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外围,飘扬着“秦”字旗帜的主帐内,气氛凝重。
秦墨轩紧锁着眉头,目光落在军事地图上锦城的位置,眼中是难以化开的悲痛与深深的自责。
“慢烟那孩子,用新生的锦城与权贵为战,为我们争取了这宝贵的时机。若我们的动作能再快一些……”他未尽的话语里,是沉甸甸的惋惜。
“行事量力即可,不必苛求完美。”
沈清沅走到丈夫身边,指尖轻柔地抚过他因三个月来过度操劳而急剧消瘦的脸颊。
坚韧如她,此刻声音里也难免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若因强求万全而拖垮了自己,岂不是本末倒置,更是罪过?”
她望向帐外,语气沉静而坚定。
“如今“南区联盟”已立,南区三十六镇共结为一体,资源互通。我们,已然是全力以赴了。”
他们夫妻二人,在这腐朽入骨的苍洲暗中经营二十余载,能于重重枷锁中构建出这样一个崭新的秩序雏形,几乎倾尽了所有心力与谋算。
视线转回帐内
两日前,他们安插在锦城外围的人手,寻回了重伤昏迷的儿子,那时,儿子就被安置在此帐内。
那时,秦墨轩这个年近不惑、素来沉稳的男人,用微颤的手,极为轻缓地拭去儿子脸上已干涸的血迹。
看着儿子苍白而坚毅的睡颜,他终是没能忍住,滚烫的泪无声地滑落。
这些年,他们一直将儿子置于明处,吸引着各方视线,自己则隐于暗处布局。
这份沉重的愧疚与担忧,化作无声的泪水。
“孩子,你受苦了。”
秦墨轩低声呢喃,仿佛要将积压多年的情感尽数倾吐。
“剩下的事,交给爹娘。”
当秦凌峰自昏迷中苏醒,不顾伤势,第一件事便是要返回锦城。
秦墨轩与沈清沅对视一眼,没有任何劝阻,只是毫不犹豫地将象征着宴城最高兵权的虎符,郑重地放入了儿子手中。
无需多言,这份毫无保留的支持,便是他们给予儿子最坚实的力量。
— — — —
联军主帐内。
战报堆积如山,气氛凝重,姜慢烟未经通传,缓步而入。
宋观岁并未抬头,笔尖在军事地图上划过,声音冷冽。
“烟儿,不好好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姜慢烟没有理会他话语中的锋芒,只是走到书案前,平静地注视着他。
“哥哥”
他声音依旧软糯动听。
“宴城来袭的消息,我已知晓。”
宋观岁抬起眼,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审视与嘲弄。
“哦?那你应当欣喜若狂才对。秦凌峰的父母,你的天然盟友,正率兵为你而来。”
他刻意将“为你”二字咬得极重。
姜慢烟却缓缓摇头,蜜棕色的眼眸里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片深沉的疲惫与恳切。
“我欣喜不起来,哥哥。”
他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宋观岁耳中。
“我刚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没有战争,没有厮杀……只有中心区我们小时候那片荷塘,花开得正好。”
他微微向前一步,双手轻轻按在摊开的地图上,挡住了那些代表军队的狰狞符号。
“我们还要斗到什么时候呢?宴城加入,秦家夫妇蛰伏多年,这场仗即便能赢,也必然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到时候苍洲会变成什么样?即使在中心区,我们两还能安心过日子吗”
宋观岁沉默着,只是盯着他,眼神莫测。
姜慢烟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变得更加诚恳,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他巧妙地隐藏了真实动机,换上一个更“私人”的理由。
“我累了,哥哥。真的累了。在外漂泊挣扎的日子,我过够了。”
“我不想再管什么锦城、什么宴城,也不想再争什么对错输赢。”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说出那句最关键的话。
“双方议和吧。停下这一切,我想……宋府了。回到中心区,回到……我们的家。”
他将自己渴望和平、怜悯百姓的内心,包装成了一个游子疲惫思归的有些软弱的请求。
书房内陷入长久的死寂。
宋观岁的目光如同最精细的刻刀,一寸寸地刮过姜慢烟的脸,试图找出任何一丝虚伪或算计。
他看到的,却只有真诚的疲惫,以及一种仿佛看透了世事纷争的淡然。
时间一点点流逝,空气凝固得让人窒息。
终于,宋观岁缓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他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哼笑。
“回家?”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复杂难辨。
随即,他话锋一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好。既然这是你想要的……”
他猛地抬手,将一枚代表着调兵权限的玄铁令牌掷于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传令下去,暂停一切军事调动。以我的名义,邀请宴城使者,三日后,于望烟台——议和!”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
姜慢烟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他知道,这场生灵涂炭的灾难,或许可以避免了。
他深深看了宋观岁一眼。
“谢谢……哥哥。”
然后,他转身离去,背影依旧单薄,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而宋观岁,在他离开后,独自望着那枚令牌。
性感的嘴唇,勾起一抹无人能懂的、混合着自嘲与了然的弧度。
他何尝不知姜慢烟那套“思归”说辞下的真实心思?但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成全他这份“仁爱之心”。
……
宴城强势来袭,所有人都以为大战一触即发,宋观岁却主张起合谈。
听闻此消息,秦墨轩夫妻,心中其实是惊喜的。
他们蛰伏多年,但是和中心区的千年统治相比,整体实力还是差出很多。
想要获胜,必然要付出惨痛代价。
……
望烟台前,临时搭建的和谈大帐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中心区联盟、锦城、宴城、的代表分坐两侧。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投向主座——那里,宋观岁姿态闲适地靠在宽大的座椅上,而锦城的城主姜慢烟,竟被他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强行禁锢在怀中,坐在他的腿上。
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感受到对面那道灼热得几乎要将他穿透的视线。
姜慢烟素来镇定,此刻也只觉得如坐针毡。
他下意识地想要偏开头,避开那令人心碎的目光,脖颈微微紧绷,露出一段脆弱而优美的线条。
对面,秦凌峰端坐着,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但那双总是锐利或含笑的眼睛,此刻却像被钉在了姜慢烟身上,里面翻涌着压抑到极致的思恋、痛楚与几乎要失控的愤怒。
他的拳头在桌下死死攥紧,指甲深陷进掌心。
宋观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先是慢条斯理地扫了秦凌峰一眼,那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随即,他低头看向怀中试图躲避的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大手骤然抬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按在姜慢烟的后颈,将他的头更重、更亲密地压向自己的胸膛。
“躲什么?”
他低沉的声音在姜慢烟耳边响起,不高,却足以让近处的人听清,带着一种亲昵的责备,
“累了就靠着。”
这个动作,使得姜慢烟整段修长的脖颈完全暴露出来。
而在那白皙的皮肤上,一个清晰的、已经结痂的深色齿印,赫然映入众人眼帘——那是一个宣告,所有权般的宣告,带着惩罚与**意味的印记。
秦凌峰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一窒,仿佛那齿印是咬在了他自己的心脏上,痛得他浑身血液几乎逆流。他猛地看向宋观岁,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宋观岁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甚至微微勾起了唇角,那笑容冰冷而残忍。
他揽在姜慢烟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指尖甚至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仿佛在安抚,又像是在炫耀。
姜慢烟被迫靠在宋观岁的胸口,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熟悉的、却令他窒息的冷香。
他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像折翼的蝶。
他能感受到秦凌峰几乎化为实质的痛苦目光,也能感受到宋观岁那充满掌控欲的怀抱。
他置身于这场无声的风暴中心,身体僵硬,内心早已被撕裂。
帐内一片死寂。
和谈尚未开始,硝烟已在这三个男人之间,以最残酷的方式弥漫开来。
帐内的死寂持续蔓延,仿佛能听到炭火吞噬空气的嘶嘶声。
最终,是坐在秦凌峰身侧的沈清沅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目光平静地掠过主座上那极具侮辱性的一幕,最终定格在宋观岁脸上,声音沉稳听不出喜怒。
“宋盟主,既然各方已齐聚,不如开始商议和谈细则。关于东南三城自治的范围、税赋以及兵权归属,宋家是何章程?”
宋观岁这才将注意力从怀中姜慢烟身上稍稍移开,他慵懒地掀起眼皮,指尖仍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姜慢烟披散在身后的墨发。
“自治?”
他轻笑一声,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玩味。
“既然承认我宋盟主的身份,那么,三城守备军编制需得削减七成,由中心区派人督管。至于税赋……以往是多少,日后,一分也不能少。”
这话一出,不仅秦墨轩夫妇脸色沉了下来,连一直强忍着的秦凌峰都猛地抬起了头。
削减七成守军等于自废武功,税赋照旧更是沉重的盘剥。
“宋公子,这条件未免太过苛刻!”
秦凌峰的声音因压抑着怒火而显得沙哑低沉,“如此‘自治’,与投降何异?”
宋观岁的目光终于正式对上了秦凌峰,那眼神里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比心]谢谢看到这里的宝子,你们的支持是点点的动力。
爱你们,么么哒~
上一本书还是十年前,相当于重新开始了,有很多的不足,感谢宝宝们的包容。
还有两章就完结了[粉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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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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