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想必就是周玄瑾——却不慌不忙，微笑举杯：“这位就是名震江湖的'青霜剑'萧大侠吧？久仰久仰。“
萧云澜剑尖直指周玄瑾：“你对他做了什么？“
“萧兄！“谢清晏起身拦住他，“周先生只是与我闲聊，并无恶意。“
萧云澜这才注意到谢清晏面色如常，不似被下药或胁迫的样子。他稍稍放松，却仍保持警惕：“为何不告而别？“
谢清晏歉然道：“见你睡得熟，不忍打扰。留了字条的。”
周玄瑾轻笑出声：“萧大侠与谢公子情谊深厚，令人羡慕。请坐吧，既然来了，不妨共饮一杯。”
萧云澜冷冷道：“不必了。我们走。”
谢清晏却不动：“周先生方才正要告诉我刺客幕后主使...”
“谢公子误会了。”周玄瑾悠然道，“我只说知道一些线索，可没说知道主使是谁。”
萧云澜眼中寒光一闪：“你耍他？”
“岂敢。”周玄瑾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盒推给谢清晏，“这是一点心意，可治萧大侠的箭伤。”
谢清晏和萧云澜同时变色——萧云澜中箭之事极为隐秘，此人如何得知？
“不必了。”萧云澜一把按住谢清晏欲接盒子的手，“我们走。”
周玄瑾也不阻拦，只是意味深长地说：“谢公子，临安城比你想象的复杂。若有需要，随时可来找我。”
离开醉仙楼，萧云澜一言不发地拉着谢清晏快步穿行在暗巷中。谢清晏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怒气，轻声道：“萧兄，我错了，不该擅自行动。”
萧云澜猛地停下脚步，眼中怒火灼人：“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若他有歹意，你已经死了十次了！”
谢清晏从未见过萧云澜如此激动，一时怔住。萧云澜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回去吧。”
两人刚转身，暗处突然射来数支冷箭！萧云澜拔剑格挡，将谢清晏护在身后：“埋伏！”
十几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出，刀光剑影中，萧云澜认出其中几人正是青峰山上的刺客。他剑招凌厉，瞬间刺倒三人，但敌人数量太多，又占据有利地形，一时难以突围。
“萧兄，西北角！”谢清晏突然喊道，同时从袖中掷出几个小球，落地后爆开浓烟。萧云澜会意，趁乱向西北方向突围。
眼看就要冲出包围，一支暗箭突然从侧面射向萧云澜后心！千钧一发之际，谢清晏猛地扑上前，用身体挡在萧云澜前面。
“谢清晏！”萧云澜惊呼，眼见那箭就要射中谢清晏胸口，突然一道黑影闪过，箭矢被击落在地。
鲁大带着十几个漕帮兄弟及时赶到：“萧兄弟，没事吧？”
有了援兵，战局立刻逆转。刺客见势不妙，迅速撤退。鲁大欲追，被萧云澜拦住：“别追了，先回去。”
回到漕帮安排的隐蔽宅院，萧云澜立即检查谢清晏是否受伤。谢清晏摇头：“我没事，多亏鲁帮主及时赶到。”
鲁大沉着脸：“果然有人走漏风声。萧兄弟，你们今晚就住在这里，明日一早我亲自送你们上船。”
待鲁大离去，萧云澜终于压抑不住怒火：“你疯了吗？为什么要替我挡箭？”
谢清晏平静地看着他：“因为你会为我挡剑。”
萧云澜一时语塞，胸口剧烈起伏。谢清晏轻叹一声，取出周玄瑾给的小木盒：“你说，他为何会知道你中过箭？”
萧云澜接过盒子，谨慎地打开——里面是一枚精致的玉瓶，瓶身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周”字。他拔开瓶塞闻了闻，眉头一皱：”九花玉露膏？”
“什么？”
“极为珍贵的疗伤圣药，据说能生肌续骨，江湖上一两黄金难求一钱。”萧云澜神色复杂，“周玄瑾为何送你如此厚礼？”
谢清晏摇头：“我也不明白。他谈话间似乎对朝廷事务极为熟悉，却又刻意回避关键问题...”
萧云澜将药瓶放回盒子：“不管他有何目的，这药确实可用。”他犹豫片刻，“...你的肩膀。”
谢清晏一怔，这才发现自己的左肩衣服被箭矢划破，渗出一道血痕。刚才情急之下竟未察觉疼痛。
萧云澜取来清水和干净布巾，小心地为谢清晏清理伤口。药膏清凉，涂在伤口上立刻缓解了灼痛感。
“萧兄手法越来越熟练了。”谢清晏试图缓解气氛。
萧云澜却不接话，只是专注地包扎。完成后，他忽然低声道：“别再这样了。”
“嗯？”
“别再拿自己的命冒险。”萧云澜抬起头，眼中是谢清晏从未见过的情绪，“我...承担不起。”
谢清晏心头一颤，轻声道：“好。”
夜深了，宅院安静下来。萧云澜坚持让谢清晏睡在内室，自己在外间守夜。谢清晏拗不过他，只得先休息。
半梦半醒间，谢清晏听到外间传来一声闷哼。他立刻起身，只见萧云澜半跪在地上，面色苍白，左肩衣服渗出一片暗红。
“萧兄！”谢清晏冲过去扶住他，“伤口裂开了？”
萧云澜咬牙摇头：“没事...”
谢清晏不由分说解开他的衣襟，发现之前青峰山上的箭伤果然裂开了，鲜血不断渗出。他连忙取出九花玉露膏重新上药。
“为何不说？”谢清晏又心疼又气，“一路强撑到现在？”
萧云澜闭目不答，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谢清晏小心地为他包扎，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好了，躺下休息吧。”谢清晏扶他躺到榻上，“今晚我来守夜。”
萧云澜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别走...”
谢清晏一怔，发现萧云澜眼神涣散，似乎因失血而有些神志不清。他轻轻握住萧云澜的手：“我不走，就在这里。”
萧云澜的手劲渐渐放松，却仍不肯放开谢清晏的手腕。谢清晏只好坐在榻边，任由他握着。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萧云澜轮廓分明的脸上。谢清晏不自觉地用目光描摹他的眉骨、鼻梁和紧抿的唇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谢...清晏...”萧云澜在昏睡中无意识地呢喃。
谢清晏心头一热，轻声道：“我在。”
萧云澜似乎听到了，眉头舒展，沉沉睡去。谢清晏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东方泛白，才轻轻抽出手，为他掖好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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