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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梁锦瞳一直认为,她是个相当通情达理的人。

也就是说,她从明白她和赵卿珏就是各取所需并且视情况调整动作随机应变时,就释然了所有本该横亘着的龃龉隔阂。

——太好了!

本身就没什么愧疚之心,这下子也没了把柄,无法落人口舌了。

她这样的人,没良心才最好不过。

赵卿珏能让她顺理成章地割舍良心,她对他唯有感激不尽。

此人尽管多数时间里看上去疯疯癫癫,她在相处中却发觉,他其实并非不明事理之人。

当两个人都在扮演善解人意和情投意合,那么,迟早有一天得一拍两散。

既然她满腔虚情假意,虚与委蛇地跟他逢场作戏,也是三番五次在给他添堵的道路上添砖加瓦,而且有那么几次确实是顺势而为,以至于差点儿杀了他。

毕竟任务就那么多,无非是他死或是她侥幸通过他而逃出生天,都没什么区别。

可后来梁锦瞳又想通了一点,若是赵卿珏一死,她之于梁氏的价值同样消弭,她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一枚弃子。

这与她的本意背道而驰。

不过既然她无情无义到了极致,那么他醒悟后果断地来报复她,也是她应得的。

梁锦瞳被揭穿时就坦然认了自己图谋不轨。

既是暴露,她作为一名不称职的“细作”,赵卿珏就算是请旨让她人头落地也是理所应当。抑或悄无声息地把她抹杀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几年前,她以梁氏家眷的身份入宫面见太后。

总是在垂帘后高高在上的女子拂开垂帘仍是如隔云端,面如银盘,一丝细纹都无的年轻女子看着她,像一张姣好却空洞的画皮,笑容飘浮在唇角忽隐忽现,还不比赵卿珏的实在。

梁锦瞳顿觉后悔莫及,可既是在此,便只能用密语讲述她为完成任务如何如何努力,不出所料地得到太后首肯,随后才央求太后为她说说,让皇帝允准她与赵卿珏的亲事。

宫中的秘辛她无意追寻,不过作为太后的“母家人”,人尽皆知的事知晓,少数人明了的事也心如明镜。

太后不是当朝皇帝的生身母亲,兴致来了垂帘听政也时有为之。以及,太后与皇帝并非表面上的一团和气。太后骄奢淫逸并非仅仅是太后的伪装,表象之下还有皇帝的火上浇油。

也正是如此,她陡然察觉赵卿珏的太子之位兴许坐得很不稳当。看似安如泰山,只不过因着陆贵妃是个手腕狠辣的女子罢了。她与陆氏的人打交道不多,也知晓陆贵妃是个很厉害的女子,她很佩服陆贵妃。

得知这一点时,梁锦瞳就明白像她这样知道太多的人等于在夹缝中生存,通俗一点说来,是活不了多久。

那年的暮春发生了很多事,其一便是陆贵妃因病薨逝。

陆氏因此摇摇欲坠,朝野上下暗暗动荡不少。皇帝在那些日子以泪洗面,上朝时都要时不时按按眼角,听到捷报时,望着北方默然垂泪,说陆爱卿征战辛苦捷报频传,嫣嫣若是知晓了……

“嫣嫣”是陆贵妃的乳名。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被搀扶着退了朝。

这件事传得很快,那段时间里街头巷尾的说书人无不歌颂伉俪情深,惹万人动容。

梁锦瞳想起陆贵妃的笑总是有些怅然。宫墙万仞,转角又是四方天地,像一台戏,台上伶人动情,台下哀感顽艳,她不喜不悲格格不入。谈这些没什么意义。因为几月后,前程似锦的陆小将军也战死疆场。

接二连三的大事让梁家突然将一些筹谋提上了日程,并随即警觉起来。诸如让梁家的安插在朝野的重要关枢的几个子女尽快各自站稳脚跟,这条命令针对的人只有梁停眉和她自己。她和赵卿珏的婚事也终于有了些眉目。据说皇帝年初时松了口,梁睿已经开始着手筹备,不过陆贵妃过世后,赵卿珏须守孝三年,实际上就和没有松口并无差别。不可抗力又绝非皇帝出尔反尔,可见皇帝也不是只会时不时地发发脾气来印证他掌着实权。

彼时,梁锦瞳对赵卿珏还抱有些许轻描淡写的同情,在梁停眉看来如同她亲口诉说对于赵卿珏的衷情刻骨铭心永世难忘。

他说,我不是很建议你真的嫁入天家,倘若你真的决心嫁给那个小鬼,我肯定要时不时就去揍那小鬼一顿。他顿了顿说,如果你一定喜欢上那个小鬼,嫁给他至少比在这里好,同为地狱至少也有十八层和前几层的区别。

梁锦瞳闻言笑了。梁停眉做别的事一塌糊涂,讲笑话却别具一格。

而后这些果真都成了笑话。

某一日她本是机缘巧合同梁停眉一起去办事,就与另一队人狭路相逢。打起来后,她结结实实挨的一刀,一翻过便觉得眼熟。

——那是她在潜入祭酒院中被发现那日,为制住梁停眉丢出的其中一枚飞刀。

小刀形如柳叶,更因短柄内侧刻着她自编胡画的图纹,才让她确定是出自她手的刀。

这叶刀上涂了毒,也可见赵卿珏大约知晓了她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宠溺他的陆贵妃不在了,再如何性情大变不必大惊小怪。

只是他转变之快,不免让梁锦瞳有些难过。

这种难过和对他的同情一般蜻蜓点水。

她差点就没了命,转念想想她坏事做尽,只受一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怪她自己技不如人。

梁停眉照料她不太上心,除却她命悬一线那日,待她醒后就三天两头不知去向,出现以后也在调侃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糊涂一时差点儿与世长辞。

梁锦瞳躺在床上几欲呕血,就算真有三长两短也能被他气活过来。

梁停眉凑过来帮她换药重新包扎伤口,以前还一直想,不觉着疼挺好的,这么看弊端也挺多,喊都不会喊,差点儿就忘了还有你在,真死了怎么办?

药换好了梁锦瞳就倒下翻身,懒得讲一句话。反正他很烦,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应了她心想的“很烦”,梁停眉锲而不舍地把她翻过来弹她脑袋,浮夸地说,你下次伤着了就喊,以免我真忘了你。你死了少一个给我挡刀的,疼都不会可是天生做盾的料啊。

说到底,一刀而已,不是很疼。她在赵卿珏面前甚至用不着如何伪装就可以做到若无其事。一旦明了心存芥蒂,那就是他们都长大了。

古往今来,提及“从前”,形容词大都是“不堪回首”。他们也一样。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梁锦瞳都认为她和赵卿珏之间已经称不上深仇大恨。

毕竟他在她发现很多事绝不简单,决心告诫他都京情势危急之前就幡然醒悟还了她一刀。好在他不需要她的提醒,也算恩怨两清。

所以他甫见她就压着满腹痛恨的样子,还是让梁锦瞳大吃一惊。

那一叶飞刀疑点重重,翻来覆去想,草草安了个“误会艰深”的缘由。

赵卿珏对她态度暧昧若即若离,她赌那指甲盖大小的情谊赌赢了还没开心多久,好不容易他气得七窍生烟之后又恢复了全无心肝的模样,明明该是已然释怀。

这时再来翻旧帐对她而言,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之间的沟通不是越抹越黑就是鸡同鸭讲,梁锦瞳想着,最好的法子是直到他们各自解决棘手之事前不要再做许多无谓的胡扯,内讧起来要命。

于是,她打着哈哈敷衍道:“譬如那时我突然把你推水里,这是件小事,目的简单,是想试试你水性怎么样。如果你不会水,许多人里没有人干看着,总有人能救你的,我来救你也不是不行。幸好提早试过了,不然我们万一今晚打不过,还可以藏身水下,你也不会被淹死。哈哈,如此善解人意,哥哥你就多担待着点儿。”

一席话滴水不漏。

赵卿珏定定地看着她,好像她在说什么疯言疯语,“再前一句。”

还未点起灯来,他的神色在晦暗的堂内尤其阴森。屋外风云翻涌,雨坠滂沱。

“我找了太后……”梁锦瞳愣愣道,并不是很情愿。

这些在眼下都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她后退几步,跌坐在椅上,直到疼得眼冒金星才发觉自己几近站不住,更不情愿地试探着道:“眼下更为重要的一件事是……你能否托人找些药来?”

暂且离了恭宣王府后,虽说少了那碗毒性与药性掺半的苦药,但逢雨天还是遭不住,南边湿漫漫地腾着潮气,氤氲逼人。隐隐作痛便罢了,忍一忍捱过去就好。她自幼对感知痛觉不是很敏锐,除非砍伤自己的刀剑带毒,她都能在皮开肉绽间眼都不眨地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哪怕是带毒她都至少能忍耐一炷香的时间,为此梁睿兴奋如同得了一宝。

时下忍耐力长进不知几何,只是身体大不如前,一时半刻雨停不得,她也舒坦不得。

“我以为你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呢。”

那人还在支颐讲风凉话,端详着她神情,似乎在判断她是否依旧在张口就来扯谎。

话虽如此,赵卿珏径自翻了瓶药丢给她。

梁锦瞳接过药瓶,倒出一粒药丸端详,又尝试着嗅闻半晌,才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味道很寻常,苦得令人发指,倒是什么问题都没有。

“我真有什么想法,绝对不会苦等到现在才用毒。”赵卿珏挖苦道。

他竟然随身备了对症的药,可谓是筹备周全。

梁锦瞳该坦然以对时一点儿都不掩藏心思,“说是弄死我可能有些过分,但半死不活说不准呢。有些说法是——若是要控制一个人,用毒也可以。我被太多人这么治过,希望你不是。”

赵卿珏干脆道:“我没这个歹毒心思。”

“好嘛。我也不是不晓得疼,疼归疼,手脚能动不成问题。我只怕到时拖后腿,前功尽弃,总得有法子镇痛。”

梁锦瞳的好心情很快被不断传来的阵痛尽数搅净,哼哼唧唧地没好气道,“你次次乱我计划……哦,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先前不留情面还捅过我一刀,前段时日见了面,又当作无事发生,还好意思说这些。我一个弱女子只想好端端过日子难上加难,可不得最好动得再松快些?”

其实她没什么好计划,不爱过多思虑,多数是如何想便如何做,做不得再换条路罢了。只要还活着,那便不成问题。

“捅了你一刀?”赵卿珏起身去燃灯,闻言立即转向她,眼神更为复杂,本就古怪的神情透过火光看扭曲几如幻象。眼里的烛火明灭自摇,犹似浮生鬼魅的萤火。

“我何时捅了你一刀?”

这句话稍显急切,比前几句更似逼问。

“说来话很长。你这人乌鸦嘴惯了,我理亏,我可不敢再胡说,也怕再得罪人。行行好吧殿下,我现在疼得快晕过去了,还困得很,脑子不清楚。多说无益。”梁锦瞳将药压在舌下,瘫在逍遥椅中可怜兮兮地道。

她没力气走去床榻了,在这里待上一会儿也不至于着凉。

“还有,记得给我把剑。这才是重点。”她补了一句。

赵卿珏给她的药丸苦涩之气不比苏檀玉的药轻减,好赖是正儿八经的上好药材,材料珍稀,还能与苏檀玉那堆药对冲药效。

虽说于药草的学问造诣还是不及梁停眉,却也算是久病成医。幼时她身上都是血窟窿还能平静地持剑撂狠,无论怎么看都十分吓人。梁停眉慷慨地教过她不少药理调养的法门,说怕她哪天一招不慎真把自己整死了,好歹也多活一会儿还能给他当个垫背。再后来跟着善毒的姐夫也学过不少偏门左道,晓得药与毒也可说是殊途同归。她拿到药稍稍品尝,基本的药效状况能推测个差不离。

这人有时心思好起来,也能担得起一声“慈善”。

可惜多数时分丧心病狂,好在杀伐果断又伴随着懂得以理服人,不至于耳根子软。如果不会总在无须计较的事上钻牛角尖,是很让人省心的一个人。

将来若是他有幸登临御座,仁君大抵当不成了,明君大概可以罢。

待梁锦瞳眼前一黑,想坐起来无济于事,眼前的黑雾扩散,窗外的天穹渐渐被墨色吞没,雨声时大时小,渐远渐息。

她好像在他身边时相当脆弱不堪,这可能是裴十二那一棍子所致的后遗症。等回了都京首要把裴十二殴打到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

梁锦瞳先是庆幸自己早就躺在椅上并不会很狼狈,后又惆怅自己怎么也长了一张倒霉的乌鸦嘴。

——很好。今日不巧,疼痛变本加厉,延展到五脏六腑。她是真要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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