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果尝试双杆捶击,出来的效果极具震摄性,打到一半她突然停住,是毫无征兆地止住。
由原先想到昨晚李勤的摔倒,到昨天与李勤打赌,再延伸如果她完成鼓点那岂不是逼着李勤上台,到这她才慌。
这段没由来的停止,着实让大家纷纷奇怪地扭过头,只有李勤坐在戏台上,抱紧手臂没有神情,无论外界只将自己包裹住的防备盾牌被他穿在身上,融入背心化作马甲。
萍果看着远处发呆的李勤,心胸一下子喘上大气,她不能毁了李勤,绝不能让他上台,她放下鼓杆直径越过众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他。
人是到了李勤面前才被发现,李勤抬起头眼神疲态。
在萍果眼里他昨晚一定没有睡好,即使焕然一新的发型,在发型的衬托下五官显得更烈,但还是感觉他很疲惫。
萍果意有所指,带着浓烈的暗示,希望他能先屈服,“我感觉打鼓蛮难的,这么短的时间可能学不会了。”
李勤却用刻薄的眼神打量她,被他的眼神扫到能感觉骨头寒光乍现,就如他这一身黑张野又霸道,“这么快就放弃了?你不是最不服输吗?每一样都要与我一分高下才肯罢休?”
萍果有一半以为他误会了,另一半觉得他在逞强,“年纪大,比不起了,愿赌服输。我们明天就走吧,还有很多大师没去拜访。”她再发动攻势。
他眼神再度扫来,黑狮卧坐,白狮站立,嗷嗷出击的并对之势直接逼问:“你觉得我会输?回去打你的鼓,待我上场你来给我伴奏。”
李勤站起身,活动身子准备热身。
萍果转过身,对着他后背直接开问,“李勤,别倔了行吗?”
李勤背挺直,能明显看见他后背突起的肌肉还有那一股韧劲,他对着内院的空堂,扯开嗓门喊,“从前,我选择加入醒狮班就没打算退过,无论过去多少年,只要我想上山,就能上。”
此话一处,内院里响起哄堂一片的掌声,“说的好!这才是我们中华醒狮的精神!一日入醒狮班,终身为狮!”
大家纷纷高呼,索然起劲的文化精神再一次触及萍果的内心,这就是他们心目中对舞狮的热爱?我竟然沦为劝人投降做缩头乌龟的那面白旗。
萍果低下眉目往反方向走,在不知不觉中逃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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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她才发觉与李勤之间差些什么,是对生活的勇气、对未来的期盼、对过往的释然,还有对于梦想的执着与热爱。
而她从拒绝跟李勤出城那刻,就已经丢失自己、抛弃梦想、回绝感情,数十年如一日待在舒适区里,不敢迈出改变的一步。
而李勤却比她勇敢得多,考虑得的多,自然想法应对方法也多。
他们之间的距离差得太大,不是一句话一件事就能填补之间的缝隙,就能将窟窿补上。
只有思想独立,能力强大,思维活跃才能与之抗衡。
往后她不想被李勤压低一头,从小傲娇的她,也不希望李勤与她重逢后,要靠迁就,靠包容来向这段感情退让。
思想工作完毕,萍果收拾好内心打开房门走出,见到准备来敲门的小胖。“萍果姐姐,你没事吧,我看你好像不开心。”
萍果理了理衣摆,对上小胖担忧的眼神。“我们接着练习吧,我绝对能把你教的节拍记住。”
小胖跑来的路上,还担心萍果会因为李勤的拒绝而生气,也不懂得如何安慰,现在看来是他白担心了,萍果看起来并没什么忧伤的情绪,反而对打鼓的热爱越发得起劲。
小胖也打起十二分精神,激动地竖起拳头,“好,他们还在场上热身。我十分期待李勤师哥的张飞黑狮,简直不要太霸气!”
萍果也注意到李勤身上穿的黑狮裤,问了句,“黑狮和红黄狮有分别吗?”
“当然有,在南狮里,黄红黑分别代表刘备、关羽、张飞。特别是黑狮,很少人敢舞它。一般是用来踢馆或者比武,因为黑狮代表霸气和勇猛,至今为止整个醒狮班里,只有李勤师哥一头黑狮,他的御用狮头一直被黄师傅保管,就等他重登塔顶。”小胖说起醒狮文化能说三天三夜,十分地亢奋。
萍果觉得,小胖只有在讲解文化知识时,他眼里才散发着光,才听不出口吃。
萍果猜测:“所以他很厉害?”
小胖为让萍果相信,举起以往记忆里的例子,“我还小的时候,跟着父母来拜访黄师傅,因为无趣听大人们讲话,往内院偷瞄了一眼,刚好瞧见李勤师哥在舞黑狮,年纪也就比我大八岁,举着迷你版的狮头,大声说,‘我以后就要舞黑狮!’现在这句话我还记忆犹新!”
萍果更关注实际事件,“那时候他才11岁吧。”
“反正在我眼里,他已经化身黑狮,眼里充满对抗的烈火。之后我长大些因为李勤师哥加入醒狮班,但却不见李勤师哥,可他的黑狮头一直伫立在狮房,没有人敢挑战也没有人敢撼动。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再一览师哥的风华!”小胖与杨大爷都逐渐变成李勤的铁粉,每日都要夸一遍李勤。
萍果彻底被说服,她对李勤又有信心,“当真?那我可嘚见识一下,什么曲子适合黑狮?我就练那个。”既然他要重新拿起狮头,那她自然也要协助他。
相对于萍果的自信,小胖却有点担忧,“确定?黑狮的节奏要比以往的红黄狮来得更快,节拍更猛,因为他的走势和跳跃都很迅速还强硬。”
萍果心意已定,“我决定了,你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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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院里响起萍果的鼓声和舞狮员的呐喊声,冲刺着烈日如火的夏天,化作最灿烂的心火,持着胜利火把汇聚成山海之火,熊熊燃烧整片中华山顶。
今日的重头戏,是李勤持着黑狮头踢馆重回醒狮班,能否到达往日的巅峰,还要看今日。
李勤全黑装束,单只左手握紧狮头竹篮框边,侧头瞧站后角握紧鼓杆的萍果。萍果看他眼神里的坚定以及自信,她笑起,去吧,我在你身后辅助你。
李勤抬起另一只手上缠着的白纱布的右手,捶向自己的胸膛,再竖起拇指横向拉远,在外人看来他这个动作极具挑衅,但萍果懂他的意思,他最不会让自己败下阵来。
他将狮头带上,狮头黑色的瞳就如被埋藏在里的李勤,那颗不屈的心。
无论是对他热爱而选择的戏剧导演;
还是对童年选择的醒狮文化,他都要能担得起。
萍果挥动鼓杆双槌敲击,鼓皮弹起,节拍紧凑。
黑狮在紧锣密鼓的节拍中逐渐动身,他的舞法要比红黄两具文狮更为张猛,舞步刚劲,充满勇猛霸气的“黑旋风”重登视野,夺回曾经失去的荣誉以及决心。
鼓杆擦过鼓边留下滞顿的痕迹,黑狮缓慢低下身子,狮头仰望屹立在山顶悬挂之上的生菜,生菜上系着红包,是他将要到达的高峰。
缓慢鼓点搭配缓步带出黑狮的动,急缓慢动结合黑狮左右摇晃头,前脚踏上寻青上山之路,步伐达上第一根矮柱,嘴巴张合原地转动有目的地寻找。
再到配合转重转急的鼓点,黑狮在探险途中遇到阻碍,前爪由高向下伸,身子向前试探,眼睛眨动嘴巴张合,脚步再上一级阶柱。
鼓点稍瞬转缓,黑狮慢转前后伸脚,不敢冒然易动,猜疑前路。
黑狮烦躁,左右晃动转身,搭配重快鼓点,黑狮嗷嗷生气,向南边仰天长吼,腿部抖动气势雄伟,狮头逞威,踏步用力战胜困难,急转而上,胸有成竹。
李勤在抵达中层阶梯柱猛然一顿,他在狮头里往下瞧,心中无法跨越的大柱屹立于他的面前,他咽下心中的烦闷,还有孤注一掷的决心。
是黑狮,是山中的霸王,是醒狮班的骄傲,以及萍果还在他身后支撑着他,这根柱子他必要跨过。
萍果见立在半边天的李勤,盯着最后一根采青天柱迟疑,她放缓鼓拍,眼神盯紧李勤身披黑狮服的后背,他就是烈焰雄狮,就是她心目中出洞上山的翱狮。
站在底下的大伙心都提到嗓子眼,木看李勤站在上面有半会儿,就在大家认为他一定会放弃下山之时,黑狮猛然醒悟微张瞳,起劲往后滞退两步借代助跑,猛然起跳!
全场空白间隙,李勤跳出人生没有尝试过的高度,小时候举着狮头也只能跳到半高的天柱,时至今日他再次挑战自己,挑战不可能。
而结果,他险些没站稳,慌乱下急转身,回旋侧身蹲下闭目而坐酣睡。
再次全场沉静,除去萍果的鼓点声还在缓慢进行,黑狮猛然睁开眼,轻侧头轻跳起身转动,迎来全场的掌声。
李勤将黑狮注入灵魂,无论是从迟疑上柱到猛势起劲,还是到最后得偿所愿的稳定调皮,都带动在场人的心,跟着他紧张刺激地经历这一场探险。
他果然有把对戏剧的设定带到醒狮中,成为独属于他李勤的一份理解表演,做到史无前例。
让人理解得前面都是他的设定,都是他的意料之中。
黑狮到达采青处,在前逗留嬉戏片刻,张望而去却不急摘下,前爪一伸一缩一擒一纵,接着才一跃而起将青菜扯下,再到咬碎蹲坐柱稍微抓痒放松片刻。
醉青后才将碎青吐出,谓于遍地生财。
全场再次翻腾起哄堂的掌声,不同凡响的舞狮表演他们还是头一次瞧见,在李勤演绎下的黑狮更为霸气迅猛,也生动巧妙。
黑狮在大伙的掌声雷动下,欢喜摇头摆脑地小跳,结合秧歌小步伐下山。
李勤完成精彩的表演,第一件事就是走到萍果跟前,把青菜上的红包从狮子口端递给她。
萍果停止鼓点后,受宠若惊地接下红包,才见李勤脱下狮头,里面是豆大般的汗珠,附在他的额头及脖间。
“打的还不错嘛。”李勤满身是汗,眼里却是柔情似火。
黑狮为了心爱的女生,不顾磨难险阻,终于采得生财还有抱的美人归的故事。
所有关于中华醒狮的描述,结合百度参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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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倔强.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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