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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仪嘉十三年的花朝节适逢一场春雪,在瑟瑟寒风中赏花踏青,连卖花人的生意都十分惨淡,桃花还未开,骨朵被细雪打湿,香气沾了晨露,芬芳被寒气压沉。连带着沿街花市上一丝一缕的馨香幽幽萦绕街头巷尾。

谢之惜一袭单薄粉裙立在五更的风里,像朵不合时宜的荷。她抱紧双臂,牙齿直打颤,呲牙咧嘴地抱怨道:“今日怎么这样冷!赏花都赏不出名堂。”

园子里的花几乎都含苞欲放,甚至还被前日的疾风劲雨打落泥尘,又覆了层细雪,雪上加霜。她这身衣裳不符时令,看着格外冷。

但谢之惜偏要卯着劲把裙子穿出门,一副傲雪凌霜的倔强,梗着脖子道,“去岁我爹受赏的好料子,裁来裙子都没穿几回就下霜了,今年必得穿够本!”一阵风袭来,钻透她的衣衫,她顿时骨气全无,缩颈呜哇乱叫,“好!冷!”

梁锦瞳早有预见,翻了件月白缎裙,显得比谢之惜面色红润不少,“这些日子都冷,没理由突然不冷。你穿成这样是去赏荷么?”

“赏荷……啊——嚏!赏荷得入夏去裴七那里,就是不晓得能不能沾得到光了。”谢之惜哆嗦着打了个喷嚏。

那时裴凌风烦裴十二烦得恨不能断绝亲缘关系,碍于一母所生的情面,无奈容许这个胞弟三天两头打搅她清净,只是实在忍受不得还是会将他扫地出门。

梁锦瞳眨眼,“裴七?”

“是咧!裴七说她那儿有好大一塘荷花。”

谢之惜兴致勃勃,只可惜浑身发颤,甚至传染给了她。梁锦瞳顿了顿道:“我回府帮你拿件斗篷?”

恐怕今日过后,谢之惜就会不幸染上风寒,那么她也在劫难逃。

“不打紧!快快快,先去拜了花神,趁着庙会陪你挑支簪子去。”谢之惜一把揽过她的肩膀,像抱了只暖炉,嘟哝道:“哇!你好暖和!但你穿得也很少啊,怎么我就这么冷呢……”

“你兄长呢?”梁锦瞳从她双臂间费劲地钻出来问。

“他么?在屋里做灯呢!”谢之惜暧昧地一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儿,他喜欢郭家的那位姑娘已久,我们先去找她。入夜不是有花灯会嘛,我们一块儿玩。”

梁锦瞳点头说好。

即便只是要挑支簪子,梁锦瞳左顾右盼,拿着支珠串桃花的簪子对着光看成色。谢之惜就揽着她的肩,端出一副出手阔绰的纨绔相,她刚拿起,便迫不及待地掏出钱袋子付了账。

“合适!就这个了!”

小贩笑得合不拢嘴:“二位姑娘眼光果真不一般!一眼便挑中了最好的一支!”

谢之惜一高兴,又买了一支式样不同的桃花簪,塞给梁锦瞳,“摔了你那么好的一支簪子,赔你两支好了!不准不收!对了,好事成双,只求你今晚在郭姑娘面前也帮谢之霖美言两句就好。”

梁锦瞳笑着同意。谢之惜被她一笑心花怒放,又旋风似的冲到一旁的花农那里,买了一把鲜花往她头上簪。

簪罢,谢之惜端详着被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梁锦瞳,满意道:“绢花还是不比鲜花合适。”

梁锦瞳也挑购了一束,分别在谢之惜头上与绢花交错簪好。

裙子和簪花虽赏心悦目,但缺陷显而易见。那便是谢之惜不好再随意冒充谢之霖了。她绞着衣带扫了扫面颊,摇头叹息,“唉,这不行。万一今日有什么事,我不能以谢之霖的身份出现,不好,不好。”

“这不妨碍你吧?”梁锦瞳瞥她。装束如何,全然不是谢之惜的阻碍。

谢之惜双眸仿佛正月十五当空的明灯,瞬时灼灼发亮。

“英雄所见略同!”

花神庙中迎风送来阵阵清香,桃花树上已经缠满了彩帛。女孩们嬉笑着在树下玩闹,剪彩缤纷,桃花粉面交相辉映。

梁锦瞳依照谢之惜的指示,被她抱起来,坐在她肩上在一枝耸立的树枝上缠好彩帛。

属于她的那一枝独秀,迎风招扬。

“你看!是不是足够高!”谢之惜得意地指给她看,“这样你的愿望没准儿会先一步被花神听见哦。”

梁锦瞳望着穿透枝梢的熹微晨光,伴着花影斑驳落在她面上,像贴了花钿的新妆。

她的愿望即便被听到了,也会被称之为大逆不道。而她注定罪孽深重,希望花神可以宽宥她一点点。

愿望很简单,可以被概括为——脱离苦海。

可惜实现起来大概很难。

尽管太阳渐渐露了头,然而稀薄的阳光不过是聊胜于无,萧索不亚于冬日。不过,如今已是春时了,再过不了多久便是桃李繁盛,都京春色满城。

希望她尽早脱离苦海。

“呀!你今日好像花神下凡!”

“你也是!”

梁锦瞳被谢之惜随手又簪了满头繁花,花团锦簇的模样在人群中相当招摇,相熟的同窗见到她们都不吝夸赞。

“哟。”谢之惜忽然停步,脸上又浮出暧昧的笑。

她忽地指向前方与女伴说说笑笑的一个姑娘,“喏!那是郭沁。”

郭沁是与谢家兄妹二人同堂的姑娘,御史家的幺女,小家碧玉柔情似水,暗暗倾心于她的人不在少数。

侧颜面庞轮廓柔和,似一枝淡雅梨花。

“等等,你认识她么?”梁锦瞳忆起最重要,而之前却忽略的一件事。

每一堂的圈子其实几近固定,每人心里喜好结交、愿意费心维护关系的也便仅仅那么几个人。除却裴十二那个八面玲珑到无人能及的,其他人都不至于人人熟识。

“搭两句话不就得了!”

谢之惜胸有成竹,当即挺直腰杆,清了清嗓子,行走姿态随之更改,走上前去。

梁锦瞳眨眨眼,心里为不知现在何处的谢之霖捏一把汗。

不对啊!

还未等她抓住谢之惜,少女的衣袖便在掌中游离。

她有意落后半步,在摩肩擦踵中想,为何眼前仅有一条路啊,有条巷子她也好钻进去离谢之惜远点儿。

倘若郭沁是个暴脾气,那便绝非好事了。

“郭姑娘,哈哈,早。”谢之惜嗓音变化,更为雄浑,“今日可否……”

郭沁狐疑地上下打量谢之惜,她身侧的两名女伴惊愕地看着一头花里胡哨,穿着粉嫩的“谢之霖”。

此人语气神态正与谢之霖别无二致。想自欺欺人告诫自己并非其人都难。

“谢……兄?”郭沁看上去快昏过去了,只是掐着掌心假作镇定,脸上笑容僵硬。

谢之惜负手朗声笑,“正是。”

郭沁好似被心急如焚时的何嘉附了身,舌头都要打结,“你你你、你这、这副打扮……”

谢之惜全然忘了心直口快,言不过脑:“自然是为与郭姑娘相配!今夜花灯会,可否邀郭姑娘与我们一同出游?”

郭沁深深吸入凛冽冷气,捂着胸口勉强笑笑,“谢兄,谢兄……真是风趣。”

见郭沁表里如一的有礼有节,梁锦瞳暂时收了溜号的心思,无奈捂脸,只好告诉自己歇在枝头的鸟雀有趣得紧。

她就算把谢之霖夸到天上有地上无,也无力回天了罢。

谢之惜不明所以,还在极力邀约。

郭沁脸色铁青,看似勾起了她十分不愉快的记忆,一连婉拒了谢之惜与她共赏花饮酒品花糕的邀请,牵着两名女伴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

谢之惜遗憾折返,摊手:“是我不够真诚么?”

梁锦瞳不假思索地肯定道,“很真诚了。”

“呃,就是真诚得太过。”她望向远方人头攒动,大好春光斜斜漫过街巷,一时间,喧嚣都似乎更清晰明朗,姹紫嫣红的花在其中分外鲜妍美好。梁锦瞳眯眼笑:“想开点儿。至少阳光甚好,所以入夜绝不会下雨,今日一定还会再见到郭姑娘的。再怎么样都有补救的机会嘛。”

谢之惜连连称是。

这兄妹俩果然好哄骗。

郭沁大概率是想起了他们几人为了掩盖那日夜不归宿摸进祭酒院中的事,信誓旦旦咬定“二重身”之事,吓得要命,只想远离谢之霖。

忽然,谢之惜眼神一变,飞快扫视周遭,弯下腰来摆摆手,“你不知,我是在人群里看到了洛铭。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

这可谓是下下策,适得其反。

梁锦瞳不动声色道:“哦。”

街巷内行走的虽是女儿居多,但比她们略年长些的男男女女结伴穿街过巷的不在少数。

当谢之惜说出“洛铭”二字时,她便大致推断出前因后果。

果然,谢之惜冷哼,“一看他也想趁此机会跟郭沁套近乎。我不会叫他得逞的!”

仿佛洛铭在策划什么阴谋。

洛铭是吏部尚书家的老来子,与梁锦瞳同堂,不过她对此人没什么印象,也或许是她一开始将精力都放在了赵卿珏身上使然。

他似乎也不曾参与任何风波,置身事外杜绝被波及的可能,是个聪慧之人。

她不是很信任太干净的人。

其实后来他们说起谁最与莲最为相似,不是成日穿得像朵白莲似的裴十二,也不是最爱藕荷色的谢之惜,跟天性灿烂的梁锦瞳、从头到脚浸着阴险妖冶的赵卿珏他们都八竿子打不着,最合适的形容当是洛铭。

一如既往地谦和洗练,濯清涟而不妖,沉默寡言却不呆板。

诚然,洛铭是个很好的同窗,却不是很好的伙伴罢了。

……

那日如何发展到最后,梁锦瞳对于“荒谬绝伦”一事,再度有了清醒的认知。

入夜,赵卿珏提了只机关精巧的花灯递给梁锦瞳,还从宫里给他们顺来了一盒御膳房上好的花糕,唯独对于谢之惜“自作主张”赔了两支簪子颇为不满。

“我赔我的,有你什么事儿了?”谢之惜狼吞虎咽还不免斜眼道:“你怎的不在宫宴上待着?”

“待着作甚?”他在其中又不是举足轻重。赵卿珏反问,倒是让谢之惜不知如何应答,谢之霖又给她塞了一块糕,怒气冲冲,“干脆糊上你的嘴罢了!”

二人出现在郭沁面前好说歹说,连带着梁锦瞳应邀夸赞了谢之霖耿直忠厚为人老实等一箩筐好话,郭沁才好容易相信了谢之霖没有平日女装出游的癖好,而“二重身”的邪祟也早已化解。

而洛铭则温吞地出现在谢之惜面前说他等了她整整一天,委婉地送了她一盏花灯。谢之惜愣在原处半晌手足无措,梁锦瞳笑嘻嘻地问洛铭:“你倾心惜惜多久了?”方才打破沉默。

谢之惜来去迅疾如风,一溜烟儿地就不见了。仅记得她的脸似是被灯影晕红。

梁锦瞳惋惜地看着她的背影,谢之霖象征性地喊了她几声,连忙追着郭沁走了。

裴十二来迟一步,见状一头雾水问:“你们谁和谁吵架了?”

他炫耀他的灯,“看看!是不是我的最好看!我那手字画传承的可是宫里书画一绝的祁画师,是不是别具一格?”

“谁能有‘俊才’才华出众?”赵卿珏径直搬出其中一位授课先生对裴十二的评价。

梁锦瞳跟他一唱一和:“是呢。”

裴十二瞪大眼,自从先生夸赞后,他们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不约而同地拿这称呼来挤兑他,阴阳怪气怪腔怪调。

“都闭嘴!”他黑着脸道,收敛了神气。

他们一行人对烹茶斗诗作对的雅兴半分都没有,各自都晓得各自人模狗样,装模作样诌两句诗必然被嘲笑酸腐,也就化繁为简提灯游街巷最好。

“你来晚了,虽然谁也没有吵架。”梁锦瞳道,“但你来了就不一定了。”

裴十二叉腰,“胡说!说真的,你们说什么呢?哭包被我好说歹说也不肯出门,又在家哇哇哭,我也搞不懂他。你也别瞒我。”

“说过几月入夏后,去你姊姊裴七那儿看荷花。”

裴十二如临大敌,“什么?裴凌风?”

“还有一件事,洛铭大概暗自倾心于惜惜很久了。”梁锦瞳咬着赵卿珏塞她手里的花糕,慢条斯理地补充。

“这才是重点罢?!这才是!”他捶胸顿足,愤愤不平地指责她,“你应当先说这件事!”

梁锦瞳琥珀蜜蜡似的眼在花灯映照下尤其流光夺目,她灿烂地笑:“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什么是什么。”

……

裴十二气急败坏,说自己不打搅他们“人约黄昏后”。径直扔下两人,钻入人潮。灯影荡漾如江面波光粼粼,笑声伴着人山人海一浪又一浪。

仅剩两人立在原处。

梁锦瞳仰起脸,笑道:“哥哥,我们去哪儿?”

“喏。赔你的簪子。”赵卿珏变出支簪子,是同她那支摔碎的簪子很相似的玉簪,只是玉料更上佳,脂玉在光下镀出一层银泽,雕出的花瓣细腻入微。

“你做的?”

“嗯。”他吊儿郎当道,“就是可惜,怎么谢之惜先送了你两支。”伸手在她头上比比划划,佯装不知如何下手的模样,“没位置了。”

“太子妃册封礼上要戴十二支簪钗步摇,加上你这支也还差九支呢。”梁锦瞳轻松地笑笑,把头靠过去让他簪上发簪,却略有犹疑羞涩地伸手勾上他的手指,“这簪子我喜欢得很。”

赵卿珏任她牵着,似无意问:“你不喜欢洛铭?”

“哥哥,总是明知故问可不好。”梁锦瞳见他不排斥,大着胆子勾过他的手臂,倚上去,笑起来发丝颤动,连带着簪在发间娇艳的花,像是云浮花涌,春花映日光。

说来好笑,她能看得出洛铭对谢之惜什么意思,半真半假,清高到藏形匿影,正因她接近赵卿珏也是同样的百般逢迎。

倘若想与他们一行人熟识,谢之惜是最好接近的人。

洛铭的目标不止如此简单。

……

经由那日,莫名与他们打成一片的,还包括了洛铭。

而转眼带着涩意的春风被燥热暑气驱散,国子学内折扇成了最风靡之物。连最恨附庸风雅的谢之惜都打了把折扇,幸好她在人前可靠内敛,手握一柄折扇更显出文雅之气,乃至于压过了“俊才”裴十二和“出水芙蓉”洛铭。

梁锦瞳在赵卿珏身旁蹭凉风,抽空问裴十二,“裴七同意了么?”

裴七在湳州历事,据说她是亲自挑了最难的去处。裴家在那处置办了一间宅子,居所不远便是一处美不胜收的莲塘。

“无妨,我写给她的家信向来石沉大海,除非她愿意写给我。照常行事便好!”裴十二还在他那柄扇子背面用蝇头小楷替人写默书的句子,先生走来他就翻面,走远再立起供后排传抄。

暑休前的考核是重头戏,谁也无法掉以轻心。梁锦瞳思维太不走寻常路,向她要答案泰半会被先生驳回判雷同,赵卿珏极少有人敢开口央求他,于是,本就受欢迎的裴十二更是炙手可热。

“啊——错了一个字——”

梁锦瞳耸肩,不再打扰他。

“哥哥,你去么?”她问赵卿珏,语气里满满的期冀。

暑休很快到来,几人的考核皆是顺利通过。很快浩浩荡荡地杀往湳州。皇帝北上去往行宫避暑,赵卿珏告病推却,使计溜出东宫,扯了个假身份,跟他们一块儿去往湳州。

裴七对一行不速之客视而不见,借口公务繁忙,面也没露,倒是出于对赵卿珏的礼节,将宅子慷慨地供他使用。

于是,他们可以说是沾了赵卿珏的光,堂而皇之地占了几十亩莲荷。

谢之惜终于得以在正当季节穿她那身粉艳的衣裙,高高兴兴地去寻西瓜。

梁锦瞳坐在岸边,提着天水碧色的裙摆,将足尖小心翼翼地伸进水中。湖风清爽,凉意柔柔地绕池而行,又渡给了她。

沁人心脾。可以不去想任何烦杂琐事。

“哎,谢之惜和他同时掉到水里,你救谁?”裴十二冷不丁冒出来,阴恻恻地指着赵卿珏挺拔的身影,问道。

赵卿珏正在不远处的亭中与洛铭闲聊,难得容色正经,瞧着也是光风霁月一表人材。

“他们为何在水里,你推的?”梁锦瞳疑惑道。

“没想到你这人这么昧良心。原以为你们义结金兰,没想到啊。”她痛心疾首地断然摇头,“实在太不敬。”

不过,正巧她也正有此意,试探赵卿珏脾气究竟好坏的时刻到了。于是她拍拍裴十二的肩膀,果断道:“快去,我相信你可以干得漂亮。”

裴十二瞪眼,“假设!假设懂么?!”

以他那个身板,被赵卿珏揍一拳大概率得在床上躺三日有余,他可不想铤而走险背个刺驾的罪名。

他心说这不是赵卿珏对谢之惜多送了一支簪子而耿耿于怀几个月,托他来问问梁锦瞳的心思。思来想去,只能用这个说法来迂回试探,万万没想到梁锦瞳的想法更诡异。

裴十二想让本尊前来为他说几句话,然而盯着亭中人直到眼酸,对方的注意力也并不在自己身上。

“不过,我猜他水性不错。试试呗。”

梁锦瞳冲赵卿珏招招手,甜甜地唤:“哥哥!”

待他走来,趁人不备,走到赵卿珏面前,扬手就把人推了下去。

裴十二咋舌,双眼发直,半晌才道:“问题是,谢之惜还不在这里啊。”

荷花池子中莲叶接天,含苞欲放的粉荷亭亭,已盛开的重莲瓣瓣婉约。

赵卿珏被她猝不及防地推落水,站在及腰深的荷池里静静看着岸上二人,唇边绽开一个没有温度的笑。

“你们谁来解释?”

裴十二和梁锦瞳指着对方,异口同声道:“她/他的意思。”

赵卿珏被她气笑了。原本是念着是梁锦瞳唤他,才没有多加防备,然而正是如此,她猝不及防地将他推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大事不好——”

呼号由远及近。

梁锦瞳就这样被一把鼻涕一把泪扑上来的何嘉撞飞了出去,差点儿压在赵卿珏身上,幸好被他接了个正着,从池子里捞起来。

何嘉在岸上傻呆呆地站着,嘴一扁就要哗哗掉眼泪,变脸胜过六月天。裴十二抢过他的绣帕塞了他满嘴,急道:“你别添乱!”

“现在我和他在水里,你救谁?”

梁锦瞳坐在赵卿珏臂弯里,对裴十二怒目而视,反问他。

“你不是已经被救了吗?”裴十二立在岸上抱着双臂笑,全然不上当。白衣被风掠起袍角,宛如清风朗月。

不远处,谢之惜和谢之霖抱着几只西瓜返回,声音飞了很远,“你们怎么都下水了!不喊我!”她兴致勃勃地放下西瓜,跑了几步跃进池内,水花溅起很高。

少女拂去面上清水哈哈大笑,衣裙在水中散开更似粉荷。

“下来啊!”

她顺手拽住裴十二的脚踝,把他整个人提进了水里。

裴十二扑腾着水,好容易狼狈站稳,差点儿把谢之惜的头按进池子里。

谁要你多此一举了!

他没等梁锦瞳对他落井下石,一不做二不休把何嘉以及想要拉谢之惜的洛铭也拽了下池。水花接连溅起,水珠顺着发丝滴落,溅起新的涟漪。

何嘉吐出帕子,颤抖着唇道:“我爹来兴师问罪了!”

可惜池中的几人各怀鬼胎,大都没理会他。

裴十二咬着牙道:“就算我爹下一秒出现在这儿,我也得把谢之惜杀了!”

谢之霖面露警惕,当即快步远离荷池。

“休想拽我下去!”他嫌弃道,却很同意“弄死”谢之惜的提议,“烦请裴兄教训家妹了。”

最后,谢之霖被谢之惜跃上岸强硬拖下了水,就差两眼一翻晕倒在脚踩的淤泥中。

梁锦瞳对胸中压了一口恶气的裴十二说风凉话:“现在所有人都在水里了,谁也不用救。”

她蹲在岸边的石上,转头看,无辜地问:“不过你是不是要人拉你一把啊?”

……

清脆笑声被此时风来潇潇骤雨卷散。

他们不约而同地顺着那年莲荷满湖的盛夏,想到了另一个人。

他们是被那人步步引着与他熟识的。

只是那时再自诩聪慧,再不动声色,到底还是轻易惊天动地。

“你比我心知肚明,我们是被引着来此地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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