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着萧迟浅说的，刚欲抬剑，腰间垂落的绦带不慎勾住了宽大的裙摆，裙裾瞬间缠上脚踝，她只觉脚下一绊，身子便如断线的风筝般向前扑去，眼前青石板的纹路骤然放大，鼻尖已能嗅到石缝里青苔的潮气。
腰间忽然一紧，跌入一个带着留兰香的怀抱。萧迟浅的手臂圈住她的腰时微微用力，将她半悬的身子稳稳托住，另一只手则顺势扶住她的后颈，避开了可能撞上他肩头的磕碰。
苏卿的侧脸贴在她玄色常服的衣襟上，能感受到衣料下温热的体温，以及她胸腔里沉稳的心跳，一声，又一声，撞得她耳尖发烫。
晨光穿过槐树叶，在两人交叠的衣摆上投下斑驳的光点。萧迟浅的发带垂在她颊边，带着清冽的香气，与她身上的留兰香缠在一起，竟生出几分柔和的暖意。
苏卿的手慌乱中抓住了她胸前的衣襟，指腹触到那枚暗绣的金龙纹，才惊觉自己整个人都倚在他怀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站稳了。”萧迟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比平日低哑了几分。她扶着她的腰，缓缓将她推直，收回手时，指尖不经意划过她腰侧的衣料，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苏卿低着头，能看到自己裙摆上被踩出的褶皱，耳中全是方才那瞬间的心悸。“谢……谢陛下。”她的声音细若蚊蚋，指尖还残留着她衣料的微凉触感。
萧迟浅的目光落在她纠缠的裙摆上，又扫过她被束缚得有些僵硬的肩颈，眉头微蹙。她喉间动了动，似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抬手，替她将散乱的鬓发别回耳后，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垂。
“这衣服……”她顿了顿，终究没再说下去，只道，“继续练吧，仔细些。”
“你先练着，朕在旁边看看。”萧迟浅将剑递回给苏卿，自己则走到廊下的石凳上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苏卿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长剑，开始按照萧迟浅刚才的指导练习。她的动作还有些生疏，但每一招都尽力做到最好。
萧迟浅偶尔会出声指点，语气平淡，却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问题所在。
苏卿练完剑，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口干舌燥。她目光一扫，瞥见石桌上那只素白的瓷杯，杯沿还残留着萧迟浅方才触碰过的淡淡水痕。她想也没想，径直走过去，端起杯子便将杯中剩下的半盏茶水一饮而尽。
清甜的茶水滑过喉咙，带来一阵舒爽。苏卿放下杯子，正准备开口向萧迟浅道谢，目光无意间落在杯沿上那抹若有似无的水渍，以及自己刚刚触碰过的唇印上。
她猛地意识到，这是萧迟浅用过的杯子！
瞬间，一股热流从心底直冲头顶，苏卿的脸颊“腾”地一下变得滚烫。
耳尖不受控制地红透，一直蔓延到脖颈，像是被人用朱砂笔精心勾勒过一般。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萧迟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苏卿的心跳得飞快，如擂鼓般咚咚作响，震得她耳膜都有些发疼。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立刻化作一阵风，消失在这尴尬的境地，她感觉她的脚指要在鞋里扣出来个地窖了。
真是的，她也不知道拦着点自己……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萧迟浅一眼，见她刚好收回刚才抬起准备阻止但没来得及的手，嘴角还微扬，眼神里的笑意更浓了。
苏卿的脸更红了，像是熟透的苹果，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状况，只能僵在原地，感受着脸颊上那挥之不去的热度。
走到萧迟浅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陛下，臣妾……臣妾想把府里的那些花移过来，不知……”
萧迟浅抬起头，看着苏卿眼中的期盼，心中微动：“此事朕已经安排好了，过几日，你的那些花便会搬过来。”
苏卿惊喜地看着萧迟浅：“真的吗？谢陛下！”
萧迟浅点点头，她微微偏头，不去看苏卿的目光，她只觉得看她开心的样子，自己会心跳的好快：“好了，时辰不早了，朕还有要事要处理，先回去了。”
苏卿连忙行礼：“臣妾恭送陛下。
萧迟浅离开时，脚步放得轻缓。苏卿立在院门口目送，紧绷的心弦忽然一松。
方才那点因错拿茶杯而起的羞赧还未褪尽，可更多的欢喜却像春藤般疯长——她答应了移花，而且今天她练剑时因为有她的提醒，她确实学会了很多。
苏卿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背对着回廊，忽然踮起脚尖轻轻跳了一下。
不是刻意的雀跃，更像心底的欢喜满得溢出来，顺着脚尖化作一个轻快的弧度。
裙摆在身后扫过青石板，带起细碎的声响，她抬手捂住发烫的脸颊，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连眼尾都染上了笑意，像藏了两簇跳动的小火焰。
而回廊那头，萧迟浅刚走到门口，忽听身后传来极轻的响动。她下意识地转头，正撞见苏卿踮脚轻笑的模样——素色裙摆在晨光里漾开涟漪，她捂着脸的指尖露出一点泛红的耳尖，整个人像株突然舒展花瓣的花，鲜活又明媚。
她的脚步顿住，眼底不自觉地漫开一层柔软的笑意，唇边那抹弧度比平日深了几分，连带着眉宇间的锐利都柔和了许多。
风卷着槐树叶沙沙作响，苏卿似是察觉到什么，猛地放下手转头望过来。萧迟浅几乎是本能地转回头，快步走出门口。
若是被她看见自己回头看她，还这样笑她，怕是又要红着脸躲起来了。她想着，脚步轻快了些，走了几步后，她停了下来，看了看自己的脚，怎么自己刚刚有股跟着跳的冲动。
好傻，可嘴角的笑却更加明媚。
连带着廊下的风，都仿佛染上了几分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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