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的丢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秃发乌孤脸上。他变得更加暴躁和多疑。
现在,他只剩下黑石隘一个前出据点。他立刻向黑石隘增兵,并严令守将闭门不出,严防死守。同时,他派出的游骑骚扰更加疯狂,试图找回场子。
陆汀驰站在刚刚收复的鹰嘴崖上,遥望黑石隘。他知道,吃过一次亏的秃发乌孤,绝不会再轻易上当。强攻黑石隘,代价将极其惨重。
“断其粮草,疲其军心。”陆汀驰道,“玄祁,找到他们新的运粮路线了吗?”
“找到了!”玄祁指着沙盘一条隐秘的小路,“秃发乌孤很狡猾,放弃了大道,改走这条鬼见愁小路,虽然难走,但更隐蔽,且两侧地势极高,不易被伏击。”
众人看去,果然地形险要,易守难攻。
渊明皱眉:“这……如何伏击?我们的人上去就会被发现。”
陆汀驰却微微笑了,那是一种冰冷算计的笑容:“谁说要伏击人了?”
他看向负责后勤和工匠的将领:“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如何了?”
“回大总管,按您吩咐,大量收购的巴豆、芥末、狼毒草汁已研磨成粉,混合完毕!特制的毒烟球也造出了三百枚!”
“很好。”陆汀驰点头,“这一次,我们不杀人,我们……诛心。”
下一次柔然运粮队经过“鬼见愁”时,他们没有遭到任何弓箭袭击。然而,当他们走到最狭窄的一段路时,两侧高坡上突然滚下无数枯草捆和特制的陶罐。
陶罐摔碎,刺鼻的粉末漫天飞扬,吸入的柔然兵和牲口顿时呛咳不止,眼泪鼻涕横流。更可怕的是,那些粉末沾到粮草上,迅速污染了食物和水源。
同时,火箭射中了枯草捆,燃起带着恶臭和毒性的烟雾,笼罩了整个队伍。虽然直接烧死的不多,但毒烟熏得人畜呕吐、眩晕,战斗力大减。
运粮队大乱,狼狈不堪地逃回黑石隘。
接下来的日子,玄祁的斥候和沐凡的小股精锐,日夜不停地骚扰黑石隘。今夜偷摸上去放几支冷箭,明晚用强弩将劝降信或者揭露秃发乌孤让他们送死、自己享福的文书射入寨中。甚至故意在对方取水的水源上游投放动物尸体。
黑石隘的柔然守军,开始失眠、焦虑、互相猜疑。粮食虽然暂时不缺,但水质可疑,军心浮动。他们感觉自己不像守军,反而像被围困的野兽。
秃发乌孤察觉到了军心不稳,他决定必须打一场胜仗来挽回士气。他将目标锁定在了……烽火台!这是汉军仅存的前哨,拿下它,就能重新对云州城形成压制!
他精心策划了一次夜袭,主力猛攻烽火台正面,同时派出一支奇兵,试图再次复制“冰梯”奇迹,从后山偷袭。
然而,他的一切动向,早已被玄祁的斥候洞悉。
陆汀驰将计就计,在烽火台布下了一个死亡陷阱。当柔然奇兵辛苦爬上后山悬崖时,等待他们的是渊明率领的骑兵和密集的弩箭!正面进攻的主力,则遭到了烽火台守军和泽渊援军的顽强抵抗,以及来自侧翼沐凡部队的猛烈突袭!
秃发乌孤的攻势再次惨败,损兵折将,狼狈退回。
接连的失败,让柔然军士气低落到了极点。秃发乌孤本人也因焦躁和愤怒而判断力下降。
时机到了。
陆汀驰决定,对黑石隘发起总攻。
月黑风高夜。
黑石隘下的山谷中,突然亮起无数火把,战鼓擂动,杀声震天!仿佛有数万大军正在准备发动全面的强攻!
黑石隘守军大惊失色,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到正面,滚木礌石准备就绪,箭矢上弦。
然而,这依然是佯攻!由泽渊和沐凡负责,动用大量疑兵(草人、拖着树枝奔跑的马匹)制造巨大声势。
真正的攻击,再次来自内部!
早在几天前,借着柔然军心浮动、对俘虏看管不严的机会,数名精通柔然语、伪装成柔然伤兵的玄祁手下精锐斥候,混入了黑石隘!他们的任务不是杀人放火,而是潜伏下来,等待总攻信号,然后……下毒!
目标,不是士兵,而是战马的草料和水源!
总攻信号响起的那一刻,这些斥候成功地将大量巴豆粉和狼毒草汁混入了马厩的草料和水槽中。
决战时刻来临,秃发乌孤想要调动他最依仗的骑兵进行反冲锋或者侧翼突击时,惊恐地发现战马全都病了! 一匹匹口吐白沫,腹泻不止,四肢无力,根本无法冲锋!
骑兵失去了马,战斗力骤降!
就在柔然军陷入混乱之际,黑石隘那扇被认为坚不可摧的寨门,突然从内部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火光冲天,碎木横飞!
那是江渊督造工匠们秘密挖掘的一条极小地道,直通寨门地基下,并埋放了大量火藥!虽然无法让大军通过,但足以炸毁城门!
“城门破了!杀进去!”一直在养精蓄锐的渊明,率领着最为精锐的骑兵,如同红色闪电,冲向那破碎的城门!
陆汀驰亲率大军,紧随其后!
失去了险要地形、失去了骑兵优势、内部还有奸细制造混乱、主帅秃发乌孤又因连连失败而指挥失当……黑石隘的柔然守军虽然拼死抵抗,但败局已定。
一场惨烈的巷战在山寨内展开。每一座房屋,每一段围墙都在激烈争夺。
渊明一路冲杀,直取中军,正遇上试图组织抵抗的秃发乌孤!
“秃发乌孤!拿命来!”渊明大吼,长枪如龙般刺去。
秃发乌孤也是悍勇之辈,挥刀迎战。两人刀来枪往,激战十余回合。最终,渊明卖个破绽,诱敌深入,一□□穿了秃发乌孤的肩胛骨,将其挑落马下!
“绑了!”渊明大喝。
主将被擒,黑石隘的抵抗迅速瓦解。
天色微明时,战事基本结束。黑石隘的城头上,那面丑陋的柔然狼旗被扔下,重新升起了残破却骄傲的大昭战旗!
陆汀驰踏着满地的血污和瓦砾,走上黑石隘的残破城墙。远方,云州城的轮廓在晨曦中显现。
历时半月,历经挫折、忍耐、奇谋与血战,云州城外两处丢失的军寨,终于全部光复!
将士们疲惫却兴奋地看着他们的统帅。阳光刺破云层,照在陆汀驰染血的铠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他目光扫过战场,缓缓吐出:
“肃清残敌,整军,备战。”
战争,还远未结束。夺回军寨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将这些豺狼彻底赶出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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