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鹤云懵懂而来，苏等简略与他说过，梅鹤云站在一旁听飞雪接着说。
“既然朱且娄投奔方氏，可派人去方氏，以‘朱且娄背信弃义之辈，我青莹山今来收服此人’之语劝方氏放弃永固山，青莹山许下钱帛与方氏交好。如此朱且娄无方氏作外援，山上弟子又同是一家。门主既亲来，事情定比夜鹭容易得多。”
苏灵听了摇摇头：“这几年朱且娄一定送了方氏不少银子，我正要收拾了朱且娄为死去的弟子报仇。方氏不把钱吐出来我就灭了方氏。不在这儿立下威风，山下人怎么看我，天下的白羊帮怎么收回？”
飞雪见青莹山弟子纷纷点头，急忙劝道：“门主，收朱且娄是我们门内事。涉及方氏还请门主多多思量。”
梅鹤云也忙说道：“方氏固然可恨，根源却在青莹山。三年来无力保护属下，难免他见异思迁。门主看山下弟子已损伤过半，纵杀方氏解恨，难免江湖上对青莹山流言纷纷，却对青莹山不利。”
飞雪连连点头。
苏等见苏灵沉默不语，忙问梅鹤云：“照你与飞雪所说，这方氏眼下得罪不得了。便就去劝他，他不肯与我门主结交，反而派人相助朱且娄又如何？”
飞雪拱手向众人说道：“当日陆几休占据兰城西山，我潮忻飞雪遍请各地豪杰都未能得胜此人。门主以一人之力，独杀陆几休时是何等威风，只是诸位不曾看见。陆几休死于谁的剑下，方氏定然听说过。故我愿当说客去劝说，但请门主下令对方氏过往不予追究，将来必要时与方氏交好。”
苏等见苏灵仍有犹豫，念及夜雾嘱咐过要防苏灵肆意杀戮，于是伏于她耳旁轻轻说道：“请门主为青莹山长远打算。
苏灵犹豫半天，还是点头同意：“好。飞雪，方氏可以放过，与他交好也行。梅鹤云和你一起去。如果说不成，你俩等着挨罚。”
飞雪、鹤云心想此举能救不少性命，一同应下。
苏灵给他二人地图，命他们自行前去，也未派弟子协同。
这里苏等接着说道：“我等将门主到来的消息布散出去，动摇永固山中弟子心志。门主可先派人去见朱且娄，如果他肯投降是最好的了。”见众人纷纷点头，苏灵也赞同，随后对众人说道：“这回门主第一次带我们下山行事，一定要做得漂亮。大家分头行动。”
苏灵点头，将众人分成四队，一队布散消息，二队人进山潜伏，自己带一队按兵不动，大家各自领命而去。
未几日，消息布置完毕，苏等带着两个小弟子入永固山。
朱且娄收到消息，请苏等进来，上下打量她与两个小弟子。罢了嘲笑道：“就你，也能当观云堂侍卫？来人，先拿下。”
苏等正色高喊：“青莹山第十五代门主苏灵苏门主就在山下，她命我为特使前来，你敢对门主大不敬？”
永固山上自然也得到了消息，朱且娄的手下仍上前强横地捉住苏等。
朱且娄笑道：“嚷什么。如今我已脱离青莹山，不归她管。再说就苏灵，小小一个羊馆，上位当门主，笑话。别说她在山下，就在我面前站着，我也敢说，山上没人了呀，你们选来选去，选一个末流羊馆，丢人。”
苏等挣扎着说道：“门主今日不同往昔，她会山中秘术蓝髓心法。杀陆几休我没看见，但破十人阵法我是亲眼所见，门主的确身负绝技，天下难有对手。”
朱且娄更是轻蔑说道：“什么山中秘术，如果有陶君逸早使出来了，会被人轻而易举地杀掉？更何况杀他的人还有他最喜欢的徒弟苏夜魄。”朱且娄招手命人将苏等带下去。
苏等见朱且娄如此贬低师父，不免气上心头，匆匆之间被人推着忽然冷静下来，扯着步伐扭头问道：“苏夜鹭可还活着？”
朱且娄笑道：“他那个样子我很不喜欢，已经拿去喂狼了。你们这么不老实，留着浪费粮食，也绑了喂狼。”
苏等还想再说什么，被堵上嘴，与两个小弟子被强行拉走。
这时，朱且娄手下名叫朱金砂的弟子说道：“师父，这次山下来的毕竟是青莹山门主，要作何处置？”
朱且娄狼一样的眼睛盯着朱金砂与周边站着的手下说道：“青莹山不会放过一个叛徒，你们怕了吗？”在听到手下齐声回答不怕后，朱且娄赞道：“不愧是我的弟子。要知道我们所在的这座山是座金山，以往大把白花花的银子转手送给他人，那都是我们的血汗。现在这样留给自己花不好么。更何况我默许你们娶妻生子，要论起来哪一项不是杀头的罪？”
朱金砂回想起自己心爱的妻子与孩子，又念及山门收养之义，犹豫不定。
朱且娄看着朱金砂，接着说道：“从苏夜鹭来的那一天我就知道要么乖乖投降，把白花花的银子和你们的妻儿交出来，要么我们就团结起来，青莹山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休要被什么门主会绝世武功的谣言动摇心志。什么陆几休几年未被拿下，不过是兰城那些人不想动手装装样子。又什么她能破十人阵法，根本就是苏夜雾在故弄玄虚，找个好控制的手下当傀儡而已。大家想好，想投降的人立马滚出去。”
朱金砂与其余手下们即刻跪下说道：“唯师父马首是瞻。”
朱且娄点头，非常满意，随命：“请苏门主上山，一杯毒酒伺候。”
朱金砂应下，自去安排。
次日一早，朱金砂便带人郑重来到木坊村，跪请门主上山。
苏灵出门，见前跪一行人，后停八抬轿，只不见苏等，便知不妥，问道：“你是谁？”
朱金砂却认识苏灵，抬头来看，见苏灵正威目而视，与先前早已不同。朱金砂赶紧低头说道：“弟子朱金砂，永固山羊大头朱且娄弟子，特来请苏门主进山。”
苏灵也想起来在九渑时，他曾为自己指过路，昔日同门现是叛徒，遂问道：“苏等呢？”
朱金砂说道：“苏等师姐一路辛苦，师父正在山中款待，又命我前来请门主请罪。”说着朱金砂叩首说道：“门主，四年前风云骤变，永固山周遭虎视眈眈，弟子们为求自保投靠方氏，只盼能保留实力，待青莹山重回往日荣耀。今将夜鹭师兄留在山内，实在是不得已做给方氏看的。现已知错，只求罪减一等。”
苏灵左右瞥见几名弟子正咬牙怒目而视，摇摇头，想起苏等临行前的叮嘱，此时暗中或有盯梢不能将朱金砂捉住，反需安抚，于是对朱金砂说道：“这样啊，看来一心为我，反而有功劳。罪过嘛，减一等也行。叫朱且娄带着夜鹭、苏等出来见我，中间有什么误会说开就行。”
朱金砂连连点头，再打量左右说道：“好好，此处太过简陋了，恳请门主前往永固山，师父已备下酒水为诸位师兄接风，连这几年的经营账目和苦心攒下的银两一一请门主过目。”
提起银子，苏灵不动心是假的，遂转而拂手入内。夜鸣在旁，喝道：“门主命你回去告诉朱且娄亲自过来请，这点规矩还需要教么？”随后与众人入内关门。
朱金砂亦认得夜鸣，也不过羊馆出身，也能在他面前装威风，只得高声应道：“是，弟子这就去办。”
夜鸣见了转而扶起朱金砂，换成笑道：“方才门主只是试探你，快起来快起来，里面说话。哎，都是自家人，门主早就想去永固山，至是碍于颜面，明天咱一起去啊，大家都先进来喝酒。”说着扯着朱金砂的袖子拉他入内。
朱金砂的弟子也一同进门。随后，被夜鸣带着灌醉不提。
苏灵在内对众弟子说道：“诸位，朱且娄背叛青莹山在前，杀苏夜鹭在后，现在苏等有难，大家马上上山，不杀了朱且娄我不姓苏。”说罢自己带着十余人护好心脉大摇大摆，慢慢悠悠来到永固山大道前。
夜鸣见此处增加了方氏的人手，上前高声说道：“青莹山门主到来，你们还不下跪迎接。”
那守山人面面相觑，一面派人回报。另有方氏的人举长枪喊道：“哪儿来的贼寇，这么大胆，敢来永固山撒野，你可知道这是方氏的产业，识相的，早点滚。”
夜鸣骂道：“胡说，什么方氏的产业，这是青莹山的产业，你们想趁机霸占，没那么容易。”
方氏的人哈哈笑道：“朱且娄他守不住这份家当，双膝跪地哭喊着死活要归在方氏的名下，你们想要回，也得问问方氏愿不愿意。”
夜鸣挑衅道：“口气不小啊，看来你在方氏也是个有名的。”
那人呵呵一笑，说道：“你眼力不错。我正是方氏家十二少爷方郑长，奉命守卫永固山。你又是谁？”
夜鸣自报家门。
方郑长又问：“小喽啰而已，哪位才是青莹山一山之主，小爷我倒要看看。”
苏灵策马上前笑道：“方少爷，是我。永固山这个地方可没有城里住着舒坦，不知道方氏是给你一份好差事还是受罪来了。”
方郑长黑了一下来脸，说道：“常听人说起青莹山的门主如何威风，今天一看居然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小女子。我方郑长为人大度，你若好好求饶，倒可以放过你。”
苏灵笑道：“是大度。我看你拿着枪，不知道这枪法如何，不会是拿来装样子的吧。”
方郑长听不得嘲笑，从拦马桩后走出，道：“是不是装样子一试便知。”
苏灵故意被吓到似的看着夜鸣说道：“他还真出来了。我先回去，你和他打。”遂勒马后退。
方郑长见苏灵要跑，轻蔑嘲笑：“怎么，这就不敢了。”
夜鸣对方郑长说道：“我们门主是女子，就算你赢了面上也不好看，还是我俩来比试比试。”
方郑长撇撇嘴角：“你又是谁？报上名号。”
夜鸣故意大声说道：“我能跟随门主一同出门，当然是青莹山功夫最好的人。”
方郑长一听，来了精神：“好，我就和你这个功夫最好的人玩一玩。”说着提□□来。
夜鸣的武器是一截铁棒，早已抽出在手，跳下马背踢了马头一脚。那马吃痛，转头跑回去了。
苏灵见方郑长与夜鸣斗在一起，夜鸣左右躲闪，不敢正面招架，而方郑长身手扎实，颇带些海燃秋的样子。一旁的夜鸠故意高声说道：“门主，他的身手不错。山上应该还有此等人物坐镇，强攻势必吃亏的。”
苏灵点头，朝夜鸣高声喊道：“咱们打不过他，先回去再说。”
夜鸣高声应了一声，对方郑长道：“少爷回见。”说罢跳远跑开翻身上马，与苏灵等人一同而去。
这里方郑长见夜鸣脱身而走极为敏捷，自己拦不下只得骂一句：“跑的倒快。”于是到山中大厅，向叔叔方思圆汇报遇见青莹山人一事，并嘲笑道：“他们不过蛇鼠一辈，功夫啊，只够逃跑的。”
方思圆见一旁的朱且娄脸上有些不好看，教训道：“啊，青莹山人以轻功见长，这份功夫不能小看咯。你莫忘了朱管事请咱们来是干啥。赢了是应当，输了回去你伯伯不得给你一顿扁担吃。”
方郑长撅嘴低头站在一旁。
朱且娄笑着说道：“正是我们技不如人才请方家出面，方家自然是派了您二位武艺高强者来保护我们。”
方思圆笑道：“朱管事过谦了。想你在永固山近三十年，何等风浪都过来了。今日过来我爷俩也是助威而已。能度过此关，最劳苦功高的还是朱管事。”
朱且娄见方思圆如此夸赞，又连忙称赞方思圆。客套过后，朱且娄有事出去。这里方思圆对方郑长交代道：“你要小心一些，不要冒尖露头。来者不善，永固山能守则守，守不住便走。”
方郑长先点点头，才说：“伯伯，他们青莹山当真如相传那样厉害得很么。”
方思圆心里没底儿，摇摇头：“永固山这块地方虽说偏了点，我们数次想吃掉都未成。这次朱且娄因主山的变故主动投靠，临行前家主交代我要多思量才是。现在他们主山缓过来了，势必过来问个缘故，上次苏夜雾被又朱且娄喂了狼，是把主山得罪到底。这块地方是好，只是得掂量掂量吃不吃得下。”
方郑长说道：“据这里的人说他们山里的规矩大，背叛师门便是死路一条。这批人惧怕落到主山手里，我们何不利用一下叫他们与主山硬磕，也好削弱他主山的实力。我们也可凭此控制永固山。”
方思圆点头道：“你想到的家主也想到了。无非交代我们不要硬拼，保存实力。要硬拼叫他们硬拼去。”
方郑长连连应下。
日落月升，苏灵命人将捉到的朱金砂带来，喝问他：“我要进山，你带不带路？”
朱金砂被五花大绑，情知活无可活，摇摇头，闭目等死。
夜鸣说道：“你不去有的是人去。拖到外面杀了祭天。”
朱金砂手下恰有非青莹山人欲求活命，自然肯带路。
苏灵已在白日里故意出现，以弱示人。眼下正是白夜交接，最易放松警惕之时，苏灵带领两队人，再次到永固山大道前，即刻激烈厮杀。
永固山众人见敌人来势汹汹，不但前方大批蒙面人进入，还有许多人从四面冒出来，有听得高声喊道：“青莹山叛徒必杀，想活命的从后山下山。”
朱且娄组织抵抗，而他手下青莹山弟子不过三五十人，余者人心惶惶，多有奔向后山者，更有许多矿工躲在屋中不敢出面。且苏灵亲自带队前来，弟子们士气高涨，正如饿狼扑食，群羊乱走之势。
方思圆见状，命方郑长召集手下，从后山撤离。朱且娄吃了败仗，带着几个弟子跟随方思圆而走。
天色大亮，已获全胜，各处弟子伤亡已清点完毕，苏等也找到。
苏灵命在永固山中留几日，于是夜鸣带领弟子们着手清点账册财物，安排张家医治伤者等等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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