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荇平到达医院的时候正赶上早上医生交班——据说昨晚三个医生齐心协力给秦甄清创快三个小时才处理完,接着缝合消炎打针观察,还提心吊胆他没代谢完昨天的抗□□药。从神经外科到神经内科到心血管科到麻醉科,这天晚上永宁市人民医院的夜班医生几乎全部都因为秦甄一宿没睡,白荇平到的时候外科主任刚从办公室里出来准备查房,身后跟着一群规培生,手里拿着最厚的病例抬头就是秦甄。
只见外科主任气势汹汹走进秦甄病房,规培生们战战兢兢,白荇平在后头看着,感觉自己或许来得不是时候——主任见秦甄已经醒了,一改刚出办公室时的凶狠,亲切地微笑道:“你醒啦?感觉好点没有?”
秦甄谦逊地道:“感觉还好……”
主任翻了翻病例,慈爱地道:“虽然你□□中毒抢救及时,但是这么严重的外伤下来也没出现血压骤降和其他不良反应,小伙子身体还是不错的呢!”说着转头看向身边一众规培生,道:“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一个瑟缩了一下,举手道:“老师,□□中毒的处理方式……”
主任慈祥道:“亚硝酸钠和硫代硫酸钠的二联治疗然后静脉通路给药,我们这位病患的处置方式就是这样的——哪位同学来说一下建立静脉通路都有哪几种方式?”
眼看秦甄马上就要成为**教材,白荇平从门边出来,咳了一声打断了主任的教学:“打扰——查房结束了吧?”
主任看了看白荇平,一眼看见他腰上别着的枪,以为是警察同志来办案,当即从善如流道:“差不多了。同学们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白荇平一道目光扫过去,一众规培生本来就畏惧于主任大老板的威慑力,见状更是大气不敢出。主任施施然飘走,病房顿时空旷了不少。送走这一帮人,白荇平大马金刀往床尾一坐,道:“魏之恒和那个傀儡已经送到研究所里关起来了。温照你来审还是我来审?”
秦甄嘴唇上的绀色已经褪去,因为失血过多有点发乌,脸色白得跟纸一样。现在面对白荇平他也不再拿出那套温良恭俭让的伪装来了,闻言只是淡淡道:“随白处长处置便是。”
白荇平也不再废话,道:“严寒除了有点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碍,今天就能出院。相关手续她会去办,你要不舒服就不用去了。”
秦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龙乾一时半会不会再回人间,秦晏也无迹可寻,白荇平是只能把案子移交到九处了。绕了一大圈,这件事终于还是回到了原点,而如果不是因为不能暴露青龙垣,白荇平大可一开始就把这事移送九处调查——说到底白荇平还是为了照顾他的感受才这么折腾,否则也不至于一直这么被动。
秦甄想了想,道:“青龙垣的事……”
白荇平脸色也淡淡的,道:“龙乾在人间的活动轨迹调查要紧,你那点事先放放吧。回京城之后我会说清楚的。”
秦甄默然——他配合调查龙乾换白荇平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算吃亏。白荇平看起来强势不留余地,实际上处事也算是张弛有度,再者本来白荇平身为处长对四方主任施压多少有些过犹不及的考量在里面,如今亮明了原则表明了态度,往后白荇平任上也更好相处。
白荇平倒是挺会给两边找台阶下,只是这个台阶能接到什么时候,就是个未知数了——秦甄略略点头,这微妙的妥协与和平竟一时间让两人都有点难以接受,不过不用分出心来额外提防对方,总归是个好事,秦甄咳了一声,道:“我明白。多谢白处长。”
白荇平正在一边倒水喝,闻言顿了顿,又倒了一杯放床头柜上,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褚青松派了便衣在外头,你自己也当心些。”
秦甄没去拿那杯水,看向白荇平道:“现在秦晏下落不明,如果他找到……”
白荇平皱眉道:“我巴不得他主动找上门,褚青松等着他结案呢。行了,我得走了,你早点出院比什么都强。”
白荇平匆匆来了又匆匆走了,没喝上一口的水就放在一边。秦甄看向白荇平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如果秦晏真的找到研究所,白荇平真能如他所说控制住他吗?
相比秦甄这边莫名惨淡的病房,严寒那边就要轻松多了——当然,只是相对的,身体受伤容易被看见会随着时间痊愈到几乎不留痕迹,心理上的冲击却很难磨灭。昨晚的一系列事件对她来说,哪怕是作为一名从业多年自诩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刑事律师都有点过于超前了,除了那些挫伤瘀伤得到处理,从刺激中恢复也并不容易。
至少对于看着秦甄在自己面前中枪、沈如煊倒在自己身上死亡这两件事,严寒哪怕是到了医院也总感觉自己能闻到热烘烘的血腥味。她整夜没睡,那种味道好像已经浸入了她的鼻腔,再多消毒水和酒精都消除不掉。
严寒病房外没有便衣,白荇平就没逗留,敲了门听到“请进”后推门进去了。严寒的病房也是单人间,应该是褚青松打过招呼。
严寒这边查房已经结束了,病房里有点空旷,见是白荇平,严寒就没从床上坐起来,躺着道:“白处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白荇平有点心虚,道:“刚看了秦甄过来。你感觉怎么样?严重吗?”
严寒:“还行,就是点皮外伤。秦主任怎么样?”
白荇平:“刚查房说是没大碍——不用担心他,他好得很。你这个情况……这件事比较复杂,我没法跟你解释清楚,毕竟……”
“保密,我懂的,”严寒眨了眨眼,道:“你放心。我是不是得跟你描述一下昨晚的事?”
白荇平难得地矜持了一下,摆摆手道:“这个不急,你才刚……”话虽这么说但他人可是一点都没动,在严寒一脸了然 “别装了弟弟”的眼神中白荇平饶是脸皮堪比地壳也转身去给严寒病床升了起来,去给严寒倒了杯水,双手捧了过去。
——到这会儿了白荇平再把不做人的作风坚持到底就有点不给自己留后路了。不过不管怎么说,白荇平能想起给严寒倒杯水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奇迹,严寒懒得跟他计较他的态度问题,尽量详细地跟白荇平讲了一遍昨晚的情况,白荇平的眉头越皱越深,忍不住道:“你是说,那个警察居然也……追随龙乾?他是在搞邪教吗?”
诚然,跟龙乾打了好几年交道的白荇平也很难不承认,龙乾某种程度上是个很有个人魅力也很善于引导人的人,但这也很难让白荇平把他和邪教组织头目联系起来,还是说……自己也是被龙乾的伪装所欺骗的人呢?
严寒想了想,试图宽慰白荇平:“也不一定是最坏的情况,或许他只是要针对你?至少你现在了解了一点情况,要真是邪教组织,哪天万一出事了你也不至于没有准备。”
白荇平冷静下来,沉声道:“这几个案子都移送九处了,如果公安那边问到这些,你就说九处要求不得泄露相关信息。你回京城后我会派人专门保护你,你自己往后出门和行事都要当心。”
严寒皱眉看向白荇平:“有这么严重吗?他们当时不是只要我……”
“但也是绑架你。而且这次他们没对你动手是因为秦甄还没死。如果秦甄死了,你猜他们下一个会不会朝你动手?”白荇平抬手,示意严寒不必多说,这件事没得商量:“他们现在还有普通人参与,情况更复杂……你出院前褚青松那边会派便衣来保护你,你自己也多留个心眼。好了,常云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白荇平看了眼手表,起身离开,末了加了一句:“我和常云会留在这边等你出院一起回京城。你的安全问题我们会负责的。”
严寒没再说话,跟白荇平道别后,眼前又闪回秦甄在自己面前挡住子弹后颤抖的后背和晕开的鲜血——严寒闭上眼睛。她觉得自己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白荇平出了严寒病房正往楼下走,电话突然响了。一看是邵靖宇打来的,白荇平不由得寻思怎么今儿个邵老妈子能有心情跟自己打电话别不是查岗吧,想了想还是接了:“喂?”
电话那头邵靖宇的声音出奇的冷静:“白荇平?你这几天没出什么事吧?”
由于邵靖宇的声音有点过于冷静,白荇平少见地感到了一丝心虚,道:“好得很,秦主任人还挺好。咋了?”
邵靖宇清了下嗓子,道:“毕方明叛变了。你赶紧回来。”
白荇平心头一跳差点一脚踩空,好险胳膊肘蹭扶手上,尽量稳住声音道:“他一个人还是带着二部?都有谁?现在局势怎么样?”
邵靖宇道:“他前天下班之后就没再来上班,昨天下午北郊一片林子起火,我们赶到的时候几个露营的人慌忙逃出来,其中两个人失踪了。你尽快回来,能把秦甄带上就带上,到时候可能会……人手不够。”
白荇平心头一跳——秦甄作为四方主任是不能随意离开驻地的,至少要九处处长申请到国安部至少副部级领导的批复,即如果要秦甄离开永宁,白荇平需要向国安部申报秦甄的行程审批通过才行。已经到了要暗中带秦甄到京城的地步,京城的局势竟然已经如此……危急吗?
白荇平压低声音道:“我会尽快回来。”说罢挂断了电话,快步朝秦甄病房走去。
17:49,京城。
白荇平戴着墨镜,一手拖行李箱一手拿手机,停住脚步等后头过安检的严寒——和秦甄。
来接他们的探员已经就位,白荇平在前头走,秦甄在后面给严寒取行李,看起来非常可靠——谁也看不出来他肩膀上的枪伤还没愈合,腰腹上还绑着绷带连弯腰都吃亏。看着他腰板笔直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严寒都要以为昨天晚上他跟龙乾的打斗只是一场幻觉,自己是指环王看多了分不清现实虚幻了。
见白荇平在前头走丝毫没有顾虑到秦甄是个伤员的意思,严寒不动声色地接过自己的箱子,低声道:“秦主任,当心些。”
秦甄停顿了一下,给严寒递过箱子,微笑道:“谢谢严律师。”
严寒看了一眼前面头也不回的白荇平,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秦甄,伸手朝秦甄道:“我扶着你吧,你说你那么重的伤……还得跟着白处长出差,也挺不容易的。”
上午白荇平刚从她病房离开不久,他就又急匆匆来问她能不能赶紧把秦甄的手续办了——理论上来说秦甄当时应该还在看守所,毕竟他保外就医都没办就被龙乾从ICU带走了。但是白荇平又说要带秦甄去京城办事,事出紧急必须赶快,于是严寒只能紧赶慢赶去市局把自己电脑和个人物品拿了,给秦甄的释放办了。
按照白荇平的意思,常云会留在永宁处理后续,严寒在永宁住院的话,可以等常云回京城的时候一起回去。不过严寒想着自己这也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情况,早点回去自己还有工作要处理,跟着白荇平和秦甄一起回京城也行——于是严律师就见识到平时虽然脾气如狂风骤雨但是多少也算得上是幽默风趣的白处长,真给人摆脸色起来是个什么德行。
来接白荇平的是第一办公室的一个干事,跟白荇平打过招呼后热情地跟严寒打了招呼,看见秦甄却愣了一下,白荇平把行李递给他,道:“九部主任,秦甄。”
白荇平戴着墨镜,站姿笔挺,跟后面看起来病怏怏的秦甄和严寒形成鲜明对比,活像是□□老大把他俩打了劫走准备分尸灭口。干事哆嗦了一下,匆匆向秦甄打了招呼,便缩着脖子去了驾驶座。
白荇平让严寒坐副驾,自己跟着秦甄进了后座。等车子发动了,他才摘下墨镜,道:“老邵呢?他怎么不来?”
干事盯着路不敢看别处,道:“昨晚邵副局值夜班的时候被人袭击了,等到交班的时候才被人发现,现在还在观察,今天早上醒过来没多久医院分诊大楼就被炸了,邵副局就赶紧联系处长你了。”
白荇平皱眉,但没说什么,看了一眼旁边闭目养神的秦甄,又看了一眼专心看手机的严寒,登时有点气不打一处来:“邵老妈子这回可真够事儿的,往常不都是没缺胳膊断腿就不下线吗,这回怎么这么娇气?”
干事敏锐地感受到领导心情不太美妙,立马实施鹌鹑**,专心致志开着车,闻言一板一眼道:“报告处长,我不知道。”
鉴于严寒在场,白荇平不再多言,墨镜往脸上一扣,开始闭目养神。一路上干事大气也不敢出,秦甄也安静得跟不存在一样,整个车厢安静得像口棺材。
棺材开到九处办公大楼,严寒正要下车,白荇平摆摆手,道:“你就先回去吧,”说话间有个女探员正从大门口出来,看见白荇平的车快步走了过来,白荇平招招手,道:“这是徐婕,我们一部唯二两个女探员之一——小徐,这几天你跟小张一起贴身保护严律师,有什么异常及时向我汇报,知道了吗?”
徐婕长了张娃娃脸,动作很利落,道:“是。”便给白荇平拉开车门。开车的张干事老脸一红,没想到刚接完处长就被派了新任务,如此受到领导重视,顿时气沉丹田道:“报告处长,保证完成任务!”
秦甄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见白荇平已经上前去让保安给他们搬箱子,便也拉开车门下了车——看得出来白荇平强势的作风已经深入人心,作为九处的核心九处的运作全部围绕着他,现在看来还是很稳当的。而显而易见,他也是九处最脆弱的部位:如果有一天他倒了,九处群龙无首,一哄而散也不是不可能。
白荇平一进九处,径直去找了唐烁:“调监控。要最近三天的,尽快。”
唐烁正在捣鼓一个不知道什么物件,闻言头也不抬道:“在电脑上,你自己打开看。第一个文件夹,不要翻错了。”
白荇平毫不客气地扒拉过他的显示器和鼠标,拽过一边的凳子就坐下来看。唐烁捣鼓了一阵停了下来,终于看见了在一边沙发上坐着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办公室里一个造型颇为后现代主义的摆件的秦甄,转头问白荇平道:“他怎么来了?”
秦甄收回目光看向唐烁。唐烁原来是第四办公室的技术员,是九处能量监测系统“灵均”的创始人之一,三年前升任第四办公室主任。秦甄只在九处两次年终报告会时跟他远远见过一面,没想到他居然会记得自己。
白荇平头也不抬道:“老邵点名要他来的。哦对了,”他掏了掏裤兜,摸出万象谕丢给唐烁:“别再给搞丢了。”
唐烁接过来,皱眉道:“你在哪找到的?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白荇平抬起头似笑非笑道:“从别人身上拿的——好了,这几段给我锐化一下,顺便借几样东西给我。毕方明这回这么大摇大摆的,邵老妈子又住院了,九处就剩下我们几个了。”
秦甄敏锐地感觉到白荇平话里有话,对上白荇平跟他对视的目光,他忽然心里猛地跳了一下——他心里迅速捋了一遍从白荇平接到消息到现在的种种,隐隐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
白荇平继续道:“老邵现在情况怎么样?你去看他没有?”
唐烁道:“没,你要去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邵副局现在心情不好,我应付不来他。”
白荇平心道你以为我就爱应付他?但还是道:“一起就一起吧,顺便秦甄也一起去。”他瞟了眼秦甄,似笑非笑道:“秦主任应该没意见吧?”
秦甄微笑道:“一切全凭白处长安排。”
白荇平正等着唐烁处理监控视频,邵靖宇的电话打来了:“你到九处了?”
白荇平敷衍地“嗯”了一声,专心看监控:“在唐烁办公室看监控呢,你是缺胳膊还是断腿了还躺医院,丢不丢人哪你。”
邵靖宇怒道:“去你的!你摔个中度脑震荡试试!老子现在躺着还想吐呢!陈蕴红去分局查案子去了,你这么活蹦乱跳你也给老子过去!”
白荇平一脸欠打,奇道:“你是不是要死啦,连陈蕴红都能支使出来?没事儿你遗产肯定一分不落上交国家,你放心,有我在你葬礼肯定风风光光的,保准让你身后比生前都风光,让咱们九处的人一直记住你。”说完白荇平迅速地挂掉了电话,转过头来问唐烁道:“陈蕴红去分局了?”
唐烁点点头:“早上南城那边出了点事,报到南城分局,能量不强没警报只有提示,陈蕴红中午去看,现在还没回来。”
白荇平想了想,道:“九处今天只有你一个?”
唐烁摇摇头,道:“林琛也来了,三点多到的,现在在医院。”
林琛是九处第八办公室主任,负责西南地区,驻地在慈陵市。白荇平看了眼秦甄,压低声音道:“他怎么也来了?邵老妈子叫来的?”
唐烁道:“估计是怕人手不够吧,毕竟是毕方明。龙乾的事情闹得太大,邵副说军方对我们很有意见,这回说是必须减少普通人参与,非人的事情让非人处理。”
白荇平冷笑一声:“哟,这么人道主义?要我们协助审讯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这么人道。”
唐烁闭嘴不说话,只是看着白荇平,白荇平没理他,看了眼他电脑,见程序跑完了,道:“行了,你今天估计得加班了。林琛现在还在医院?”
唐烁错开目光,看了眼进来后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的秦甄,道:“不知道,他又不跟我汇报行踪。你有事找他?”
白荇平略一点头,道:“没什么,就是问问。”毕方明再大动静都不至于一次调离两个地方主任到京城还不跟自己商量,邵靖宇这个安排也太反常了。
现在距离邵靖宇遇袭已经超过12小时,这会儿去问邵靖宇当时发生了什么属于上赶着被骂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何况白荇平看了九处的监控,邵靖宇值夜班那天没有其他异常情况,对方都能袭击邵靖宇了为什么没有直接要了他的命?邵靖宇地位再特殊也是个普通人,在特安局最大的作用是当平衡各方的灭火器,就算没了他九处的职能也不太会受到影响,对方为什么要袭击邵靖宇?
白荇平按下疑虑,叮嘱唐烁道:“林琛来九处了知会我一声。”他看了一眼一边存在感几乎为零的秦甄,道:“秦主任,请?”
秦甄没什么意见,起身准备走,唐烁捣鼓捣鼓自己的抽屉,摸出来一个八边形的小石盘出来递给白荇平:“骨算子。我改了改,京城内应该不会出问题。你悠着点用。”
白荇平掂了掂,毫不客气地收下了:“我知道了。走了。”他朝唐烁挥了挥手,眼见秦甄已经出了办公室门,压低声音道:“在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九处——我办公室里的**印已经打开了,你时刻注意些。”
唐烁点了点头,简短地道:“放心吧。这边有我呢。”
白荇平赶去分局见了陈蕴红,陈主任当众调戏实习警被白处长抓了个现行十分失望,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秦甄身上,但由于白荇平就在一边,只能长吁短叹着带白荇平跟干警去看现场。一通奔波下来晚上回到家,白荇平只想倒头就睡,但当着秦甄的面他不好太没形没状,只好凑活拖着尸僵了一般的腿脚,好歹是刷了牙洗了脸之后才爬上床。
他把秦甄带回了自己家——说是“为了感谢秦主任永宁盛情招待”,实际上是变相的监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万一龙乾再对秦甄下手自己也好立刻知道;再者秦甄还需要换药,奔波一天下来再去医院不现实,只能他亲自动手。反正他自己一个人住也不缺一间客房,秦甄在他连威胁带命令的强势安排下一句话没说,就住进了他家客房。
白荇平这趟出差永宁,继青龙垣历险记后无缝衔接了凶杀疑云和绑架惊魂,虽然在回程飞机上睡了几个小时,回来后又持续高强度运转了半天,他就是铁打的驴也经不住这样造,这会儿沾了床立马睡得跟个死人一样,也不知道是天生心大还是根本没把九处这些破事放在心上。
而当半夜一点多,白荇平的电话叫魂一样响起来的时候,他非常平静,甚至没有展露半分不耐或者暴躁,接起来的时候甚至连个眉头都没皱:“什么事?”
电话里的唐烁声线平稳照旧:“北郊那边着火了,系统分析跟毕方明有关。具体位置我发你手机上了。”
白荇平揉了揉太阳穴,道:“消防的去了没有?”
唐烁道:“在路上。你最好快点。”
白荇平沉声道:“我这就过去。”
白荇平挂掉电话,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洗了把脸打开门,发现秦甄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喝水。见他出来,秦甄放下塑料杯,站起身来道:“白处长。”
白荇平心情复杂地看了秦甄一眼——他晚上给秦甄换药的时候就看见秦甄腹部的伤口已经结痂,照这个速度过不了几个小时秦甄就可以痊愈了,肩上的枪伤更是已经落痂,淡粉色的新肉已经填满了伤口,看起来只是一个小伤留下的疤痕。而如果这样的伤落在白荇平自己身上,三个月过后他都不一定能动,更别提这还没到一天,秦甄就这么活蹦乱跳地跟着他连轴转出外勤了。
白荇平越看越闹心,带着一脑门官司,别过头背过身往外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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