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有了如今这副场面。
最终公主先沉不下气,她脑袋一扬,玉手撑着下巴,冲花信道:“身子好些了?”
花信用呛死人的语气答:“你猜?”
“……”公主一时拿不准花信在想什么,她扯了个话题道,“你要见我,我也来了,如今这番态度,心里头可是还有什么委屈?”
经她这么一说,花信想:当然有了,你这位顾郎君的委屈可大了。
花信先前从侍女口中大致了解到这位顾郎君和公主的故事。
他现在所处的的地方叫做公主府,府上主人乃当今圣上独女金枝公主。
花信从未见过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只有普通人,没有修道者。而人类竟也同妖族那般,有个统领,名唤圣上,不同于妖族首领“主君”的称呼。
如今这位金枝公主便是圣上的独女,身份尊贵。
金枝公主喜好美色,光府内幕僚男宠就有不下十人,可真正有个名分的夫郎也就三个。
近来公主便装出府,不虞和一男子相撞,公主脾气向来火爆,她的随从脾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见公主被一市井小民冲撞,随从当即大惊失色,对男子怒斥道:“大胆!”
下一句话还未说出口,金枝公主就先阻止了下人。
因为,她看上了这位容貌不俗的“市井小民”,当即在大街上就派人将其给掳了回去。
后来便是顾郎君不从,公主软硬兼施的戏码。
经过公主一系列软磨硬泡,这位顾郎君竟还真动了些许凡心,肯和金枝公主说话了。
金枝公主当即大喜过望,接连许久都不曾召见府上其余男宠,一门心思全扑在顾郎君身上。
就在公主本以为能够喜抱美人归时,寂静许久的后宅却突然有了动静。
这动静便是公主三位夫郎其中之一闹出来的。
在金枝与顾郎君二人好不容易没了隔阂,能够正常对话时,却见那位“身体柔弱”的李夫郎突然生了大病,听说就快要撒手人寰。
公主于心不忍,便去了李夫郎院里,这一来,李夫郎的病竟然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金枝公主也顺理成章在李夫郎那儿待了两天,可等她再回去找顾郎君时,却吃了个闭门羹。
原本神色稍霁的顾郎君这下又变回了冷脸。
这样一来,让二人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更如同淬了冰。
公主屈尊降贵耐着性子好说好歹哄了三天,顾郎君这才又肯见公主。
结果话没说上几句,那李夫郎又来事儿了,说是院子被烧了,得公主去安慰安慰。
每当公主与她掳来的顾郎君话说不了几句,那李夫郎总会找各种理由将公主给支走,末了还专门派人上门来挑衅。
这顾郎君是个清高的,不屑于告状,只能默默吃下这坨瘪,自己在肚里头消化,然后对着不解风情的直板公主生闷气。
时间一久,公主也失了耐心,逐渐不再去顾郎君院子里。
如许过了几月,公主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个人,便前去看望,结果不出所料,吃了闭门羹,并且得到一个顾郎君重病缠绵一月有余的消息。
她当即心疼坏了,请来最好的太医为他治病,后来病是治好了,可顾郎君依旧不肯见公主。
再然后,便是花信所看到这般,这位顾郎君“大病初愈”,公主身边的侍女前来“劝解”顾郎君去见公主。
花信听得内心嗤笑。
既然连装病的法子都肯使出来了,怎么还如此受气。
这位顾郎君白白可惜生了张嘴,放着公主宠爱这样大好的机会不去把握且算了,身为堂堂大妖,居然还会三番屡次受一个凡人的气。
如若是他,他绝对会先杀了那劳什子李夫郎,再杀了这个公主,回妖界独美去。
可惜如今不能如此做,若是杀了这位公主,幻境很有可能会发生紊乱,那样一来,要解除幻境的难度会大大增加。
花信在内心斟酌措辞,想了想,他道:“公主有了那些‘贴心知己’,何苦还要为难我这个无名无份的市井小民,不若趁早放我出府,你我二人一别两宽得好。”
公主一听,面上不动声色,眼底却兀自沉了下去,她扬起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可惜我偏偏就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漾青,难道你真就舍得离开我么?”
想来顾漾青便是这位大妖的姓名。
花信道:“口里说着喜欢我,实际上却左拥右抱,片刻不离温柔乡,公主的喜欢可真‘廉价’。”他毫不客气地讽道。
公主不恼,反而眼睛一亮,看着他道:“你这是吃味了?!”她颇有些激动地站起身,“你若不喜欢,我便不去找他们!这样可好?”
花信只是看着她笑笑,不说话。
花信内心思忖这位大妖究竟所困何事,他在这凡尘有什么执念难以疏解。
只有修为到一定程度,尸骨才有可能在死后画地为笼,并且所留执念产生幻境。
一般到了这般修为的大妖,很少再去执着于喧嚣尘事,更注重的,是对于自己修为的突破与精进。再多的烦恼,也是在修炼一事上。
可这个顾漾青算个奇葩,身为大妖却任由这位金枝公主把自己带回府上,心甘情愿受这么多气,却不折返回妖界。
顾漾青这一大名花信从未在妖界听说过,想来此妖不知死了多少年头了。
没听说过这位大妖的前尘往事,要想解除幻境就只能摸瞎。
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公主还欲说话,忽听院外传来纷杂动静,有下人前来传话:“殿下,您前些日子赠予李夫郎的猫儿产下一子,李夫郎可高兴了,想邀您一起去看看。”
听闻猫产子,公主眉目没什么喜色,倒是她看了花信一眼,嘴上道:“是么?那本宫且随你去看看。”她在等顾漾青开口挽留。
然而花信却顶着顾漾青的脸抄着手,挑眉看戏。
公主说完,顿了许久,见花信都没有要阻拦的意图,她也来了气,冷笑一声道:“李夫郎邀我去看爱宠,我就不多留了。”
花信:“慢走,不送。”
回应他的是一群人乌压压的后脑勺,以及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看来往前几次公主并不是不知道李夫郎耍的手段,她只不过在等,等顾漾青开口挽留罢了。
若是先前顾漾青肯开一句口,那就没有李夫郎的事儿了。
遗憾的是,顾漾青不愿开口。而花信,不屑于开口。
等人走后,花信这才重新赤足下地。
在妖界,花信幼时很少能出一方院子,院里又全是白石青砖铺的路,屋里是光秃秃的地板,下人照料松懈,母亲不在身边,渐渐的,他便养成了不爱穿鞋的习惯。
左右能活动的范围只在一方小院落,偶尔院里白梅还会落到地上,铺成厚厚一层,踩上去也不脏脚。
除了每月一次与母亲见面的时候。
唯有那时,母亲总会将年幼的他揽在怀中,为花信穿上自己为儿子缝的鞋子。
花信长得很快,下人不会特意为他准备合身衣物,唯有母亲才会。
想到母亲,花信唇角蓦地失了弧度,他面无表情寻到方才被他蹬掉的鞋子,细细套好。
片刻后,门口又被人敲响,未经过屋内人允许,一个趾高气昂的下人便推开了门,可他没有进来。
他面露嫌弃地打量这间屋子,出言不逊道:“呦,郎君还住着这间破屋子呢,连伺候的下人也没几个。您瞧瞧,住这地方多寒碜呐,怎么不问公主殿下换个精致点的住处呢?”
他一笑,道:“看我们家夫郎住的地方就不一样,那可是公主特意安排的,景色最佳的院落呢!哎呦瞧我这记性,我们家夫郎也不用像郎君这般亲自朝公主开口,那些珍贵物件自己就会如流水似的哗啦啦涌入夫郎院里。”
其实这间屋子已经够好了,什么都有,但他就是故意说出这些话,目的就是为了遵守主子命令,给对方添堵。
花信定定看着他叽叽喳喳废话一通,似是料定了他不会出言反驳,不屑于告状,净挑些恶心人的话语来说。
过了一会儿,花信实在觉得耳边聒噪,便出口打断对方,“说完了吗?”
那下人一愣,似是没料到往日总是沉默听自己挑衅的人今日突然开口,不过很快他继续道:“还没呢……”
花信朝他咧嘴一笑,“可我听烦了,你真聒噪。”一张嘴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叽叽喳喳抖个不停。
下人还未说话,顿觉口中忽凉,他看着地上一节红色的东西,慢了一拍似的,怔怔抬手,抹了一把嘴,他摸了一手的血。
用随手翻来的小匕首挑了那人舌头,花信才觉得耳旁是前所未有的清净,这让他不禁怀念起在雪尽身边的时候,雪尽可从不会这么聒噪。
不得不说这大妖的幻境真实无比,那下人被挑了舌头,自是做足了一番该有的姿态。
只见他突兀的瞪大双眼,捂着嘴巴在地上痛得翻腾几圈,又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捏住自己的舌头,口中发出被鲜血呛着的“嗬嗬”声。
总之,现在他对眼前人已经没了之前的高傲态度,只余恐惧惊慌。
花信撩起白袍蹲下身,用匕首挑起他的额头。
那下人怕花信一个失手剜了自己眼睛,只能跟着匕首尖动作,趴在地上的身子被迫仰头,连舌头痛也顾不得。
“嗬嗬——”他直勾勾地盯着戳在面门的匕首。
花信笑眯眯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求我手下留情,放过你。”
无奖竞猜女主在幻境里会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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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幻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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