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果猜想,李勤确实有毛病,精力像永远用不完,昨天不晓得几点睡,今天还能来叫她起床,门都被他敲烂,估计大半夜就在门外守着,待天一亮就造作。
庆幸的是他还有点自知之明,不会猛然地闯进来,不然非扒了他的狗皮。
“死李勤,你能不能别吵!谁家6点就起床的!”萍果再一次被他从睡梦中拉起,气得撸起枕头就是往木门扔,显然扔不到隔绝在门外的烦人老李头。
李勤早已经整装待发,趴在她的门边喊:“别人大师都是听鸡打鸣,不得早点去略显诚意啊!”
萍果双手烦躁地抓着头发,一度怀疑魂魄飞天,再朝外吼:“那你干脆别睡,住在大师家得了!”
“诶,我也正有此意,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没想到还给他脸了!
萍果拿过放在床头的外套,披头散发地打开门,瞧他已经连发胶都喷好,衣服整齐划一,就差她这个包袱了,瞬间对他没有好脸色,“去到别说我认识你,我怕丢脸。”
李勤看她往楼下走,应该是去洗漱,忙着喊话,“那我们是什么关系?总要告诉别人一个词吧。”
她没有回头,“工作关系,不得不一起拜访。”
他站得直,插兜低眸看她远去的身影,“也行,一起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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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两人解决完早餐的问题,才踏上去寻找灭绝宗师的路途。位于胡同后街的一条村落,萍果从前也很少走这边的路,多数喜欢在池塘边抓蜻蜓,还有□□。
高过人的芦苇没有被修剪,呈现出自然的感觉,被风吹拂得摇摆,惬意的夏天在这一刻被体现出来。
萍果见李勤背上半副家当上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修行,“你带那么多东西干嘛?”
李勤怕是包里都是些野外求生的工具吧,至于如此惨烈吗?
相对于她空手而来,他却准备齐全,有备无患。
“等下要拜访的宗师,是黄老级别,在村里德高望重,我不得带点特产去看望一下?”
萍果脱口而出:“贿赂?”
李勤皱眉,“什么贿赂,叫探望。”
萍果用无奈又可怜的眼神瞧他,“但愿,你不会被扫地出门。”
在她看来,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相对于都有些脾气,还很难掌控。
李勤眉皱得更深,“为什么,你和我是一起的。”就算是扫地出门,也是两个人一起被扫走。
萍果还有些起床气没消,所以才想着削李勤,“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实际上是单独的两人。”
“昨天不知道是谁说,想去的。”李勤似乎找到萍果的痛脚,一个劲地嘲笑。
她有点恼羞成怒,“我有吗?”
他头偏向萍果侧,低声道:“忘了记得看回放,当然这个回放是在我的脑子里。”
“欠扁啊,李勤!”说着话,萍果已经挥起拳头。
而李勤下意识地往前跑,摆手慌乱地说,“诶,说好的合作关系,互不相干啊!”
接着萍果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追上去就是暴打,“打了你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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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两人一路打一路骂,到达李勤口中说的,黄老家。
萍果抬眼看门口牌匾,上面真写着黄老家宅,横梁装饰皆是相当的气派,这类人家是真是存在弧溱县这种小乡镇里吗?
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识过?
只知道李勤家是地主家,皆已经是相当的豪门,没想到还是天外有天。
李勤发现萍果慌乱的眼神,挑眉问:“害怕了?现在往回走还来得急。”
“不怕,是怕你等下屁股疼,我可不扶你。”
萍果咽下唾液,再次逼自己正视这座宅子,历经数十年的风雨依旧屹立在此,可想而知历史悠久,里面的人也一定是世代豪门。
李勤像是没事人一样,爽朗又胆大,他向她挑眉,“放心,有我在,你还不至于被扫地出门。”
萍果带着半信半疑的目光审视他,而后跟着进去,敞开的大门内是正厅以及像四合院的围系楼风格,侧屋与正殿之间有个小池塘,小池塘内游着几条锦鲤。
萍果由衷地感到紧张,看走前的李勤还能走路带风,什么都不怕地大摇大摆地走进正殿。
“黄老,我来看你了。”李勤刚把包放下,就听见屋内有声音传出。
“是哪个臭小子回来了?”
黄正忠翘着手端着步子走出来才见到来客,他的银白发布满全头,身上是亮黄色勾丝金线的中山装,声音洪亮极为有气派,“李勤啊,还知道我这个老头子呢?”
李勤从包里掏出土特产,什么盐酥鸡,连条腊肠,糖糕咸鱼,“我给你带了很多特产,都是一顶一的美味。”
人还往包里翻着,就被怼,“你觉得我老头子没有钱去买吗?带的还是当地的美食,你是糊弄我不识得这是腊肠?”
黄正忠见到许久不见的孙子心里高兴,但这些年对李勤他都是喊打喊杀,做不来平常爷孙之间的问候,原本是关心说出口就变成了讽刺。
萍果就楞站在小池塘边上,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李勤嘴角带笑,还带着歉意,“当然不是,我这人还在弧溱呢,当然也没有能给你带点别的,而且还是临时决定来看你,所以也没准备别的。”
亏他还说得出来,黄正忠脱下脚上的板鞋,就追着李勤打,“你这混头小子,还临时起意来看我,我以为你要等我入土了,才来瞧我呢!”
李勤还顾着躲,屏风后边又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是谁来了?”
杨边程老远就听见他们的打闹,他与黄正忠做了这么多年的好友,一个耳聋,一个声音洪亮,甚是一对。
“年轻小伙子,是你啊!”他出来一看,也认得李勤的声音,一下子就加入他们的队伍里。
李勤也被吸引过去,边看边躲黄正忠的夺命板鞋,“大爷,怎么是你啊?”
杨边程拉着黄正忠的手,走过一旁说道,像是汇报情况,“这小伙子我记得,昨天来我家借竹梯说要盖什么画,我看那画挺好的,盖了就瞧不见了。他说那画有大用处,我还想着叫小伙子留下来吃饭呢,没想到又在这里见面了,真是有缘啊!”说完,他的笑声响起,响彻整个正厅。
黄正忠听完叹了口气,扔下鞋子重新穿上,手往后一背回到主位,坐下梨花木椅上,“他是我那不争气的嫡孙子。”
李勤主动上去套近乎,“黄老,怎么能在孙子前面加不争气呢。”
说起他,黄正忠又来气,指着天指着地骂他,“想当年,要你留下来继承我黄家的醒狮班,你还非但不愿意,硬是给我跑出城。现在是混不出个名堂,想回炉重造?”
李勤被人勾起回忆,从前是跟着姥爷学过一段时间的舞狮,当时是觉得很威风,愣是缠着姥爷学,姥爷也确确实实教了他一段时间。
而后因为学业和生活,渐渐也就生疏了,对舞狮也没有儿时的兴趣,才真正发觉自己热爱的是什么。
“没有,我在哪都是打拼,况且你醒狮班里多的是人才,也不会觊觎我这个无稽之谈。”他还是希望姥爷不要在他身上,白费力气和期许。
黄正忠对于不速之客还是有明面上的憎恨,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以前是仇家,黄正忠手往桌上一放,脚再往膝盖上一摆,有点扫客的意思,“这次回来又是要什么?钱我可没有了,没有名堂之前,我是一分钱不会给,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刻,李勤才点站在十几米开外的萍果,“咳咳,萍果该你上场了。”
萍果险些还没缓过来,老艺术家竟然是李勤的姥爷,真是祖上三代都光荣。
她才知道今天来的目的是劝服老艺术家们集体出山,让文化得以输出和传播,她拿出事先写好的文件以及图片讲解,走到李勤旁边距离黄正忠最近的侧座,屁股挨着椅边坐下。
“黄老爷你好,我是代表弧溱县的文明城市宣传大使,来向您谈论关于将中华醒狮班重出江湖的这么一个想法。”
黄正忠正气头上,对于陌生人他都有敌意,说话不带任何情面,每一个都直击问题的中心,“你是谁?凭什么能代表弧溱县,还要我带着醒狮班出江湖?简直荒唐。”
萍果进门时候的慌乱到现在见到人,也缓和了,她握紧拳头反击,“弧溱县的村委王主任,想必您也有所了解,而最近我为我县绘制了一面代表中华醒狮文化的古绘墙,所以理应是由我来当请你的最佳人选。”
“至于为什么,是源于我从小在每年新春佳节,都必须要看新春舞狮,才会觉得旧的一年已然过去,新的一年充满生机,而我此次来是带着弧溱县第一届电影节,重磅推出的非遗文化传承。我想此节日一办,定当会成为弧溱的特色,也会让即将断层的文化重回大众视野,让年轻一代重新了解到非遗文化的特色,和新文化所媲美不了的传承意义。”
话虽然说完了,但效果不佳,黄正忠的态度越发强烈,“说话一套一套的,不知道办事的效率怎么样?臭小子,人是你带来的?讽刺我醒狮班没人了?还是说我年老不修,没有价值了?”他挥手指着坐姿懒散的李勤,是一刻都容忍不了他放纵的姿态。
李勤也被骂累了,他眉头微皱,是希望他认清现实。“黄老,你怎么只听见坏的呢,你也不看看这些年你的醒狮班,哪来学的新人哪个不是累得累走得走,能留下来组成一支队伍已经很不容易。而且在我们后一代基本上都没见过舞狮,更别说你只有新年一到,才在庙堂舞一下。我们带来这个都是为了日后的你们好,对于你们来说,是只赚不赔的呀,不能只用狭隘眼光看待。”
这下,又变成了两个人的大战,萍果被夹在中间看他们唾液子大战三百回合,也没分出个胜负。
黄正忠:“我说,你出城混傻了?用新思维来评判我?没有你的这些什么节日,我的醒狮班照样很好。”
萍果中间插了句嘴,显然这个情况下,李勤横竖都说不通,“黄老爷,我都是想让县里以外的人瞧见,让它更具有光彩,这不是你说想的发展吗?如果反响很好,你能更广大地去招人,也能选拔更优秀的人才,才有将文化传承下去的可能。”
这刻,萍果与李勤已经被人轰着走了。
“都走吧,我黄家不需要你们的救济,也没有什么向外招选,我的学徒个个都能顶到八十岁。”黄正忠看着老,实际活动起来是真不比年轻人差。
他推着两人离开,指着李勤,“还有你臭小子,没事别找事,要是不回来舞狮,你就滚远点,别对我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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