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过饭困得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林清韵歪在江临肩膀坐在食堂的桌子前,看着吃空的碗百无聊赖地发愣,然后好不自觉地打了个饱嗝,林清韵感觉时空都静止了,她微微侧点头观察江临的反应。
江临在笑,偷偷地笑,他的笑容很浅,不容易差距出来眼梢嘴角的弧度,但是一眼就能望出他脸庞的笑意。这种笑是由内而外的,像一束光把整个人都笼罩住,给他白皙的肤色镀上一层金色的温暖亮光。
“我吃太饱了。”林清韵抿抿嘴唇,伸手轻轻用指尖碰触他的下巴,“都怪你!”她突然伸出手在他下巴上捏了一下。
“怎么你吃饱了还怪我呢?”江临捏住林清韵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捏紧,嘴角却始终带笑。
“因为每天看见你就心情好,心情一好就容易多吃。”林清韵笑起来,声音里带着困倦,也有惬意的沙哑。
“哦。某人管不住自己的嘴了?”江临明目张胆地嘲笑她,“怪我喽。”
林清韵笑得躺倒在江临怀里。
出来食堂大门,江临从包里拿出来上次那把黑色的印花遮阳伞,林清韵一边笑一边挽住他的胳膊:“你一个大男生居然随身带一把遮阳伞。”
“我是为了给你这个小女生遮阳。”
江临撑开伞,侧头看林清韵的头顶,突然笑出声来,在他的眼里,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可爱,头顶的高度,正好不知道看哪里的时候,可以安放自己的目光。江临撑伞的手不由把伞微微往林清韵那里倾斜。
宿舍楼下占站满了难舍难分的情侣,买了饭返回宿舍吃的单身狗都是捡着路上的缝隙,见缝插针般,脚尖点地跳着挤着过去宿舍,一进宿舍楼就长舒一口气,仿佛刚刚完成了一项十分艰巨的跑酷任务。
林清韵看着眼前浓烈又难舍难分的一幕幕,眼底的困意猛然清醒了半分,她发呆般的目光穿过目中无人的人群,最终落在江临笑意盈盈的目光中,“我回去了。”
林清韵松开挽住他的手,却被江临反手拉住。
江临笑着逼近林清韵的脸颊:“着急回去了?”
“这么多人呢。”
林清韵想挣开江临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了。
江临迅速在林清韵脸颊亲了一口,才松开她的手说:“回去吧。”
林清韵红着脸跑回去,却因为一路奔跑,回到宿舍的时候连更红了。还好宿舍没人,她拿出一本书扇风,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放刚才的场景,起伏的呼吸倒是平静了,就是脸上依旧**辣的。
白露一回宿舍看见林清韵,就再没挪开过眼睛,她祈求般可怜的小眼神里水汪汪地,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
“你的眼睛出问题了?”
白露翻了个白眼给林清韵,神情立马恢复正常。
“那个,苏慕是你们乐器社的成员吗?”
白露害羞起来居然也是一副娇俏的模样,林清韵喝了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不是。”林清韵平息了强烈的咳嗽说。
“我今天看见苏慕在和你们乐器社的人一起表演。”白露的眼睛里盛满了星星,亮晶晶的,忽闪忽闪,明亮又迷人,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
“嗯。”林清韵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水。
“你知不知道情况呀?”
“不知道。”
白露的脸上在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十分多彩,先是好奇的兴奋,又有失落的心酸,转眼又换了一副坚强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你能不能问问上午和苏慕一起表演的同学,下午,或者……”
她的措辞突然卡住了,顿了顿又说:“我能不能加入乐器社?”
“上午跟苏慕一起表演的都有谁?”听她三句话不离苏慕,林清韵觉得直接拒绝她有些于心不忍。
“我不认识。不过我有照片。”
白露兴奋地拿出手机找出来她拍的照片,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拍照技术不怎么样的她给苏慕拍照的时候也是认真找了角度的,居然,拍得还挺帅气的!
“这是我们社长李燃。”林清韵指指旁边微胖的男生说,“我问问他。”
白露还在感动又激动地点头,林清韵的手机铃声响起,好巧不巧,是李燃打来的,责怪了她不看手机通知,上午没有来活动现场,又邀请她下午一定要来,说有神秘嘉宾。
白露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在电话旁问:“是不是苏慕?”电话那头高兴地应是。挂断电话,白露随即眼含泪水,言辞恳切地说:“你带我也去吧?”
“你自己不能去吗?”林清韵故意反问,“上午你不就去当观众了。”
“那不一样!”白露眼神一震,气鼓鼓地说:“我想当有名有姓的观众。”
“我想认识苏慕。”
“他有喜欢的人了。”
“她是谁?”
林清韵看她认真的模样,一腔热血,又怕她受伤,话到嘴边欲言又止,她热切期盼的眼神眨呀眨的,林清韵只好说:“见了你就知道了。”
白露闲下来开始刷朋友圈,指着一张照片给林清韵看:“你看她。这么一把奇丑无比的伞,晒了还几天朋友圈了。”她看了看林清韵一如既往迟钝的眼神,摇摇头说:“算了,你不喜欢八卦。”
林清韵倒是一眼就瞥见了那把黑色的遮阳伞,印着巨型花朵,她的眼神即刻亮了,想起来江临也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嘴上不由自主问:“她是谁?”
“凌越。”白露放下手机不解地看着她,“不是吧,在我们班上了这么多次课,你还不知道她是谁?”
林清韵没有接话,就是想到连遮阳伞都一模一样,再想起来她曾经嘱意江临的所有细节,觉得一阵心里不舒服。
“难得你居然也关心起八卦来。”白露靠近林清韵,翻出凌越所有的朋友圈一一指给她看,“你怎么这么在意她?”
没等林清韵张口,白露就已经会意她的担忧,拍着她的手说:“你都抱得美人归了,还担心个啥?她已经输给你了,小仙女儿!”
“看在你夸我小仙女的份上,我就不指出你的诗句运用了。”
白露躺倒在枕头上,“看在你下午要带我近距离观察苏慕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说完白露哈哈大笑。
林清韵还是有些隐隐担忧:“你真的很喜欢苏慕吗?”
“当然。”白露放下手机,非常认真地坐起来。
林清韵躺在床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同样的遮阳伞,白露对苏慕狂热的喜欢,江临的温暖深情,又想到苏慕和孟夏,苏慕大概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认真地喜欢着他,如果知道了白露喜欢他,还能一如既往不惧世俗眼光坚定地选择孟夏吗?
那凌越的喜欢也认真吗?
江临的心意会改变吗?
想来想去累得睡着了。
林清韵是被白露叫醒的,她睁开朦胧的眼睛,就看见白露忽闪着亮晶晶的眼睛急切地叫她起床。她揉揉眼睛坐起来,眼神虚空,进入发呆的状态,却被白露拉着她被子的一脚拽回了现实。她看到她热切的眼神,这样炽热明亮,像燃烧的火焰,于是一骨碌从床上爬下来了。
林清韵已经走得很快了,甚至有些气喘吁吁,居然有点跟不上白露的脚步,她平常不是不锻炼的吗?
苏慕还没到,乐器设的同学们来了几个,林清韵过去帮忙,李燃一眼就看见了她,叫她别搬凳子了,过去调试设备。
白露热情地去搬凳子,整理器械。
李燃看着她忙前忙后的陌生身影说:“你不用忙,歇着吧。”
白露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下手,犹豫了下才问:“苏慕什么时候到?”
“看时间就该来了,不知道这次为什么晚了。”李燃看了眼时间,冲白露笑着说:“你也喜欢他?”
“什么叫也喜欢?还有谁也喜欢他?”
李燃笑着摇摇头,说:“等他来你就知道了。”
白露伸出手遮挡眼前的阳光,已经快到夏天,阳光的威力与日俱增,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晒黑了,为什么出门前没有给手背涂防晒呢?她感觉懊悔不已。想回去涂来着,看见人群中出现一阵轰动,然后走过来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白露兴奋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用手摸摸自己的头发,又拿出随身携带的镜子照照,没有发现大的失误,才跳着脚焦灼地等他过来,她深呼吸,慢慢地坐回凳子上,苏慕正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她在嘈杂的人群中听见他每一步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跳上,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都准备好了吗?”
苏慕的声音很清澈,背着一把吉他,少年清爽的外貌,白露一阵酥麻。
“在这里。”李燃招手把苏慕叫过去。
白露朝他投过去一个愤恨的眼神,可惜他没看到。
“清韵,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白露温柔起来,嗓音也很甜美。
林清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谁,放下手上的乐器说:“没有了。”一抬头才看清是白露,她正一脸幽怨地望着自己,于是急忙指了指苏慕说:“苏慕待会儿需要用到的乐器你帮忙搬过来吧。”
白露踩着幸福的鼓点搬好了乐器,连苏慕坐的那把凳子都是她搬过去的,调试话筒是李燃亲自上阵,所以白露自始至终都是围绕这苏慕在他周围活动,却始终没有机会走到他面前,于是心里无比懊恼自己刚刚错失的那个和苏慕搭话的机会。
苏慕还没开始唱,人群里就爆发出一阵掌声,苏慕朝人群里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的眼神里带着冷冽,人群中的掌声更响了,他低下头调了调手中的吉他,开始他的表演。
“怎么感觉他这么珍视他手里的吉他呢?”白露抱着手臂,细致地盯着苏慕,“你调试的其他乐器看着也有比他手里的好的,怎么他直接就用了这个?”
“这是他心上人送的。”林清韵平静地讲述。
白露的脸色凝重起来,沉重的不悦让她的脸像暴雨前的阴天,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清韵,徐徐地说:“他还真的有喜欢的人呀?”她感觉自己的手都是冰凉的,几乎没有说话的力气。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呀。”
林清韵伸手拍拍她的背,却拍出来她在眼里打转儿的眼泪,瞬间不知所措,摸摸口袋空空如也,只好安慰她说:“你别哭了,我没带纸。”
听到的知道是一回事,看到的知道却是另一回事,白露这些天堆砌起来的幻想在这一刻被击碎,她感觉碎的不是自己的想象,而是自己的心,她用手抹了把眼泪,一个人悄悄地坐到没人的地方。
林清韵紧跟了两步,听见她颤抖着声音说:“我自己去静静。”只好停下脚步。
苏慕在第一首唱完以后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和反响,掌声和尖叫声不绝于耳,人群中爆发的轰动根本静不下来,他却从台上走了下来。
“我歇一会儿。”苏慕说,“按我们刚才说的,把第三首先调到第二首。”
“行。”
李燃去准备了,不一会儿李楠高傲地坐在最中央开始了她的表演。乐器社在场的除了林清韵在调试器材,其余的人都在给她当助演。
“苏慕唱吗?”
“不知道呀。看他也没走,估计一会儿还唱。”
人群中很多人看着苏慕的背影窃窃私语,舞台上热闹盛大的场面无人问津,看上去比苏慕的背影还要孤独。
苏慕回头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拿起手机,紧接着林清韵的电话响起:“你过来一下吧。”
林清韵走近苏慕,在无人的时刻,他有些许的落寞,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所以林清韵静静地走过去问:“有事吗?”
“孟夏失联了。”苏慕举起手机,他的眼有些红红的。
林清韵一眼瞥见他发出的很多条信息,却没看到对方的回信。但他说的“失联”着实让林清韵觉得好笑,看着他真切的悲伤,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只好憋住。
“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苏慕的眼眶里带着些亮光,看上去像一个可怜的小兔子。
“你们俩不是住一层楼吗?”
“我来之前去他宿舍,没找到他。”
林清韵抬眼上下打量苏慕,他沉浸在自己的难过里,还真的有点像个小可怜。
“你们俩没约好今天下午的事情吗?”
“没。”苏慕摇摇头,眼圈更红了,“我们俩吵架了。”
“哦。”林清韵想了想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看那边那个女孩儿,她特别喜欢你,你要不考虑一下?”
苏慕顺着林清韵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白露正安静又难过地坐在那里,看见苏慕看向自己,惊喜万分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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