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真的什么也没和她说?就当作从来不认识?”林淮南有些不可置信,“如果你和她说了你回不去的原因,她也不会怪你吧。”
“也许吧,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如果她不记得,我没必要说,就当重新认识好了。如果她记得······那我也说不出口,毕竟我是那个失信的人。”
“你这······唉,”林淮南叹了口气,道,“算了,我好像也没有什么资格说你,毕竟当初我和顾里分开又再次见面,我也不确定他记不记得我,也什么都不说。他那个人嘴巴更是硬,记得也不说就算了,还装得有多不喜欢我似的,两个人白白误会了那么久,后来我还骂他呢。
那后来呢,你们去了同一所中学,她毕业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后来啊······我们在中学确实成为了好朋友,她比我大两岁,我初一她初三,我高一她高三,不只是年龄,还有性格,家世······我和她什么都差太多了,我非常想赶上她,想······有一个和她并肩的机会。”
“所以你就去演戏了?”
“嗯,17岁那年,我遇见了季姐,一开始我是完全没有这个想法的,但是······季姐说了一句话,我非常,非常地在意。她说——我可以有机会让她看见我,”翟自黯喝了一口酒,摇头笑了笑,道,“挺好笑的吧,就只是想让她看见我。她对我说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但我却觉得她眼里一直没有我······”
“因为这种人太优秀了吧,”林淮南抬头看向更远处,浅色的眼睛映着远处深湾的粼粼水光,“所以无论怎么样都会感到自卑,都会觉得······是自己不配。”
“啊······是这样没错。”翟自黯转头看向了林淮南,无奈道,“你可别再说这种话,尤其在顾哥面前。”
“本来就是嘛,他这种人一开始就是让人不敢靠近,先不管他那离谱的家世,他这人就是一冰碴子,一整个高岭之花,真的离我太远了。要不是当初他去了那个小村庄,我们更没有机会说上话。”林淮南撇了撇嘴,手忍不住地一下一下地捏着罐子。
“你家世也不普通啊,林家小少爷。”
“什么少爷,人家喜欢的是那个从小养的,我算什么,除了那血缘关系,就一个外人而已。”
“你······”翟自黯想了想他的遭遇,也有些心疼,觉得自己不该说这个,“没事,你现在那么优秀,更何况你有顾哥呢,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现在是过得很好啊,他们气死了,但是又不敢说。你可别心疼我啊,你才是那个应该被心疼的人吧。”
“我现在也挺好的啊,钱也赚了,名气也有了,喜欢的事情也去做了,我已经很满足了。”
“但你还是遗憾吧,没能告诉她你一直记得的过去。”
“啊,这个是有点,但是我们现在的关系······好像更没必要说了。”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吧,就是她不喜欢我去演戏,在《时节雨》播出后突然回国了,然后我们俩发生了矛盾,算是吵了一架。”
其实说是吵了一架也不准确,她们两个都不是会直接吵架的人,是祁雨眠单方面地生气,而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她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祁雨眠会因为她去演戏那么生气。
“啊,她为什么生气,虽然你们是好朋友,但是你有这样一个机会站得更高,她应该为你感到开心吧。”林淮南有些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我看不清她的想法的时候太多了,有些事情她不想让我知道的话我永远也不会知道。”翟自黯语气苦涩道。
“真是服了,难道他们这些豪门出来的人都是这样?那心眼子比蜂窝还多。”林淮南十分气愤。
“也许吧,”翟自黯苦笑道。
“哎?那她当初就为了你演戏这个事情回国?”
“怎么可能,应该是刚好有事,回来看见了而已。”翟自黯摇了摇头道。
“也是······《时节雨》没在国外上映,如果不是你告诉他,她想知道就得自己一直关注你了。”林淮南惊叹了一声,“那可真够恐怖的。”
“行了行了,别乱猜了,我对她而言可没那么重要。”
“你这样说我可不认同了,”林淮南偏了偏头,道,“她刚刚看你那个眼神啊,可不像不在意你。”
“什么啊······心理学小专家?”翟自黯微微摇头,祁雨眠明明一点都不想看见她。
“真是的,你别不信啊。”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对于和祁雨眠有关的事情,翟自黯总不愿意给自己多几分的信心,她害怕是自己想太多,害怕是一厢情愿。
大概面对自己在意的人,都是这样的吧。
晚间的风十分温柔,缓缓地吹过来,将连日下雨的潮意驱散,让人感到轻松而愉快。
月亮高高地挂着,万里无云,大城市也看不到什么星星,只有远处的五彩斑斓的灯光将这沉寂的深湾照亮。
两个在这里偷闲的人于是聊着聊着便一不小心喝多了。
翟自黯酒量不错,这倒是遗传了她的妈妈和外婆,再加上她多年来的应酬,早已锻炼出了更好的酒量,白的红的一起喝都没问题,但是林淮南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了。
翟自黯看着眼前脸颊红透了,站都站不稳的林淮南,再看看那已经空了两个的易拉罐,不知道该说什么。
“淮南,顾哥什么时候到?”她伸手扶住好像下一秒便要摔倒的林淮南,往里面走去。
“什么······”林淮南好似没有听清翟自黯说了什么。
正当她要重复一遍,林淮南又说:“谁管他什么时候来······我们再喝一轮······”
“哎呀,小黯,淮南这是怎么了?”刚刚安顿好聂导,季青正要找翟自黯他们,一回头就看到翟自黯搀扶着林淮南跌跌撞撞地走出来,赶紧走前去帮忙。
林淮南看着清瘦,但也是正常男生的体格,178的个子摆在那,翟自黯一人难免有些勉强。
“一不小心喝多了······”翟自黯十分无奈。
“那顾老板什么时候来接他?”季青是知道林淮南和顾里的事情的,虽说顾大少爷一直神出鬼没,当了老板后更是一面难求,但有林淮南的地方就少不了顾里,而且换句话说,但凡认识他们俩其中一个的,好像也没几个人不知道。
顾少爷在炫耀对象这种事情上好像难得有着天赋,林淮南在哪他都要去凑一凑,当然这个炫耀还是要存疑,大家都觉得顾少爷不会做炫耀这种事,因为根本不用他炫耀,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金贵,从来是别人主动上赶着讨好他,所以在有林淮南的地方见到顾里也都觉得是自己有了好运。
“不知道,”翟自黯眨了眨眼,她倒是有顾里联系,但那是林淮南在场的时候加上的,现在都没聊几句,“那我问一下?”
正当翟自黯掏出手机,准备给顾里发信息,林淮南的手机响了。
“哎?是不是顾老板的电话?”季青反应过来,“应该是来了。”
翟自黯拿出林淮南的手机,果不其然,屏幕上“顾里”两个字正在闪烁着。
“他们俩取这么个生疏的联系名啊,”季青看见了,嘟囔道。
知道一切的翟自黯摇了摇头,不,只是林淮南单方面闹别扭了,反正之前不是这个。
“喂。
一道男声响起,透过电话传过来,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挠了挠耳朵。
无他,这声音太过好听特别。
这音色偏冷,像初冬的松针落在冻土上,带着冷冽的弧度,又似一把淬过冷水的刀,金属质地中裹着丝绒般的哑光,尾音轻轻下沉,像低音弦的余韵,低沉而不厚重。
话筒将他的嗓音压得更低,冷淡里多了失真的疏离,每个字音都像弓弦缓缓擦过,震颤中透着精确的节制,没有多余的泛音,却能在空气里压出一道无形的重量。
“喂?顾哥?”翟自黯试探着说。
“嗯,你好。”他应了一声,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像一块冰滑进胃里,凉意缓慢扩散。
“我是翟自黯,淮南在这里呢,你已经到了?”
“我在楼下。”顾里没多问什么,声音依旧淡淡的。
“好,那我们这就下去。”
“淮南,顾哥来接你了。”挂断电话,翟自黯看向一旁的林淮南,“我们该走了。”
“走什么······我不走了,你让他回去,我不和他走······我不想看见他,让他自个忙去吧。”
唉·······
翟自黯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怨顾哥太忙了嘛。
停云阁为了保障顾客的**,特地设置了多个偏门,而来过几次的顾客都有自己习惯走的门。
翟自黯之前和林淮南还有顾里都来过这里吃饭,所以不用再特地说是哪一个门。
果然,从南边的门一出来,翟自黯便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迈巴赫,依旧低调而内敛,在一众花里胡哨的豪车里十分突出。
下一秒,这辆车的主人走了下来。
来人将近190的个子,从黑色轿车上迈步而下,西装裤的褶皱随着动作利落地垂落,皮鞋踏在地面,发出沉稳的声响。风衣下摆被夜风掀起一瞬,又很快垂顺,衬得身形愈发修长。
随着他的走近,那眉眼也逐渐清晰,脸廓棱角分明,下颚线条如刀削般利落,透着冷峻的克制。肤色偏白,却并非病态,而是更为他添了一份常年居于高位者惯有的疏离感。
那双眼睛最是摄人——眼窝微陷,睫毛在冷白的皮肤上投下细碎的阴翳,眸色沉黑如墨。
灯光斜斜地打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俊而冷淡的轮廓。
顾里。
不约而同地,在场的几人脑袋里都浮现这个名字。
他的个人事迹早已不是什么秘密,顾家的长孙,爷爷是著名企业家顾长禹,一手创建如今的商业巨舰顾氏集团,奶奶是著名教育家魏笙,门下桃李无数,父亲顾之远是美术家,一画抵千金,母亲赵宛舒是赵家二小姐,还是闻名远扬的舞蹈家,演出机会重金难求。
而在这样一个家庭出生的他,也不输他的长辈,从小被当作继承人培养,智商过人,不仅是琴棋书画,只要是这些上流家庭要求自己孩子会的,他没有一个不精通。
除此之外他还是清大金融系高材生,绩效拿满的全系第一,实习的第一家公司便是顾氏集团,毕业后直接进入公司学习管理公司事务。
可即使他是清大毕业,当初认为他没有实力管理公司的人也不在少数,尤其是董事会的那群老人,他们听命于顾长禹,可不代表也听命于他,多是认为他太过年轻,没有实操经验。
而外界的恶意更不可少,那些先前被顾长禹打败的对手全都盯紧了他。
可事实证明,顾里的优秀从来不是浮于表面,他完全遗传了顾老爷子的经商头脑,以雷霆手段把所有人训得服服帖帖,再也不敢小看他。
如今的顾里28岁,已经成为了顾氏集团的总裁。
“顾哥,”翟自黯上前打了声招呼。
“喝了多少?”
翟自黯顺着顾里的目光回过头,发现刚刚还东倒西歪的林淮南已经站直了身体,只是透过他红润的脸和那双依旧迷茫的眼睛可以看出他还是醉着的。
翟自黯一时摸不准顾里这是在问她还是林淮南,就没有说话。
翟自黯还在想林淮南有没有听见,就听他“哼”了一声。
好吧,看来是听见了,但是不想回答。
“就喝了两罐。”翟自黯答道。
“就两罐,没醉呢。”林淮南小声道,下一秒又嫌自己不够硬气,放大了声音,“我哪有那么容易醉!”
翟自黯看向顾里,难得从这位大总裁眼里看到了无奈。
顾里向前几步将林淮南扶了过去,半抱在怀里,林淮南还挣了挣,但一下子就被压制住了。
“多谢,”顾里开口道,“麻烦你们了。”
“没事,”翟自黯微微笑了笑,“淮南是我的好朋友,也帮了我很多。”
“那我先带他回去,”顾里朝她点了点头道。
“好。”翟自黯应声道。
“自黯,再见!”林淮南在顾里怀里转过头,朝她挥了挥手。
“再见。”翟自黯微微笑道。
她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两人走远,林淮南似乎又和顾里发生了争执,又是一阵闹腾,顾里将他送到副驾驶,似乎和他说了什么,这才安静下来。
翟自黯莫名有些感慨,原来顾里这样的人,在面对自己的爱人也同样有着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不过如果面对的是林淮南,好像也说得过去,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男孩子。
莫名地,她又想到了初次见到林淮南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19岁,林淮南17岁。
[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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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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