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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溯洄

季兰结婚了。

即使局里工作繁忙,他也特意自己走了一趟,亲手给把请柬给了吴跃廷。季兰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这般,他勉强说服自己,吴跃廷是他最好的哥们儿,这值得他亲自走一趟。可事实是,这几年他与吴跃廷并不怎么来往。或许吧,季兰不愿承认,他心底仍存在几份希冀。

婚礼那天,吴跃廷和王粲夫妇前来道喜,他们都衷心的祝季兰幸福,他搂着新婚妻子,干了那杯名为祝福的酒。一饮而尽的时候,季兰余光瞥见王粲眼里有泪光盈盈。他没细想,或者是说,他不敢细想,能想什么呢?

想:“她在为自己和丁一可惜吗?”

还是想“丁一知道自己这么幸福会不会后悔?”

可是这些都没有用,因为他太了解丁一,丁一即使后悔,也永远不会回头。

季兰很爱他的妻子梁竹,他尊重她,呵护她,支持她的一切决定。单位的女同事都在借季兰的名字敲打自己的老公,“你看人家季兰”这六个字快把这些男人的耳朵磨出茧子。

偶尔有人实在被嘟囔烦了,也会小声嗫嚅几句,“什么好男人,还不是看在人家梁竹那个当局长的爹的份上。”当然他们也只敢在家里和自己的老婆抱怨几句这种关于季兰人品的质疑,在工作场合是没人敢这样说的,季兰的工作能力不容置喙,光是他上任不到一年就破获了市区那起连环杀人案就足够堵住这些人的嘴,他见了案子所展现出的那种废寝忘食的浓厚兴趣,说句难听的,就像鬣狗见到了大肠头。

在婚后的第二年,季兰和梁竹有了一个女儿,他给她取名为明月,梁竹侧过头看见丈夫怀里酣睡的婴孩,泪珠划过鬓角,像天上的明月降落人间,怀里的婴孩是妈妈的月亮。

日子一天天过去,从母亲身上掉下来的那小小的一团长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季明月,人如其名,她长得确实像一轮明月一样,皎洁耀眼,可是她的种种行为作为一个女孩子来说可以称得上是顽劣不堪。

在家属楼里面别的女娃娃聚在一起过家家时,她会努力地攀爬小区那棵不怎么美观的歪脖子树,据她所言,站在那棵树的歪脖子上,可以看见学校在周一清晨升起的国旗,可以更清楚地听清小鸟说话。可是这些理由不足以熄灭妈妈的怒火,因为季明月的“闲情雅致”导致妈妈精心给她打扮得粉色公主裙被树枝剐蹭的惨不忍睹。每当这个时候,妈妈就会抱着肩一言不发地将难题甩给爸爸,幸好爸爸也只是假模假样地训斥几句,这也是季明月屡教不改的根源所在。

可是能够站在歪脖树上欣赏风景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在季明月二年级的时候,季兰升迁了。他们搬到连港,一座滨海城市。那里不管怎么看都只有一望无际的碧蓝,没有老家那棵歪脖子树。

季明月为此大哭了一场,还病了小半个月,差点耽误了入学。

不过失落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

在转学的第一天,走进教室时还惨淡着的一张小脸,到了放学时却扬着眉毛和妈妈叽叽喳喳地诉说着自己在新学校的所见所闻,从花草树木说到虫蝶微风,最后季明月眼睛亮闪闪地说到自己的新同桌——顾念一。

季兰叹了口气,有些宠溺的摸着女儿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小脸蛋。

“那你可以尝试着和她做朋友。”

“我想我们已经是好朋友啦。”

小朋友的友谊发展的还真是迅速,季兰和梁竹相视而笑。

“顾念一”这三个字自此便经常出现在季明月的嘴中,季明月放学回家总是兴高采烈地提起她。以至于参加家长会前,季兰便得知,顾念一这孩子身体不好,脸色总是苍白,也不爱说话,但是成绩却特别优秀。他看着贴着顾念一的名字纸条,心里竟隐隐出现期待,可这期待随着一个打扮精致的陌生女人的落座化为季兰心底的一声嗤笑。

多少次了!季兰!

他在心底疯狂地呐喊,你要持续这种可悲的“病状”到什么时候?这么多年,他次次期待,次次落空,次次问自己。

“您好,我是念一的妈妈。可以耽误您点时间吗?想和您谈谈关于孩子的事情。”

家长会结束后,那位美丽的女子叫住了要离开的季兰。女人显得有些局促,手指上镶满钻的美甲紧紧地扣着那条价值不菲的名牌包肩带,声音都有些颤抖。

看她这样,季兰也软下心肠,温声道:“无妨,您请说。”

那女人听到这话,如蒙大赦,嘴上便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说顾念一这孩子性格乖巧敏感。

说她并不是这孩子的生母,孩子亲生母亲去世了,他们夫妇二人并未和孩子提及此事,可她就像什么都知道一般,从来都不让人因为她烦恼,小时候便不哭不闹,懂事的让人心疼。

说她自从和明月同桌后,性格活泼了不少。

...

眼看着女人要把顾念一小时候一天要换几条纸尿裤都说出来却仍没有停下的意思,季兰脸上都要冒出黑线,他急着回警队处理工作,他瞥着腕表上的时间,狠了狠心,不得不打断女人自顾自的絮叨,他面带微笑地告诉她:“我们家明月也把念一当作好朋友,念一妈妈您放心。”

女人这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像是终于完成了一项极其艰难的使命。

五月,小朋友的运动会,但季兰在局里处理一起跨区抢劫案,只能让妻子自己参加。季明月虽然对此不满,但也表示体谅爸爸的工作。她在前一天晚上特意告诉妈妈,一定要拿着相机,她要和顾念一,还有其他小朋友拍好多好多照片。

运动会开了小半天,饶是季明月再精力旺盛,也是个小孩子,嘴上说着要等爸爸回来一起看今天拍的照片,身体却很诚实地陷入昏睡。

等季兰在局里加完班回到家时,只看见热气腾腾的饭菜,和桌边打瞌睡的妻子,心里一暖,他将妻子抱起放在卧室的床上,女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菜在桌上,吃不完用保鲜膜包好再放进冰箱哦。”

季兰亲了妻子的嘴角。

“还有,宝贝说让爸爸回来看她今天拍的照片。”

“知道了,睡吧。”

季兰一边吃饭,一边翻着相机,他看着照片上女儿的笑脸,猛塞了两大口米饭,可当他看见旁边女孩的脸时,季兰还咀嚼的嘴巴停了下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女孩的那双眼,像是要烧出两个洞一般。

从那双眼滴落的泪,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的梦里。那双眼,无数次满怀爱意的望向他。

多像丁一的那双眼。

季兰放下相机,用力握着拿着筷子抖个不停的左手,他发狠般地嚼着嘴里的米饭,使劲儿地吞咽着。他想起那个美丽女人的话,想起那个女孩儿的名字。

一种不好的预感像毒蛇一样缠踞在他的心头,收紧。

最后他的目光又定格在那双眼睛上。他盯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温热的菜变得冰凉,直到天边出现了一抹鱼肚白,直到相机的低电量提醒。季兰才猛地站起身,麻掉的双腿让他险些摔在地上,可他像是无知无觉一样,踉跄的前进,他走进书房,打开里面的抽屉,拿出盒子里面的电话卡,安在自己的手机上,用验证码登录微信。他点开备注是“丁一”那人的朋友圈,最新一条动态在八年前。

是一条讣告。

“爱妻丁一,于二零二五年二月十五日去世,终年28岁。谨此讣告。夫顾莱。”

季兰像不认识字一样,短短两行字却拿着手机看了半刻钟,末了,他深吸了两口气,拔出电话卡掰断,冲进了洗手间的马桶。季兰盯着马桶里的小漩涡,有种反胃的感觉,他再也忍不住,跪着呕吐起来。

剧烈地恶心感,好像能把心肝脾肺都呕出来的那种恶心。

他拿起门口的外套,想要出门去,开门的刹那又转身回到客厅,在桌上留下便签:案子有些棘手,我这几天在单位睡,不必等我。告诉明月,我看过照片了。

季兰没有开车,在去往单位的路上走走停停,凌晨的风刮在他的身上,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刚才在家里的那阵呕吐真的把内脏吐了出去,自己的身体只剩躯壳,被风吹的像个老旧风箱一样呼呼啦啦作响,他的思绪混沌。

连港的秋风一点都不凛冽,而滨城的秋风可是像刀子一般。

二十分钟的路程愣是被季兰走了一个小时。他让同事去睡觉,自己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监控。整整两天不眠不休。

“嫌疑人锁定了,已经派人去逮捕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季兰面上也没漏出多大的喜色,他拿出手机给吴跃廷打了一通电话,没有客套的寒暄,他直截了当地问:“丁一现在还好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

良久,他听见王粲的声音,王粲的声音明明那么熟悉,但此刻说出的话又那么陌生。

“你应该知道了吧,她不在了。别再问了,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吧。”

王粲只听见电话那头季兰沉重的喘息,就在她要挂电话的前一秒,她听见那个疲惫的声音问她:“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谈起她? ”那一刻,好像长久以来在王璨心脏外面的那个屏障碎了,铺天盖地的巨石压地她崩溃大哭,她像个泼妇一样,对着电话那头大吼大叫。

“那你呢?你不是标榜最爱她了吗?你连她走了还要听别人说!”

“她死的时候,你正在筹备和狗屁局长女儿的婚礼!”

“你和你妈一样,一样的自私,卑鄙!你们感情的事我不评价,但如果说她有错,那就是遇见你们!不然丁一才不会死,我也还有朋友。”

“你把丁一还给我... ...”

一问一句,字字哀啼。

季兰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喊,他感觉自己灵魂被这凄厉的喊叫扯碎了。哭喊声渐渐小去,他听见吴跃廷的声音,“粲粲现在情绪比较激动,你别...”

你别什么呢?别太往心里去?

吴跃廷突然说不出口,他只能沉重的叹气,小声说,“这事儿不怪你。”便匆匆地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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