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乔乔乔：姐，我到了，包厢在五楼。]
[Wei：马上来。]
“这边，我带您上去。“训练有素的前台在核对了预定信息后，带着徐青未去往电梯间。
“八点左右我们的客户会到，两个人，男士年龄四十左右，讲港普，女士大概三十多岁，职业套装，个子很高，麻烦您直接带到我们包厢就行。“徐青未叮嘱道。
“包厢里有座机对吧。”
“有的，徐小姐。”
“好，到时候麻烦您同事提前告知我一声。”
“明白。“前台点头，对上徐青未温和的眉眼。
在这种场合做服务工作，有眼色会识人是基本要求，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一些知名企业家和能上娱乐头条的文体明星, 可还是被眼前的这位小姐晃了神。
与浓烈艳丽的脸形成反差的，是她整个人的出尘清雅的气质。她上半身穿着一件质感极佳的香槟色丝质衬衫，下半身是一条剪裁利落的白色紧身半裙，米色高跟鞋，长身玉立，像一株正放的玉兰花。
“谢谢。”
她的道谢声让前台回神，继续提供专业服务。
“饮品要上现在上吗？”
“可以先上茶，明前龙井两壶。”
“好的。”
“菜品你这边有推荐吗？”
“根据我的经验，香港客户口味多清淡，官燕鲍翅反响不错，另外，现在海参正新鲜，早上刚打捞的。“
“好，主菜就官燕鲍翅和葱烧海参，再搭配两个素菜，你这边看着来。”
“烤鸭还是荀师傅在做吗?“
“是的。”
“冷盘烤鸭和芥末墩，汤的话佛跳墙吧。”
“明白。”
“对了，”徐青未补充，“汤要小份，别喧宾夺主了。”
“记下了。“前台点头，”我这边先准备着，您这边还有什么要加的打总机电话就行，“她边说便帮徐青未推开包厢门。
“辛苦你了。”徐青未弯起笑眼，语气真挚。这家餐厅她小时候就总跟着父亲来，现在同客户应酬她也经常定在这里，一方面是这边的菜品味道上乘，一方面就是它家的服务意识非常到位，适合商务洽谈。
“客，客气了。”前台突然语塞，耳根泛红。能到他们这边吃饭的人大部分都教养很高，客套的道谢她听了很多，但是这样认真的却很少。
她转身，扶住乱跳的心脏，网上大家常说的见到美女心脏骤停她今天也是体会到了。
乔子欣听见开门声紧张的看过去，见是徐青未，她松了一口气，连忙站起来，“青未姐，你终于来了，我在这等了半个小时，就怕客户提前到我搞不定。“
“慌什么。“徐青未声音不急不徐，”客户资料不是已经被你翻烂了吗。“
乔子欣支支吾吾。
她去年在港大毕业后入职方正，分到徐青未手下。通常情况下，一年级律师是接触不到案子的核心层的，做的都是辅助高年级律师的基础工作，起码乔子欣打听过了，和她同期入职的应届生同事都在干“杂活“。
但是徐青未不一样，她是切实的把她当作团队的一份子，每次和顾客有饭局也会叫上她，让她学着怎么待人接物和洽谈业务。
第一次和客户吃饭时，乔子欣紧张的不得了，好在都是徐青未在谈，她只需要坐在旁边点头微笑添水就行。后来趁着徐青未出去接电话，客户正好把问题抛给了她，她紧张的磕磕巴巴，连最基本的英文缩写都解释错了，客户当下就皱了眉，最后还是徐青未帮忙圆了场。
乔子欣内耗的不得了，一方面觉得自己业务太差，一方面又觉得自己配不上徐青未的期望。
送客户上了车，她的眼眶立刻就红了。
“青未姐，下次这样的场合还是让添哥来吧，我不行…“。
徐青未安慰的拍拍她肩膀，“一回生两回熟，第一次难免犯错，谁都是从零开始熬过来的。”
乔子欣内心共鸣，感动的望向徐青未，“青未姐，你第一次和客户吃饭也是这样吗？“
徐青未微笑，“我倒没有，二年级我就能独立接待客户了。“她实事求是的回答。
乔子欣眼皮耷拉着，更可怜了，她就知道青未姐这种天之娇女和他们普通牛马不是一个层级的。
见小姑娘似乎更受打击，徐青未斟酌了一下，说道，“陆添有一次喝的太多，半夜回家给客户打了八个骚扰电话，称兄道弟的要人家和我们签合同，你觉得这样算不算犯错。“
想到那个场面，乔子欣替人尴尬的毛病立刻就犯了。
陆添哥平日严谨闷骚，居然还有这样的黑历史。
“那结果呢，签了吗？“她好奇追问。
“酒桌上客户也喝的有点多，两人再怎么一见如故都不为过。下了场合人家就清醒了，陆添还蒙着呢，客户觉得不妥，就定了其他律所。“
“天。”他们组的案子体量乔子欣是知道的。“那陆添哥…“
“他没事，消沉两天就又去跑案子了。“
“做为律师我们是最应该清楚的，只有签完合同后才能叫生效，落笔前一秒客户都有权力反悔。”徐青未把自己的心得全盘告诉她，“案子弄丢是常有的事，但是人的心气如果被磨灭，想重建就要费很大时间了。”
乔子欣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眼睛晶晶亮的看着徐青未。
她何其有幸，初入职场就能碰上这样通透且有力量的女性榜样。
在后来的商务饭局上，面对客户的提问她还是会紧张，但是却不再惧怕犯错，偶尔也会提出自己的意见。
但是还是免不了会向徐青未寻求精神支持，就像这次。
“我看到客户这边已经和Deacons深度接触了，我就怕咱们没戏。“乔子欣放低声音。
徐青未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这次的客户是香港的一个投资公司，名为恒璟控股，主要业务是大宗商品贸易，新能源和地产投资，资金雄厚。一年前，恒璟想在c城设立新能源电池回收项目，投资额超两亿，前期进行的如火如荼，也和国内律所签了合同，但是那家律所缺少整体流程经验，无论是对内地引进流程还是香港基金结构都不熟悉，听说环评就卡了半年，最终也没落听，恒璟大量流动资金存在账面，损失不小。
重整旗鼓后，恒璟吸取教训，把目光转向在内地设有分所的外资所。而Deacons是香港老牌律所，对港资了解颇深，自然就搭上了线。
“Deacons的确近水楼台，但是他们对内地政策的了解并不全面。我看过他们中城分所的公开案件，与香港业务有关的，基本都围绕已经在内地有分公司的法律纠纷。而整个FDI流程，他们不是那么容易吃的下的。”徐青未指关节扣了扣桌面，语气从严肃转为轻松。
“再者说地理优势，我们律所从港大毕业的律师不少，你不也是？“
“不知道你粤语怎么样？“
“我，粤语？“乔子欣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
青未姐不会要她和客户讲粤语拉近感情吧。
“姐，我的粤语水平只有在陈奕迅演唱会上才是顶峰，其他时候就像你的法语水平一样。”
“我的法语水平？”徐青未挑眉，“我只会说你好，再见和谢谢。”
“我！也！是。！“她一字一顿。
“行，还有心情开玩笑，不那么紧张了吧。“徐青未轻笑。
“不用把弦绷得那么紧，恒璟公司的法务总监是我在加拿大交换时认识的学姐，他们目前还在观望阶段，不然也不会和Deacons谈了一个月还没结果，也不会同意我们吃饭的邀约了。“徐青未转动圆桌，将刚刚服务生端来的明前龙井斟到茶杯里，拿起一杯放到乔子欣面前。
同时，包厢电话响起，是客户到了。
徐青未不急不徐，起身到门口迎接，乔子欣捏紧杯沿，将茶水一饮而尽，清新的绿茶香气让她镇定下来，站到徐青未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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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上次见面还是几年前吧。“对比在蒙特利尔的时候，邓倩仪的普通话有了很大进步。
“五年前。”徐青未记得很清楚。
“我天天去你家吃刚烤好的菠萝包。“
徐青未研究生时期去麦吉尔大学法学院交换了一年，而邓倩仪正在读JD，两人同住离法学院很近的一幢公寓，恰好是一层，隔了两个房间。
她还记得当时同层门牌上看到中文拼音名字的惊喜感，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起来。
“哦？邓总监还有烘焙的好手艺？”钟启华笑道，“倒是和在公司里雷厉风行的性子大相径庭了。”
“上学的时候时间多，蒙特利尔又没有好的港式餐厅，只能自食其力。”邓倩仪笑笑，“自从回到香港，就好久都没动手了。”
三十五岁，能在恒璟这样的公司做到法务工作一把手，她要付出超过常人的时间和心血，哪还有兴致去感受生活呢。
“是，小乔总是和我念叨，她读书时学校旁边的新兴食家有多美味。“徐青未嘴角带着笑，朝着乔子欣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是港大毕业的？”钟启华来了兴趣。
“是”，乔子欣点头，“研究生在港大读的，又在香港实习了半年。”
“凑巧了，看来咱们今天是校友聚会了。”钟启华朗声道，“邓总监和徐律师是校友，我和这位小乔律师也是。”
气氛融洽，聊天轻松，大家共同举杯时，徐青未和乔子欣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
乔子欣满眼都是佩服。
徐青未给她发过来的客户资料很详细，除了公司概况和钟启华的个人履历外，她还着重标注了两件事。一是这位钟董是个老饕，曾为了光顾一家餐厅当天飞机往返。二是他是港大的荣誉校友，曾以个人名义为港大捐赠教室，港大校友会他也是积极参与。
所以，这场让钟启华身心舒畅的商务会谈，是徐青未为他“量身定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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