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顺利意味着事情能成一半，喝了两轮开胃酒，徐青未适时提出正经事。
“钟董，不知道最近发改委新出的关于绿色转型和造业升级方面的指导意见您这边有没有了解。”
“有所耳闻。”恒璟一直都想在大陆开辟新可能，国家出台的新政策的第一时间，他们的风控和法务就已经分析过一遍了。
“只是我们目前还用不上。“钟启华靠着椅背，轻轻摇头。
“不一定。“徐青未身体前倾，这是一种具有说服力的姿势，她的声音清晰且坚定，”只要有好的身份和姿态，这个政策对我们而言便是东风。“
“徐律师。相信您对恒璟之前的动作应该了解吧。“钟启华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之前就是在身份问题上吃了亏。
“我知道，恒璟当时想在内地直接设立外资公司，这当然也是大部分海外或港澳台企业进入内陆时的首选投资方式”。见邓倩仪唇角绷紧，徐青未停顿了一下，“只是恒璟当时情况特殊，既要参与冗长的备案和负面清单审查，还想快速购入c市的归属三九改造的工业用地，调整用途的话环前评估和审查的时间尤其长，也有很大的失败风险。”
徐青未点到为止，没有谁比钟启华和邓倩仪更清楚，恒璟为此次失败付出了多大代价。
“方正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沉默许久，邓倩仪终于开口。
“我们前段时间刚完成一个新加披公司的案子，备案到土地取得只用了两个月。”徐青未抛砖引玉。
“两个月拿地？”钟启华狐疑，这个时间是几乎不可能的。
“地方国资作为境内LP合伙人，再引入新加坡基金参股。”她看到面前两位高管眼底迸发的惊诧，徐青未已经知道，他们心动了。
“这样倒是很好的规避了外资身份，但是环评也需要时间吧。“一个问题解决了，但是还有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
“这点，就是方正能够提供给你们的独家解决方案。“徐青未掷地有声，“发改委新出的指导方案里，明确指出支持港资参组，而方正则配有绿色产业专项对口顾问，只要方案正确，土地审批是一定能走绿色通道的。”
恒璟的法务团队不是没想过走内地的绿色通道，他们和Deacons的法律团队探讨过此种方案的可能性，只是Deacons那边做不了，自然也就pass掉了。
“除了新加坡基金外，方正还有其他已经成功的案子吗？”法律工作者最讲究数据和结果。
“这边是一些经过委托公司授权的成功案例。” 徐青未将提前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两人，“其中还附有时间轴和案例结构大纲。”
徐青未浅浅的抿了一口茶，中和了口腔里残留的酱香酒气。
见钟启华和邓倩仪都认真的看着文件，偶尔蹙眉，然后再翻页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她知道，今天这段饭算是没白吃。
旁边的乔子欣认真的抻着脖子，两只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两位恒璟高层，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
徐青未在桌下轻拍她的腿，眼神示意：“收敛点，别那么没出息。”
乔子欣艰难吞咽，一颗悬着的心在钟启华开口后终于回归原位。
“方正果然名不虚传，徐律师和乔律师也是年轻有为，期待恒璟和你们的合作。”
起初，钟启华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来参加的这次饭局，一是不想拂了邓倩仪面子，其次是和Deacons这边也谈到了死局，有点病急
乱投医的意思。
只是没想到，居然让他找到了出路。
他是个性情中人，立刻举杯一饮而尽，徐青未面不改色的跟着喝掉，又再次将空杯斟满。
“感谢恒璟和钟董的信任，方正必将不负众望。”
乔子欣喝了半杯，整张脸不可控制的皱了起来。
不都说茅台入口回甘吗，她怎么还是觉得辣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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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里，徐青未将冷水龙头开到最大, 冰凉的触感让她昏沉的头脑稍稍清晰，她好像已经快两个月没喝过这么多了。
她重新补了口红，看了看腕表，十一点十分，饭局也该结束了。
回到包厢的时候，两位满脸通红的港大校友正交杯换盏的称彼此为忘年交，徐青未伸手揉了揉顿痛的额角，看向最清醒的邓倩仪。
“学姐，我看钟董喝的差不多了，要不然今天到这？”
邓倩仪早有此意。
“你们住在哪个酒店，我这边联系前台给你们叫车。”
“不用，司机在外面等着呢。”邓倩仪摇手拒绝，无奈的看了看身边几乎瘫软如泥的执行董事，“我让他上来接人。”
“你和小乔律师怎么走？”
徐青未伸手拍了拍乔子欣的脸，她本来已经阖上的双眼倏的睁开，下意识的嘟囔，“方正number1！”
徐青未压下想给她丢在这里的冲动，“没事，我叫代驾。”
隔壁包厢，刚从洗手间回来的王一绪有些晃神。
他刚刚好像在走廊里看到了美女姐姐。
不可能啊，美女姐姐是苏杭人，怎么会在中城啊。
肯定是三千块的红酒让他出现幻觉了。
王一绪眯眼盯着高脚杯里的残余红色液体，脸越凑越近。
晏池早就习惯了他时不时犯病，一向是不理的。但是今天他心情不错，竟破天荒的问：“抽什么风，酒有问题？”
“酒没问题，人有问题。”
他没头没尾的，晏池懒得搭腔，继续用手机软件给风景照调色。
“我肯定不会看错的。”
“难道她是双胞胎？”
“难不成是分身术！？”
“这是几？” 林褚坤伸出两根手指在王一绪面前摇了摇。
吃饭前这小子还大言不惭的要让晏池大放血，结果两杯就没量了。
“二。”王一绪翻了个白眼。“我没喝多。”
“没喝多看人都重影了？”
“不是。”他抓抓头发，“我刚才在走廊看见咱们在巴厘岛遇见的美女姐姐了。”
林褚坤狂笑，“还说没喝多，你不是说人家是苏杭人…。”
他话音未落，晏池便忽的推开椅子，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出包厢，速度快的几乎出现重影。
王一绪望着和包厢门呈同频震动的餐布边缘，“我可能真是喝多了，怎么一眨眼阿池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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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钟启华和邓倩仪离开后，徐青未卸下绷紧的弦，然后就感觉自己像是突然断线的风筝，世界都在她周围天旋地转起来。
解锁手机，她尝试点进代驾软件，但是手指总是不听使唤的点在空白处。
徐青未烦躁的抿唇，竭力压制喉头涌出的反胃感。
侍应生帮她把乔子欣扛到大厅休息区，她沿着地砖的直线走过去，“您帮我叫个代价吧。“边说边将手机一股脑的往外塞。
“好的，徐小姐。”侍应生刚要伸手接过，却被人半路截了胡。
“我送她吧。”晏池站在她身侧，一只手攥着她的手机，另一只手在她身后虚揽，怕她跌倒，
他眉头皱着，目光锐利的扫过她全身，一副不赞同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徐青未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一旁的侍应生觉得不妥，毕竟她没法确认眼前两个人的关系。
“我们是朋友…”晏池还没说完，徐青未突然转到他胸前，头在他肩膀轻轻磕了下，似乎在确认什么味道一般仔细的嗅了嗅，然后抬起头。
“晏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人的距离有些过分近了，晏池能感受到她的发顶轻扫过他的下巴，她饱满鲜艳的唇一开一合，他的名字混杂着她的周身香气扑面而来。
晏池开口，嗓子发紧，声音很涩。
“这里面有我的身份证件，我可以放在这儿，送她回家后我再过来拿走。”晏池把徐青未的手机放在自己口袋，又拿出钱包递给侍应生。
侍应生核对了名字，的确是晏池没错，见两人真的认识，她稍微放了心。
虽然眼前的男孩比她追的韩国idol还帅，但是谁说帅哥就不能是坏人呢，她可不想因为自己失职让餐厅登上社会新闻板块。
“不用，您收好。”侍应生将钱包还给他，“我叫人把徐小姐的车泊来。”
“好的，谢谢。”
徐青未没得到晏池回复，而醉酒的她耐心着实不足。
“你，怎，么，在，这，里？“
她努力驯服其中的平翘舌音。
但还是把这读成了ze。
晏池声音里有着笑意，“我学校在中城，我是中城人，回家不可以吗？”
论据充分，无可反驳。
徐青未头一点一点的，“可以。”
“倒是你，”晏池话锋一转，“你怎么会在中城，还搞成这个样子。“
“我在中城工作，我也是中城人，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她学的有模有样。
“不对吧。” 晏池故意拉长音调，“我记得你说过你是苏杭人。”
啊。
徐青未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
“那是…”她脑海里出现当时的片段，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像能看出她的窘迫似的，晏池并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追问。
她的车停到了酒店门口，侍应生帮忙扶起已经软成一滩的乔子欣。
“你自己能走吗？”晏池不想冒犯她，拿走她挎在手腕上的小包，附身轻声问。
“能的。”徐青未点头，脸上流露出像小女孩般乖巧天真的神色。
然后刚迈出两步就晃晃悠悠的像是要摔。
晏池的心顿时抽紧，跨步到她身边。
“冒犯了。”他一只手揽在她的后背，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轻而易举的把徐青未抱在怀里。
她好瘦好轻。
晏池轻轻向上颠了一下。
也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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