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云州城如同一只沉默的巨兽,龟缩不出。任凭柔然军在寨前如何辱骂、虐俘挑衅,城头汉军只是紧握兵器,目眦欲裂,却无一人妄动。
秃发乌孤的确狡猾。他见挑衅不成,立刻改变策略。小股骑兵开始日夜不停地骚扰云州周边尚未撤离的村庄,烧杀抢掠,试图逼迫陆汀驰分兵救援,从而削弱城防。
然而,陆汀驰的心仿佛铁石铸就。他深知这是陷阱,一旦分兵,出去的军队必然被优势敌军围歼,云州也更危险。他强忍着滔天怒火,下令紧闭四门,只是通过玄祁的斥候,尽可能地将周边百姓提前接入城中避难。每一次接到村庄被屠的噩耗,他帐中的桌案都会多出一道裂痕。
同时,玄祁的斥候们也付出了巨大代价,但也将宝贵的情报不断送回
“报!鹰嘴崖敌军约三千,守将为秃发乌孤麾下猛将乌洛兰,每日午时换防,换防时戒备略有松懈!”
“报!黑石隘敌军约两千五百,守将多疑,夜间巡逻队数量是白日的两倍!”
“报!发现柔然军一支运粮队,约五百人护送,每三日从后方运送牛羊酒肉至两寨,路线固定!”
“报!秃发乌孤本人行踪不定,时常在两寨之间移动,亲卫皆是最精锐的狼卫!”
陆汀驰站在巨大的沙盘前,将代表敌军的小旗一次次插上、移动。沐凡、泽渊、江渊、渊明、玄祁等核心将领围在一旁。
“秃发乌孤在用这两座寨子做诱饵,它们是隐藏的毒牙。”陆汀驰点着沙盘,“他算准了我们急于雪耻,必然会先攻其一。无论我们攻哪个,他都能迅速率主力从另一处或从野外隐蔽处驰援,内外夹击我军。”
“那我们就同时打两个!”泽渊急道。
“兵力不足!”渊明立刻反驳,“我军新败,固守云州已捉襟见肘,若再分兵同时攻击两个险要军寨,无异于自寻死路!”
帐内陷入沉默。确实,正面强攻,无论打哪个,都胜算渺茫。
陆汀驰的目光却缓缓移到了那条蜿蜒的运粮道上,手指轻轻点在上面:“秃发乌孤很谨慎,但他犯了一个错误。他让他的士兵,在啃着我们同胞的血肉时,还能享受从后方运来的美酒和牛羊。他让守军过得……太舒服了。”
众人目光一亮。
江渊:“大总管的意思是……断其粮道?”
“不止。”陆汀驰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他要做猎人,我们就先做饿狼。饿极了,再狡猾的狐狸,也会忍不住跳出巢穴。”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成型。
三日后,黄昏。一支约两千人的云州步卒,在泽渊的率领下,突然开出北门,大张旗鼓,直扑黑石隘方向!军中甚至携带了简陋的攻城梯和撞木,做出了一副要趁夜强攻的架势!
消息很快被柔然游骑飞报各处。
黑石隘守将立刻紧张起来,号角声声,全军登城戒备。同时,快马迅速奔向鹰嘴崖和秃发乌孤可能所在的隐蔽位置求援。
“果然来了!”秃发乌孤正在鹰嘴崖与守将乌洛兰饮酒,闻报冷笑一声,“汉狗就是沉不住气!传令黑石隘,坚守不出!命令狼卫集结,随我绕至汉军侧后,等他们攻城疲敝之时,我要亲手摘了泽渊的脑袋!”
“王子殿下英明!”乌洛兰大笑,“需不需要末将派兵从鹰嘴崖出击,夹击他们?”
秃发乌孤想了想,摇头:“不必!可能还有埋伏。你守好鹰嘴崖便是大功!等我歼灭了泽渊这部人马,云州城唾手可得!”
他自信满满,亲率最精锐的两千狼卫,悄无声息地潜出鹰嘴崖,如同鬼魅般融入了暮色山林,准备给“攻城”的汉军致命一击。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泽渊的队伍行进到距离黑石隘还有五里的一处山谷时,突然偃旗息鼓,全部躲进了早已侦察好的隐蔽山坳里,并迅速挖掘简易工事,摆出了全力防守的架势,他们根本不是来攻城的,而是来做诱饵和钉子的!
真正的杀招,不在黑石隘,而在鹰嘴崖!
就在秃发乌孤离开不久,鹰嘴崖的柔然守军刚刚放松警惕。天色完全黑透,山风呼啸。
突然,崖下黑暗中响起一片惨烈的喊杀声和箭矢破空声!
“敌袭!敌袭!汉军从正面攻上来了!”哨兵凄厉的警报划破夜空。
守将乌洛兰一惊,冲到崖边,只见下方火把如龙,不知多少汉军正呐喊着向上仰攻,箭矢如飞蝗般射来!
“快!放箭!扔滚木礌石!挡住他们!”乌洛兰大吼,所有守军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正面。
他心中甚至有一丝得意:“秃发王子果然神机妙算!云州城真的来偷袭了!幸好王子早有预料,让我坚守!”
然而,他并不知道,正面佯攻的,只是沐凡率领的一千疑兵,虚张声势,吸引注意。
真正的致命一击,来自背后!
就在鹰嘴崖守军全力应对正面“攻势”时,数十条飞索悄无声息地钩住了鹰嘴崖后方的绝壁,正是之前柔然人利用“冰梯”爬上来的地方!
陆汀驰一马当先,亲率渊明以及五百最精锐的士兵,如同壁虎般,沿着冰冷的岩壁悄然攀爬而上!他们每个人都轻装简从,只带短兵、火油和弓弩。
寒风掩盖了他们的细微声响,正面的喊杀声吸引了所有敌人的目光。
当第一个黑影翻上崖顶,无声无息地割断哨兵喉咙时,杀戮的序幕才真正拉开。
“杀!”陆汀驰低吼一声,手中长剑如毒龙出洞,瞬间刺穿一名柔然百夫长的咽喉。
五百士兵如同神兵天降,猛然突入毫无防备的敌军背后!
混乱!彻底的混乱!
柔然守军根本没想到敌人会从绝对不可能的后方绝壁出现,而且是如此精锐的部队!前排的士兵还在朝着下面放箭,后排已经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后面!后面有敌人!”凄厉的惨叫终于响起,但为时已晚。
渊明如同猛虎入羊群,一柄弯刀舞得风雨不透,所过之处人仰马翻。他牢记着陆汀驰的命令:快!准!狠!必须在秃发乌孤反应过来回援之前,彻底控制寨门和指挥中枢!
陆汀驰目标明确,直扑寨门!只要打开寨门,山下佯攻的沐凡部队就能立刻转化为真正的攻坚力量。
乌洛兰又惊又怒,拔刀迎上:“汉狗!受死!”他自恃勇力,扑向陆汀驰。
陆汀驰根本不与他废话,剑光一闪,疾若闪电!七八个回合后,乌洛兰骇然发现自己的武力与对方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他想要呼救,陆汀驰的剑尖已经如同毒蛇般刺入了他喉咙!
“呃……”乌洛兰捂着喷血的喉咙倒下,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主将一死,守军更是大乱。
“点火!烧了他们的粮仓和营帐!”陆汀驰下令。
士兵们立刻将携带的火油罐扔向营帐、粮垛。瞬间,鹰嘴崖上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这不仅是为了制造混乱,更是为了给远处可能观望的秃发乌孤传递一个明确的信息:鹰嘴崖完了!
“打开寨门!发信号!”陆汀驰喝道。
沉重的寨门被缓缓推开,火把划出预定的圆圈。
山下佯攻的沐凡看到信号和火光,大喜过望:“大总管得手了!弟兄们,跟我冲上去!”
一千生力军涌入鹰嘴崖,战局瞬间呈现一边倒的态势。残存的柔然守军要么跪地投降,要么被当场格杀。
当秃发乌孤看到鹰嘴崖方向冲天而起的火光时,他才知道自己中计了!他怒吼着,立刻放弃围攻泽渊,率狼卫疯狂回援鹰嘴崖。
但泽渊岂会让他如愿?两千步兵死死扼守在山谷要道,利用提前布置的工事和强弓硬弩,拼死阻击!泽渊身先士卒,死战不退,硬是用血肉之躯将秃发乌孤的精锐狼卫挡在了回去的路上。
等秃发乌孤不惜代价冲破泽渊的阻击,赶到鹰嘴崖下时,看到的只是寨墙上汉军密密麻麻的箭矢,以及那面在火光中猎猎作响的“大昭”帅旗!
鹰嘴崖,易主了!
秃发乌孤气得几乎吐血,却不敢在夜间仰攻已经据险而守的汉军,只能咬牙切齿地退兵,将怒火倾泻在泽渊部头上。但泽渊早已根据计划,趁其退兵时的混乱,迅速撤离,返回了云州城。
此战,巧妙利用声东击西、暗度陈仓之计,以极小代价,成功夺回鹰嘴崖,斩敌将乌洛兰,歼灭守军两千余,极大提振了全军士气!
泽渊顽强阻击,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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