵红光伴随着哗啦啦的碎裂声,引魂鬼被一节一节吸引回了刚才出来的阵法里,白荇平丢开匕首,咬破手指按在地面上,猩红的阵法爆出一阵金光,慢慢消逝在了地上——褚青松脑海里的爆鸣声终于停了,他满头虚汗,眼神麻木地看向白荇平——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秦甄,你最好能跟我解释清楚你……”白荇平按住自己的胳膊止血,站起来后脚步有些不稳。
秦甄还提着镇命停在空中,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闻言淡淡道:“白处长。我想你还是……引魂鬼能压制住龙乾一时,压制不了他一世,如果他还要回到人间,下次你还能有召唤引魂鬼的机会吗?”
白荇平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秦主任,这种事还是等龙乾真的回来之后再担心吧——秦主任不如跟先我说说龙乾盯上你的理由,嗯?”
如果不是他气息不足,他阴阳怪气的语气配合似笑非笑的脸还是挺有威慑力的——可惜他确实还是个人,失血过多让他浑身发冷,为免站不住已悄悄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才勉强维持住站姿:“当然,现在不方便,秦主任不愿意说我也是理解的。褚队长,给秦主任戴手铐,我想秦主任还是需要继续接受关于佟恩一案的调查的吧?”
褚青松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手提镇命浮在空中浑身是血的秦甄,干巴巴地道:“白处长……”就秦甄这身手这狠劲儿,姜明上次到底是怎么逮捕他,他还一声不吭在看守所里被下毒的?
正在此时,白荇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褚青松住了口,获救般松了口气。白荇平面色不善,看了一眼发现是常云,忍住怒气接起电话:“什么事?”
电话那头常云似乎急得要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老大你刚才怎么了!打你电话接不通!褚青松也联系不上!你们怎么了!?”
白荇平皱起眉,声音稳了点,道:“什么事?”
常云快速道:“就在刚才监测仪显示有一个异常能量场聚集在永宁沛安区东大兴街附近,我刚对比了一下那个量级很像温照——你现在距离那里不到两公里,现在去还来得及!”
白荇平皱眉压住情绪,沉声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活动轨迹是什么样的?”
联系上白荇平后常云说话都利索了不少,一股脑道:“刚出现不到三分钟,是突然出现的——龙乾的能量场消失了,不对,这个数据……怎么秦甄身边还有一个能量场?”
白荇平心头一跳,即刻看向地上两个黑袍人,秦甄身上的血已经止住了,刚站回地面上不免有些脱力,褚青松不知道该去扶哪个好,只好干站着不敢上前——就在白荇平抬眼的一瞬,其中一个黑袍人突然暴起,手上手铐应声而断,哗嚓一声从腿上抽出短刀,朝白荇平刺去!
白荇平来不及躲开,只能矮身侧着往柱子边稍稍,以免伤到要害——然而一阵冷风拂过,意料之中的刺痛并没有袭来,当啷一声黑袍人的短刀掉在了地上,与之同时掉在地上的还有他的两条手臂——如果严寒还在的话,应该能认出这是先前那个对她说“请你见谅”的男人。
“白处长,”秦甄抬起镇命,用刀背别住黑袍人的脖子逼他往后退去,看向黑袍人手臂的断面,脸色微沉:“这也是傀儡。”
白荇平匆匆说了句“温照的实时位置同步给我”就挂断电话,上前瞄准黑袍人的腹腔射了一枪,转头向褚青松道:“把他带回去给常云,他知道怎么处理。秦甄,跟我去一趟,褚队长,你……”
“我跟你们一起去,”随着黑袍人应声倒地抽搐起来,褚青松机械地道:“老崔会带人给这里收尾。秦主任……”他顿住话头看了一眼秦甄腹部狰狞的创口——那个位置开那么大一个创口换普通人早内脏都流出来了,秦甄却跟个没事人似的跟龙乾僵持了那么久,还那么敏捷地阻止了那个黑袍人——褚青松有点明白,为什么白荇平这么看重秦甄了:“你们现在都受伤了,有支援总比没支援强。”
事到如今他也接受现实了,围绕秦甄和严寒发生的这些事归根到底都是指向白荇平的,现在他不全力协助白荇平,往后还不知道要出多少幺蛾子,早点把白荇平顺顺当当送走比什么都强,这种时候就不要纠结那些有的没的了。
白荇平皱眉看向秦甄——秦甄状似随意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淡淡道:“温照身上有死生囚,不会害人。我的伤不要紧,要去的话也是可以的。”
白荇平不置一言,此时秦甄身上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他也一副毫不在乎身上伤情的样子——看来非人确实是比寻常人强悍,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必跟秦甄客气了,道:“褚队长你不用跟来,这些事会移交到九处,你处理好你们的事。”说着他朝秦甄伸出手,道:“带我过去。”
秦甄迟疑了一下,朝白荇平走过去,刻意无意地在衣摆上蹭了蹭自己手上的血迹,朝白荇平伸出手。褚青松还没来得及再发表意见,一阵青光闪过,白荇平和秦甄一齐消失在了他眼前。
褚青松张了张嘴,环顾四周,感觉非常不真实——他打开无线电的麦克风,干巴巴道:“已击毙一名犯罪嫌疑人,两名被制服。大楼内部确认安全,三人一组有序进入,开始搜查,注意楼体内有无□□。”
无线电里“收到”声结束后,褚青松脱力一般蹲在了地上,见白荇平没来得及收的黑木匣子还在不远处,勉强站起来去收了起来。沈如煊背后的血迹沁出来,染红了一大片布料,深蓝的警服上衣满是泥灰,黯然诉说着她的警察身份。
显然白荇平和秦甄到得很是时候,他们刚离开标识着大兴街的路牌,就见不远处一个人影闪过——此时大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行人,那人见了他俩就躲开,这行迹秦甄想躲个懒都不可能。等白荇平走近时,那人已经被秦甄反剪了手压在墙上制服了,白荇平看清楚这人面容,登时乐了:“温照?还真是你?”
温照似乎对秦甄很是畏惧,即使秦甄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伤他也不敢反抗,闻言弱弱道:“白处长,秦主任,你们……我……”
白荇平摇了摇手指,一脸沉痛:“温照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平时不来上班也就算了,你知道我今天下午去研究所多难堪吗,那么多警察看着呢连个接待的人都没有,唉,你怎么能不打报告就旷工呢?这多不好,咱们研究所虽然管理比较宽松,但基本的规章制度还是要遵守的,下次这样可不行,知道吗?”
温照觑着白荇平的脸色,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看了一眼秦甄——秦甄这个时候应该在看守所,怎么就出来了?
秦甄看了一眼白荇平,一时有点摸不准白荇平是个什么意思——说到底他是不怎么把温照放在眼里的,一条刚化形没五十年的小蛇,秦甄把他带进九处只是顺手,平时对他算不上上心,也就无所谓忠诚,所以即使现在温照形迹可疑,他也称不上失望。不过既然白荇平来处理这件事,他也就不必再发表意见了。
白荇平接着道:“还有啊,你知道你今天旷工差点出了多大的事吗——咱们青龙垣后山着火了,幸好人家警察同志发现及时,带我去灭了火,才没烧到咱们研究所边上啊——哎呀我说温照,咱们秦主任不在,你就更要担当起管理好研究所的职责啊。”
秦甄微微挑眉,转头看向白荇平——白荇平当着他的面提起青龙垣着火这事,是当面点他吗?
温照一阵心虚,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然而这时,空荡荡的大街上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白荇平闻声望去,只见一辆大众从街角飞驰而来,明晃晃的车灯让他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睛,等车辆驶过,白荇平透过车窗看清楚开车的人是谁,登时面色一凝,来不及朝秦甄解释,掏出枪就拔腿追了上去!
秦甄见状,掷出镇命将那辆车的右后轮钉在了地上,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那辆车被钉在了地上,白荇平一阵狂奔,见状快步冲上前拉开车门,从驾驶室里把被安全气囊压在座位上的人薅出来,一把按在地上拷上——手铐还是从褚青松手上顺的——挑眉道:“魏市长,这么晚了,这是要上哪去啊?”
常云:“什么,我吃不吃辣?刘默,我说了我不吃宵夜——哎呀,这个炸串真脆呀……谢谢谢谢,那我不客气了啊……”
清脆的咔擦声响起,常云“嗯?”了一声,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差点没被炸串上的辣椒粉呛死:“老大……咳咳咳,啥事?”
电话那头,白荇平的声音有点喘:“让你发出去的东西你发了吗?”
常云憋住了自己惊天动地的咳嗽,低声道:“发出去了发出去了,明天早上他们上班就能看见,你放心……”
“去找姜明让他看到,立刻派人来东大兴街来,犯罪嫌疑人试图潜逃被热心市民制止——你在吃什么?”听见常云声音有点不对劲,白荇平不由得皱眉道:“你嗓子怎么了?”
常云眼含热泪,接过刘默递来的一杯热水,心虚道:“老老、老大,我很有原则的,他们叫我出去吃我都没去,他们打包带回来我才吃的嘛……”
白荇平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的,本来就失血过多眼前发黑此时更是一阵头晕:“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你要饿死了?”
常云喝完水,总算是缓过神来,期期艾艾道:“我都三个小时没吃东西了,我真的饿了……”
一小时后,永宁市公安局审讯室里,魏之恒镇定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坚定——然而不住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褚青松匆忙赶来,看见审讯室外挂着水的白荇平,常云在一边给他撑着吊水的支架。常云看起来情绪稳定,只有门卫和刘默以及一众技侦知道刚才常云收到了三大袋子外卖,从炸串到麻辣拌到慕斯蛋糕到水果捞,常云风卷残云般吃完一个办公室的夜宵量后终于平息了加班的怨气,屁颠屁颠跟过来给白荇平吊水,留下刘默一众人目瞪口呆,向常云行注目礼的眼神中充满了景仰。
姜明和崔贤彰过来,跟褚青松对视一眼后轻轻点了点头,进去坐下开始了审讯。透过单向玻璃,白荇平看了个开头就没了兴趣。魏之恒嘴很严,姜明拿出常云查到的银行流水他都面不改色地否认,直到姜明掏出他和佟茵结婚证以及佟恩护照、身份证以及出入境记录的复印件,他的脸色才出现了一丝裂痕——最后,他脸色灰败了下来,神经质地重复着三个字:“她该死。”
常云咂舌道:“什么该死不该死的,当时他逃过制裁也就算了,真以为自己能为所欲为了?”
不得不说常云在经侦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魏之恒和佟恩的资金往来每次都会经过不同的账户中转好几次,常云愣是挨个排查了出来,还顺藤摸瓜查到了佟恩的大部分银行流水,以及当年313案失窃文物的交易款。当年313案没能给魏之恒定罪主要就是因为虽然警方怀疑他参与销赃,但没能查出他资金流上有任何问题,如今看来,那时候抚安市警方的侦查……可真够糙的。
常云摸了摸下巴,道:“不过,他既然还想对研究所里的东西下手,为什么要杀害佟恩呢?他不是还得指望佟恩销赃吗?”结合边从珩在东北边境截获了一部分文物来看,佟恩的销赃估计是出了点问题,但是既然都非法倒卖文物了,这种事也是寻常,我国边境稽查强度可不是说笑,魏之恒是因为这些要杀害佟恩的吗?
这样看来,魏之恒要对北山研究所的藏品下手,显然是临时起意的结果——现在他们已经基本确定当时对佟恩下手的人是秦晏,而秦甄是过了几天才被逮捕的,如果魏之恒故意设计秦甄,那段监控分析起来并不难,不需要等到火灾分析报告出来就可以去逮捕秦甄,而不是当着白荇平的面带走他。
从白荇平到永宁开始,他们的行动就是被算计好的——他们对龙乾的影响力不止于九处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居然如此广泛且深远。只是龙乾算准了一切,没想到在魏之恒这一环上坏了事,也没想到白荇平能这么快找来严寒积极为秦甄取证,只能被迫提前现身。而最重要的是,他没想到白荇平能疯狂到不仅把秦甄当诱饵,还召出引魂鬼把他带回地狱——姜明把魏之恒带走的同时,也把秦甄送回了医院。秦甄身上的枪伤还是得处理一下,大部分子弹都留在了他体内,不及时处理即使是他也坚持不住。白荇平叫姜明顺便也把温照带回了市局,现在跟那个黑袍傀儡分别单独关着,等着白荇平和常云审讯。
姜明转而开始针对魏之恒买凶的过程深入询问,白荇平本来已经要离开了,听见魏之恒讲到“龙先生”时,不由得顿住了脚步——魏之恒神经质地道:“先生才是……唯一的答案……”
白荇平猛地转头——龙乾居然亲自见了魏之恒?
褚青松见状给白荇平递了个询问的眼神,白荇平沉声道:“褚队长,让姜队长出来吧,这个案子从现在开始移交给九处——包括刚才逮捕的两个人。”
常云忍不住看了白荇平一眼——虽然龙乾的事情事关重大,但白荇平是知道第九办公室已经不能承担这些职能的,他要越过秦甄管理第九办公室事宜,秦甄那边真的会点头吗?还是说,他跟秦甄已经达成了某些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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