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衍的反应依然淡淡的,“没有,我俩好着呢。”
要说目前齐子维对季青衍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曾掏心掏肺地喜欢了这么多年。
但这种喜欢已经完全被理智压住,上次季青衍已经说的很明白,如果还在爱情上纠缠,那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破罐子破摔地点了......一大桌子麻辣鸭货,习惯性地坐在季青衍对面,而后突然想起来上次就是坐这儿被李阅川喝进医院的,顿感晦气,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季青衍亲自挑了一瓶度数低的起泡酒,又拿了个雪克杯,先把营养糊糊倒进雪克杯,然后把酒兑进去,让齐子维帮着摇匀。
这个喝法把齐子维看得直咋舌,“要说你健康吧.....要说你找死吧......”
微透的乳白色液体带着绵密气泡灌满鸡尾酒杯,杯壁还贴了一片李阅川特意给他补充维C的糖渍柠檬片。
“咔嚓”拍照发送。
李阅川这边刚回到四海,正在食堂打饭,收到季青衍的照片时还觉得有趣,营养粉都喝出花了。
放大才看出问题,边吃边回复:往里加什么了?
他以为是季青衍喝腻了营养粉往里兑雪碧了,偶尔喝一口饮料也不是大事儿,直到季青衍回复:酒。
李阅川的电话不到一秒就打进来,“你在哪?”
“咱俩的家”
“我40分钟就到,如果让我发现你身上有哪怕一丝酒气,马上带你去医院洗胃。”
说完,李阅川挂断电话。
营养鸡尾酒被推到桌角,季青衍又划着轮椅给自己泡了一杯正常的营养粉,用马克杯端回来。
齐子维戴上一次性手套,真诚问:“我是不是还能吃40分钟?”
季青衍点点头,示意你吃你的。齐子维无声骂了句“操!”,而后抓紧吃。
李阅川说是40分钟,实际上半小时刚过人就进屋了。他开门时齐子维正在穿大衣,玄关处的垃圾袋飘散出浓浓的麻辣卤香。
齐子维闻声抬头,皮笑肉不笑打招呼:“小川回来了啊,正好,我也该撤了。”说完提上垃圾袋穿鞋就走。
季青衍坐在沙发上微微扬头看李阅川,李阅川连鞋都没脱,大步踱过来俯身亲向季青衍的唇,不同于以往的温柔克制,而是极具侵略性地游走。
舌头在口腔内细细检查过,正要退出来时又泄愤一般往里重重一顶。
“呜——”,季青衍扶着李阅川的腰呻吟出声。
李阅川直起身,语气揶揄,但眼底明显发冷,“厉害了啊,我一天没看住就带人在家里喝酒。”
季青衍不解释也不有任何多余动作,就那么仰着头看李阅川。
圆溜溜的大眼睛被温热的掌心盖住,季青衍眼前漆黑,但从头顶传来的斥责却没停,“术后注意事项怎么写的都忘了——”
“小川,如果你以后和真正喜欢的人谈恋爱,是不是就会像现在这样?”
李阅川的话戛然而止。
他的掌心覆在季青衍的脸上,季青衍每说一个字面部肌肉都会带着他的手掌轻微颤动,细微的颤动从他的掌心沿着胳膊、肩膀、前胸一路传递到心口,忽地发麻。
“季哥,你什么意思?”
季青衍闭着眼睛,滚烫的泪水从纤长的睫毛中流下,“你在躲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只是在模仿完美的情人!”
李阅川的沉默让季青衍更加歇斯底里,但他不敢睁开眼。
“做饭、做家务、时时报备、对我百依百顺,连子维跟我单独在画室待着你都不介意。李阅川,你摸着良心,你全是为了我吗!?”
“你就是在逃避,你在献祭你自己!!!”
季青衍的情绪如开闸的洪水,完全不留回还的余地。
“你觉得欠我的太多,想用你所拥有的一切来还,你的时间,你的身体,甚至你的人格!但你又从心底厌恶这种关系,所以你就用尽一切可能减少与我相处,这样客观上你是完美的,情感上也不会那么难以忍受!!”
滔天的洪水在这一刻决口,季青衍睁开眼睛嘶吼:“你就是这么想的!!!你就是拿我当个班儿上!!!!”
李阅川的双腿钉死在地板上,愈加挺直的脊背恰恰反映出被戳穿后的心虚。
季青衍对他的行为分析每个字都对,他就是这么想的。
“献祭”这个词全面又精确,高级得他自己都想不出。
在此之前,刻在他心头的是“报恩”。
季青衍的崩溃还在继续,“你半夜偷偷去客厅吃的什么药,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马来酸氟伏沙明片——缓解焦虑且可在一定程度上促进睡眠。
李阅川特意把它倒进了没有标签的白色小塑料瓶中。
“我每天早上都问你昨晚睡得好不好,小川,你都没想过为什么吗!!”
客厅墙壁上的挂表滴答滴答,平时几乎听不到的走针声,此时却分外明显。良久的沉默后,李阅川终于开口,“这段时间没再叫过‘老公’,是因为这个吧?”
季青衍的鼻腔酸涩不已,伤心得舌根发苦,连话都说不出。
“季哥,我喜欢你。”
“我不听!!”
季青衍猛地抬起双臂往后推李阅川,李阅川纹丝不动,小腹顶着季青衍的手掌再次俯身亲过来。他双手拢住不停挣扎的人,细致又温柔地一厘厘从唇角吻到舌尖。
待两人气喘吁吁分开后,说:“季哥,我喜欢你,但是讨厌我自己。”
“你不许讨厌自己,你不许讨厌自己!!我那么喜欢你!!!你凭什么讨厌自己!!你凭什么!!!!”
季青衍抱着李阅川的腰腹哭到打嗝,一抽一抽地隔着衬衫用脸颊沿人鱼线蹭。
从李阅川的角度低头看去,季青衍脑门、脸颊、鼻尖都是粉的,精致得像个娃娃。嘴唇被他亲的又红又肿,还带着晶亮的唾液和泪水。
他下腹一紧,痛到发麻的胸腔瞬间有了几许知觉。他单手扣紧季青衍的后脑勺缓了一会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顿了顿又说:“你在厨房陪陪我。”
坐在轮椅中的季青衍不仅被分配到一个vip观厨位置,还被分配到一个大土豆以及一把刮皮刀。
其实以他目前手部韧带恢复情况看,很适合做这些锻炼,但李阅川还是不太放心,时不时回头看。
细小的坑洼处季青衍使不上力,动作显得缓慢又笨拙,但人兴致勃勃的。橙黄的土豆被交接的刹那,李阅川说:“季哥,这段时间抱歉,我会认真反思的。”
季青衍响亮给出回应:“好的,老公!”
睡觉前季青衍窝在李阅川怀里,特意提了一句让李阅川把药放床头,这样就不用半夜去客厅吃了。
李阅川愕然,“你不嫌弃吗?”
季青衍不解:“嫌弃什么?”
“我有精神类疾病。”
“你只是病了,又不是错了。”季青衍滞了几秒,又轻声道:“关于病因我当然想知道,但对你而言应该是极其痛苦的回忆,所以不说也没关系。”
最痛苦的回忆被封存在绝密军事档案中,五人作战小队中四人壮烈牺牲,直到生命尽头,天地间李阅川再无一人可诉说。
他强压狂跳的脉搏,倾诉另一件相对而言痛苦值稍低的回忆:“在家吃药的时候被我妈撞见过,骂我是精神病,说我晦气,让我滚出去打工。”
李阅川的表情心酸至极,但声口的确在笑。
“我妈要把我的药都烧了,说村里人发现了会笑话死她和我爸。我当时状态很差,躺上床上不吃不喝不睡,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抢回来三盒,怕再被烧了就偷偷藏进装维C的小瓶子里。”
季青衍心疼地抱住李阅川,“小川,不要怕,我们一起去看医生,我给你找全国最好的心理医生。”
“不用,你就是我最好的心理医生。”
就当季青衍以为这是一句情话时,李阅川却认真道:“从认识你开始,我犯病的频率已经降低很多了,尤其是相处的头一年,我还以为自己好了呢。后来你出事,犯过一次,然后就是这段时间。”
“去年过年前,你对我表白的时候,你笃定我舍不得四海这份工作,其实我更舍不得的是你。”
“前几天我跟大宇打电话,他告诉我茉莉谈恋爱了,男方家里是镇上开小超市的。茉莉之前经常找我说些有的没的,但自从我借钱替大姐还高利贷的事情传开后,她就不再联系我了。其实我能感觉出大家对我的看法,也能理解,谁也不想掉进无底洞。”
“要是我有个闺女,我也不会同意嫁入这样的家庭。”
“大宇劝我别生气,呵呵,我有什么可生气的。我们几个从小一起捏泥巴玩到大,我从心底希望大家都能过得好。”
“季哥,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义无反顾地爱我,除了你。”
“这段时间每次和你对视我都会心悸,怕说错话,怕眼神不够温柔,怕被你发现实际上我这么不堪,怕自己配不上你的付出。但我又真的喜欢你,想和你正常谈恋爱过日子,而不是因为欠钱被包养。”
“对不起,我选了最错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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