郤嘉懿回到家刚打开门,一道黑影便“蹭”地窜到他眼前。
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晕下,郤年年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近在咫尺,睫毛因急促呼吸微微颤动。
“哥,你怎么才回来?”他仰着头,鼻尖几乎要碰到郤嘉懿的衣襟,皱巴巴的眉头像是被揉皱的纸巾,声音里裹着委屈与嗔怪。
郤嘉懿没回他,把手上的东西放在茶几上后说:“创可贴我放这儿了,早点睡。”没等郤年年开口便回了房间。
郤年年看他不丝毫拖泥带水的动作,有点难受。明明他都受伤了,结果他都不关心他!唉,果然感情都是会变的。
他只好一个人默默的处理伤口。
郤年年走去茶几旁,袋子里散出的消毒水气味混着外卖盒的余温,在空气中悄然蔓延。
第二天清晨。
郤年年一起来就看到他哥在吃早餐,“哥,你怎么不叫我?”一脸埋怨的表情。
过了几秒,郤嘉懿才腾出嘴来,满脸的不耐烦,“你都多大了,还要别人叫你起来?”
郤年年现在很气,但他没有办法。
坐到座位上后,郤年年告诉他哥,“爸妈说了,我在这里要呆两个月,所以你要好好照顾我!”
郤年年往椅背一靠,得意神色爬上眼底,却像薄冰般易碎。
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一半明媚,一半晦暗。
“关我屁事。”郤嘉懿嗤笑一声,瓷勺在豆浆碗里搅出漩涡。
“你在这边,你那边还上不上学?”
尾音上扬,带着讥讽的弧度。
郤年年瞬间涨红了脸,耳尖烫得能烙饼。
窗外的蝉鸣突然炸响,尖锐的声波撞在玻璃上,碎成无数嗡鸣的残片。
“爸爸说我在这边先不上学,那边就当请假两个月。”
他梗着脖子,试图用炫耀掩盖慌乱,声音却越来越小,像漏气的气球。
郤嘉懿瞥他一眼,目光冷淡,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哦,那你起这么早干嘛?”
郤年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像被牵线的木偶般,白白浪费了清晨。
他猛地起身,椅子腿与地面的摩擦声尖锐刺耳。“要你说!”
他甩下三个字,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动窗帘,一缕晨光趁机溜进房间,照亮了他憋屈泛红的眼角。
郤年年边跑边想:哥哥一直都这么讨厌,这几天都不要再理他了。
郤嘉懿在他那傻子弟弟回房睡觉后不久出了门,玄关处传来门开合的“吱呀”声,如同老旧书页被翻过的叹息。
空荡的客厅里,只剩半冷的豆浆在碗里凝固,表面结出一层薄薄的奶皮。
郤嘉懿也在他那傻子弟弟回房睡觉后不久出了门。
——
第二天张昭也起的比较早,张季明已经给她安排好了入学手续,让她今天去报道。
吃完早餐后,便朝小区外的车走去。
在张昭也坐进车里后,司机李叔开了口:“小姐,张总,已经安排好了,你只要去找一个叫徐福正的老师就好了。”
张昭也点了点头,“知道了。”
晨光斜斜切进车窗,在真皮座椅上投下明暗交界线。张昭也垂眸摩挲着校服袖口的纽扣,金属扣面冰凉,映出她微微蹙起的眉峰。李叔轻转方向盘,车载电台正播报着早高峰路况,声音忽远忽近地飘在车厢里。
"小姐要不要听听音乐?"李叔觑着后视镜,瞥见少女紧绷的侧脸,试探着问。
张昭也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上。
“小姐,到了。”李叔的声音惊散了她的思绪。隔着车窗,怀安一中的大理石校门泛着冷光。
“嗯。”,张昭也下了车。
这时李叔开了口:“小姐,今天放学要我来接你吗?”
张昭也想了想,她对这里还不太熟,晚上一个人回去也不太安全,于是她点了点头。
晨风卷起她校服的下摆,裙裾扫过脚踝,带来细微的痒意。
校门口的保安见她陌生,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她全身,直到瞥见他手上拿着的转学证,才收回审视的眼神。
进校门后,张昭也看着陌生的地方,有点心累。这里这么多楼,她哪知道哪个叫毓贤楼。
幸好她来的比较晚,路上没有什么人。
随着向学校里面深入,张昭也被扑面而来的陌生感淹没。
红砖教学楼错落排列,藤蔓爬满外墙,晨露在叶片上滚成晶莹的珠串。
她攥紧书包带子,掌心沁出的汗渍浸湿了布料。
忽然,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铛声自身后袭来,她本能侧身避让,复古自行车擦着她衣角掠过,车筐里素描本的牛皮封面“啪”地撞上她小腿,散落的彩铅在地砖上蹦跳,像一群失控的萤火虫。
“抱歉。”清冷的女声响起,张昭也抬头,只见一位短发女生蹲下身捡拾画具。
对方校服袖口别着银色的学生会徽章,在晨光中闪烁如星。
手腕处的深蓝袖套浸满颜料,靛青与赭石色的斑块交织,像是抽象画的残章。
女生指尖拾起炭笔时,指甲缝里残留的褐色颜料让她想起夏女士工作室里那些永远洗不净的手。
“你是新生吧?”女生利落地将画具塞回车筐,抬头时,耳后未干透的水彩渍在阳光下泛起微光。
她推着车前行,鞋跟敲击地面的节奏与自行车链条的摩擦声形成奇异的合奏。
张昭也点了点头。
“要去毓贤楼?我顺路。”她侧头瞥了张昭也一眼,“跟我走吗?”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
张昭也看向她,“谢谢。”
穿过林荫道时,晨雾未散的樟树气息裹着潮湿的土腥味扑面而来。
张昭也跟在她见身后,注意到她校服后领处那片深褐色的颜料渍——像是咖啡泼溅后反复摩擦的痕迹,边缘毛糙如撕裂的画纸。
女生推车经过花坛时,裙摆扫过雏菊,沾上细碎的花粉,在布料上晕开淡黄的斑点。
紫藤架下的晨光被花穗切割成细碎的光斑,落在林柯见发梢时,短发泛起蜂蜜般的琥珀色。
她指了指前面的那栋楼,“高三班主任办公室在四楼。”
然后头也不回地摆手,手腕处的颜料袖套在光线下泛着微妙的金属光泽,像是某种隐秘的盔甲。
紫藤花穗垂落眼前,她抬手拂去花瓣,指尖触到布料上的花粉,黏腻的触感如某种未名的预兆。
毓贤楼的走廊弥漫着油墨与粉尘的气息,教室传来早自习的读书声,高低起伏如海浪。
她踩着地板“嗒嗒”前行,脚步声在寂静楼道里异常清晰。
窗外,林柯见的自行车正掠过楼下花坛,车筐里的素描本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米色。
走进毓贤楼,她一路看到的班级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吵。
她走到四楼,穿过一个楼道才在最里面找到了办公室。
门是开着的,她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道和蔼的声音,“进来。”
张昭也走到了他的旁边,张昭也在他开口之前先说了话,“老师,你好。我是今天刚转来的,请问你知道徐福正老师在哪吗?”
那个男老师笑了笑,“我就是。”顺便摸了摸不存在头发的头顶。说没有头发,那是夸张的,他的头发显然是一个地中海发型,只是两边的头发比较少,看起来跟光头没什么区别。
张昭也也愣了愣,没想到那么巧。
徐福正看着她,“原来你就是今天来的转校生,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徐福正,是你高三这一年的班主任。”说完,朝她笑了笑,“你可以叫我老徐,班里的同学都这么叫我。”
张昭也对他有了些好感,毕竟她很讨厌那种自以为是的老师,这样她这一年应该会过得舒服很多。
“现在已经上课了,等我把你的信息填好,我们就去班上。”徐福正解释道。
张昭也点了点头,“嗯。”
徐福正随意指了个位置,你就先坐那吧,可能要等久一点。
张昭也坐了过去。
她随意看了看这个办公室,这里不止他一个班主任。
“徐老师,你们班那几个我是管不了了,到现在暑假作业还没交。”说话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老师。
徐福正佯装震怒,“这群小崽子,等会我去班里好好教训他们。”然后又笑嘻嘻的说:“李老师消消气,等明天我就让他们把补好的作业给你。”
那位李老师听后却更生气了,“徐老师,你每次都这么说,结果他们哪次改了。”可以看出,徐福正在他们班没有威信,同学们都不怕他。
徐福正挠了挠头,“放心,这次说完,下次他们肯定会乖的。”
那位女老师显然不耐烦了,转过了头,没有在和他说这些事情了。
张昭也又等了一会,“好了,张同学,我们去班上吧。”徐福正看到无聊的坐在那里的人,开了口。
“好的。”张昭也耐心的点了点头。
徐福正有点欣慰,就是多乖的学生啊。让她在那里等那么久,她也毫无怨言。然后又想到自己班上的那群学生,顿时有点头痛。
在去班上的路上,“张昭也啊,我们班的人都比较活跃,性格都很好,你不要担心。”徐福正怕她刚转学来不适应环境,有点担心。
“嗯。”张昭也表示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徐福正停下来了,张昭也抬头看了一下班级,高三8班。
徐福正转头看了一下张昭也,“我先进去,等会让你进来再进来,给他们留了一点惊喜。”
“好。”张昭也配合着他。
徐福正打开门进去后,哄闹的班级顿时安静了下来。
接着,一道任何班主任都会贬低自己班学生的声音出现了,“吵什么吵,你们听听,这一楼就你们最吵。”
有人就不服了,“老徐,你去把别的班门打开,你就知道我们班是最安静的了。”
徐福正恨铁不成钢地望向刚刚说话的人,“苏哲,你还好意思说,刚刚李老师还向我说了你。整整两个月,暑假作业都没写吧?”
被说了的那个男生明显身体僵了僵,“我写了。”声音明显小了下来,“只是没写完而已。”
徐福正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那为什么没写完呢?”
那个叫苏哲的男生顿时开了口:“老徐,你又不是不知道,两个月,我妈逼着我学了两个月的钢琴,我有精力写暑假作业已经很不错了。”然后满脸无奈的看向徐福正。
随着他话音刚落,班里顿时笑声一片。
徐福正无奈的扶了扶额头,“算了,你把作业补好之后,明天送给李老师。这次我先不追究了,再有下次把你家长请过来。”
苏哲立马给他回了个军礼,“谢谢老师,老师你宽宏大量。”
底下又是笑声一片。
张昭也听着班级里的笑声,有点想象不到,现在有的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能这么好。
徐福正站在讲台旁边,看着底下的学生。
突然出声:“同学们,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个惊喜。”
班上的人顿时乐了。
有人就破坏气氛地开了口,“是惊喜还是惊吓啊?”
毕竟某人有前科。
徐福正顿时为自己解释:“新的一年新的气象,我们班来了一位转校生,让我们掌声欢迎。”
话落班级里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情况,最后一年还有转学生?”说话的正是刚刚被“训斥”的苏哲。
“不清楚。”他同桌开了口。
张昭也就是在这时刻进了班,她走到讲台后,站在了徐福正身边,看了下她即将要相处一年的同学们。
“同学们,这是新转学来的张昭也同学。”讲台上的徐福正推了推眼镜,和蔼可亲道:“做个自我介绍吧。”
张昭也缓步走到黑板前,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利落的弧线,写下自己的名字。转身时,她的目光扫过全班好奇或审视的目光,声音清冷悦耳:“张昭也,八班。”简短的六个字。
徐福正看向她,“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他善解人意的解释道。
张昭也顿了顿,“睡觉算吗?”说完无辜的看向徐福正。
因着她的话,苏哲拱了拱旁边人的手臂,“这漂亮妹妹还挺有趣。”
旁边的人没有理他,苏哲只好无趣的闭了嘴。
徐福正也没有想到张昭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他表示理解,每个人的爱好不同,有点小众的爱好也是可以接受的。
他于是带头鼓了鼓掌,“让我们欢迎这位新来的同学。”
同学们看着班上来了一位漂亮的转学生,也开始热烈的鼓掌。
欢迎仪式结束后,徐福正看了一下座位。转头对张昭也说:“你先去那里坐,等下次月考我再给你换座位。”
张昭也看着徐福正手指的位置点了点头。
然后便转身走向空座位,裙摆掠过过道时,带起一阵轻微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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