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回来陪我住不?”严止行顺嘴就往外说,两人之间大咧咧惯了,李阅川也没觉得有什么,但在免提旁的季青衍炸了。
“你臭不要脸!!勾引我老公!!!”
季青衍“嗷”一声炸开毛,瞬间进入战斗模式。李阅川本来正在倒面粉,手一抖撒了满案板。他又气又笑地回头,“刚才不是说饿了,还能喊这么大声。”
季青衍把身子往前探,凑近李阅川的手机继续骂:“小川不是陪你住!!是被迫跟你住在一起的!!是被迫的!!!!小川只有跟我睡才是自愿的!!!”
最后一嗓子吼完,立马电量耗尽跌坐回轮椅。
要说是季青衍满身插管子的时候,严止行有气也得憋着,但既然你已经如此骁勇善战,就别怪小爷不客气。
“说谁臭不要脸呢!你有我跟小川睡得多!?我俩去年一整年基本全都睡在一起!!我俩在山西睡过,在上海睡过,在青海睡过,在河北睡过,在海南睡过,在巴黎睡过,在阿富汗睡过!你俩除了在北京,还在哪睡过!!!!”
季青衍语塞。
严止行逮住机会不依不饶,“他难受的时候我陪他喝过酒,陪他后半夜在外面溜达,陪他吃过变态辣的鸡翅!!哪个你能干啊?!”
眼看季青衍的脸色愈加委屈,李阅川出声阻止:“行了,你俩别闹了。止行,我今晚不回基地,明早9点前能到,不用帮我留早饭。”
挂断电话李阅川继续揉面团,拉手套膜的时候突然发现身后已经好几分钟没有叽叽喳喳传来,这才意识到季青衍真委屈了。
他用手背蹭蹭季青衍的脸,笑得无奈又无语,“你俩有什么可争的啊......”
季青衍抽抽鼻子,目光穿过空中飘浮的面粉,盯着案板上的面团喃喃:
“可是他说的是实话,你俩年纪相近,兴趣爱好也一致。我比你大五岁,以后即使能恢复也很难进行高强度运动,我也许陪不了你很久......”
李阅川半蹲平视季青衍的眼睛,真诚问:“季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敢打包票季青衍能分清他和严止行之间是什么感情,所以季青衍想说的绝不是这个。
季青衍拉住李阅川的手细细摩挲还带着面絮的每根手指,无限眷恋地求证,“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哪怕变老变丑,哪怕无法完全恢复,或者以后你发现我其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发现我曾经骗过你,你也会像今天一样爱我,对不对?”
“你活着我爱你的人,你死了我爱你的骨灰!”
季青衍就近拿起李阅川的手机,抬头望向李阅川,“我能给严止行打个电话吗?我刚才有些话说的不准确,想跟他解释下。”
得到同意后,季青衍在最近通话中找到严止行的号码,拨出去后三秒被接听。
“喂,小川?”
“小川最爱我!!!你是趁我不在才接近小川的!!!现在我回来了!!!你死了这条心!!!休想得逞!!呸!!!”
找回场子后季青衍瞬间开心,像只皮毛顺滑的骄傲小白猫,美滋滋等着专属爱心小蛋糕。
李阅川从手机里找出之前在网上存的长毛布偶猫指给季青衍看,“像不像你?”
照片中的小白猫戴着大颗祖母绿宝石的项链,和蓝绿色的眼睛衬在一起既尊贵又漂亮,活脱脱一位中世纪的小公主。
季青衍小幅度点头,“像!”
过了一会儿问:“那你喜欢布偶猫吗?”
李阅川回身往他脑门上抹了一道果酱,“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李阅川忙活一个多小时,但只烤出两个拳头大的小蛋糕。
季青衍食欲在逐步增加,按照营养师的吩咐,要逐步减少营养粉的摄入,早日恢复身体各器官动态平衡。
简单说就是多吃正常食物,恢复肠胃功能。
在营养师和李阅川的共同努力下,季青衍开始一日五餐,三顿正餐之间外加两顿点心。无论是正餐还是加餐,只要住在一起时李阅川都现做,这样一来基本全天泡在厨房里。
季青衍抓不到人自然不愿意,“小蛋糕不用每次都现烤,营养师说两天之内的没问题。”
李阅川不赞同,“肯定是现吃现做的最新鲜。”
季青衍尝试赌气不吃,但......李阅川在厨艺方面确实造诣颇高!两人的对话经常如下。
“季哥,吃一口”
“不吃”
“尝尝”
“那我就尝一小口”
五分钟后,李阅川的声音充满担忧:“季哥,两颗雪媚娘全吃完的话,晚饭会吃不下的......”
比起食物,季青衍觉得自己更馋的是李阅川的身体,退一步说也是李阅川的陪伴。
但李阅川在做饭这件事上过分执拗,犟到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只要时间允许,他每顿正餐都能保证四菜一汤,每天所有的空余时间都在刷菜谱,就连在出任务转机的那半小时,都得学两道菜。
他知道只要是自己亲手做的,季青衍就舍不得拒绝,就算再没胃口也能吃进去两口。
四道菜就是八口,再加一小碗汤,固然比不上季青衍之前惊人的饭量,但也比只喝营养粉好太多。
自从每周固定跟李阅川同居两天后,季青衍面色透出红润,脸蛋也渐渐有肉,别人是否注意到不好说,但父母十分满意。
最近一次把儿子送回小公寓时,除例行的滋补食材外,蒋玲还给带了几件商场刚送来的新衣服。
尺码显然比季青衍大了一个号不止,罪魁祸首笑得贼兮兮,“怎么,贿赂小川啊?”
蒋玲顺着他的话往下逗,“可不是嘛,人家伺候你这个小犊子不容易,为娘可能帮你把人看住了!”
季青衍自己在这间公寓住的时候,钟点工隔一天来一次,现在李阅川主动也把这项工作接过来。
季青衍想象中和李阅川的恋爱同居生活是两人一起看电影,一起睡午觉,随便聊聊新闻或者生活中的趣事。
但实际情况是李阅川始终忙忙碌碌,几乎没有一丝闲暇,不是在做饭就是在干家务,稍微有半小时的空闲也都留给卷腹和深蹲。
季青衍很难受,但从李阅川的角度又没错。
用心做饭是为了让他吃的更好,频繁干家务是为了让他生活得更舒适,健身算是一半一半,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摸得更爽。
季青衍自己都分辨不清这是哑巴亏还是哑巴福,但他无数次想跟李阅川谈谈,又无数次在李阅川温柔的目光中把话咽回去。
无数次无法宣之于口的妥协败给了白瓷鱼盘两侧用作装饰的精巧胡萝卜花,季青衍用筷子指着,神情和语气都称不上好,“小川,这用不着吧?!”
李阅川不明所以,“不爱吃胡萝卜?”
季青衍气得撂下筷子,“就咱们俩吃饭,犯得上弄这些吗!?”
他越说越委屈,“明明咱俩都在一个屋子里,但是我感觉离你好远,好像一天都跟你说不上几句话。”
李阅川偏头皱眉,“我看你最近吃的少,合计这样漂亮些。”
就是这样,季青衍的所有不满和难过都化作打进棉花里的拳头。
他想在厨房陪李阅川一起炒菜,李阅川说油烟大;他想在客厅陪李阅川做家务,李阅川说地上有水容易滑倒。
在这段感情中,李阅川是完美的,体贴、温柔、任劳任怨,尽心尽力到不给季青衍任何拒绝的机会。
就像是蚌里的珍珠,旁人来看完美无瑕,只有蚌自己知道每次开合都硌得慌。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下一周的周三,两人短暂同居的前一天。
这天齐子维和季青衍相约去逛画展,齐子维推着季青衍的轮椅驻足在每一幅画面前,两人偶尔小声交流,大部分时间安静欣赏。
两人在外面闲逛了一整天,到饭点儿找了家他们俩常去的西餐店,齐子维吃牛排,季青衍喝从家里自带的香草味营养粉。
早上齐子维从季家的别墅把季青衍领出来,傍晚自然下意识也想把人送回原处,但季青衍却说要回二环的公寓,并贴心地问齐子维要不要买些下酒菜,因为他想喝一杯。
齐子维以为自己听错了,差点一脚刹车踩在路中央,“你疯了?!你的身体一年内都不能喝酒!”
季青衍的目光一直看向窗外,闻言淡淡笑开,“就喝一杯,没事儿。”
这绝不是“没事儿”。
季青衍在重伤治疗中表现出了极强的求生欲,在这一点上齐子维敢说全天下自己最清楚。
包括术后长时间的的鼻饲、尿管,生不如死的复健、日复一日的营养粉、长达一年多无法摘下的颈托。
季青衍无比珍视自己这具身体,也为这具身体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所以这绝不是“没事儿”,相反今天绝对是遇上过不去的大事儿了。
“人家把你甩了?”
原谅齐子维缺德,但他只能想到这一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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