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初,摇橹的老向把瓜皮艇靠在了襄河的桔洲渡,付了二两银子的船费后喜春跳下了船。
“姑娘,去丰州的船得要下晌才到,你可以去码头边的兰记客栈休息半天,报我老向头的名字能便宜些钱。”船家热心地叮嘱道。
喜春回他甜甜一笑,“我知道了,多谢向翁,回航一路顺风。”
这老向是她五天前在一处茶馆认识的,支开水仙后她便付了一两银子的定金预定了今天的行程。老向守诺今日午后便一直停在东阳河上的细柳渡等她。申时初上了船,老向一路未歇,加急将她送到了这桔洲渡来。
喜春说的去丰州只是随口胡诌的,她此行真正的目的地是泸安,只是水仙也知道兰香的事情,她怕水仙会透露给卫峤。所以她打算先去其他随便一个地方待上一年半载,再转道去泸安。现下没有方向,只想赶紧离开,所以只看今日来的第一班船是去哪里她就先去哪里落脚。
眼下离天亮尚早,她一个孤身在外也不安全,便去了老向说的兰记客栈。
“今日第一班船要巳时才到,姑娘放心睡,船到了我一定叫醒你。”簪着兰花样式银簪的老板娘一边给喜春找钱一边跟她说着码头上来船的情况。
喜春订了一间中房,她连日来都在为这个计划提心吊胆,几日没睡过一个好觉。今天又从午后便一路奔波,现在又累又困,头一挨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卫峤出动府兵在京城的各个城门寻找无果,守城的士兵日日见那么多人根本对喜春没有印象。卫峤一路驾马率着一众亲兵卫队出了南城门,到了南城门外的十里驿看着前面隐没在黑夜之中的道路,他心中无比烦躁。
她就那么讨厌他,她就非要离开他。苗文道究竟有什么好,让她念念不忘,让她成为自己女人后还要想方设法去投奔他。
不知她去了哪里,卫峤只能骑马一路往南找寻,这是离京去蜀的必经之路,她想要去找苗文道肯定要走这条道。
又沿着官道骑了二十里路,听到附近庄户人家鸡鸣声不止,卫峤才勒住缰绳,想起自己忽略的地方。
阿贵从后面行到他身边,看他停住忙问道:“王爷,怎么了?可是要打道回府?”
上一次王爷去兰台县带走喜春姑娘还情有可原,可今日是他自己的大婚之夜就把新娘子一个人撂在府上,阿贵始终觉得有些不妥。怕王爷日后思及此事后悔,他一直都想要把王爷劝回府中。喜春姑娘若真心先走,王爷即使找到了也留不住人的。又何必在这样的日子做出让刚进府的王妃寒心的事情。
卫峤听着远处的潺潺流水声,更确信自己方才的想法,她这一次一定选择的水路。陆路太慢,她急着离开自己,肯定会选择更快的水路。想到此处,不由地露出一抹苦笑。
“阿贵,吩咐下去,把亲卫分成三队,沿着东阳河的各个渡口找。”
昭王府中,明初晴已经听说了喜春不见,卫峤去找她的消息。她掀开盖头,取下头上的凤冠,把那红绸布桌上的整瓶合卺酒自己一人饮尽。好一个姜喜春,好一个卫峤,居然让她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
翠菊看着自家小姐这样被王爷忽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气愤道;“小姐,那叫姜喜春的女人简直是故意的,专门挑小姐的大喜日子闹出这等事,我看她就是嫉妒小姐成为王妃!”
明初晴冷哼一声,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又算什么东西,她还犯不着跟她计较,再说她又不是多喜欢卫峤。
“不必说了,伺候我洗漱。”要她做一个痴心守候夫君的女人,她可做不到。等她好好睡一觉,明日再与那二人做计较。
兰记客栈里喜春正睡得香甜,忽然听到咚咚的叩门声响,以为是老板娘来提醒她客船靠岸,她立马翻身从床上起身。快步走到门口给她开门。
“老板娘……”喜春话音未落,就见一脸歉意的老板娘往旁边挪了挪位置,接着一个高大的熟悉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喜春的心凉了半截,他……他怎么会来?
看到她惊恐的表情,卫峤心中泛出苦涩,果然她在躲着他。
“怎么,一段日子不见,喜春不认得我了?”卫峤冷笑道。
“我……我不跟你回去。”喜春说着就要关上房门把人拦在外头。
卫峤一个闪身进入了房间,牢牢扼住她的手腕,声音寒气慑人道:“姜喜春,这可由不得你。”
回程的马车上,喜春看着身边一脸铁青的卫峤心中气愤万分,他都已经娶了最喜欢的明初晴进门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看她怨恨地望向自己,卫峤低头捏住她的下巴,“很生气?姜喜春,这是你自找的。我之前就告诉过你好好待在我身边,为什么你就是不听话?想去找苗文道,我告诉你,没门儿!”
喜春狠狠在他的手背上一拧,他吃痛地松开了捏住她的手。喜春瞬时就想要把位置挪到一边去,她一点也不想挨着卫峤。卫峤长臂一伸把人捞回自己身边,抱住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闻到她的发香,心中的怒气消散不少。想到是自己这段时间故意不理她,才害她伤心起了要走的心思,一下子要惩罚她的想法也烟消云散。
卫峤把头搭在她的肩膀上,他带点埋怨的语气低声道:“我昨晚找了你一夜你知不知道?”
“我又没让你找我。”喜春不满地嘟囔道。如果不是卫峤,她现在已经踏上了去另一个地方的客船,很快就会开启一段新生活。
卫峤朝她的脸颊亲了一口,“小没良心的,我昨晚抛下王妃找你,你却只想着离开我。”
“你……”明明是他没良心,现在还在这里指责她。喜春刚想反驳,红唇就被他一口吻住。
自从那日和她不欢而散,卫峤好久都没有和她亲近。此刻品尝到她的甘美,只想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喜春倔强不肯回应他,他便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让她屈服,最终喜春捱他不过还是被他得逞。
漫长的亲吻过后,卫峤的心情好了不少,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起来。
“回去后,我就上折子给你请封侧妃,从今以后,我们两个堂堂正正地在一起。好不好?”卫峤语气柔和道。
喜春扭头回望他的眼,语气平静道:“我不想当你侧妃。卫峤,我想离开。你放我走吧,我答应你我不会去找苗大哥的。”
见她想离开的自己的想法依旧坚决,他漆黑的眼眸中的怒气又陡然上升。她要离开他,绝不可能!她只能是他的。
看着她嫣红的嘴唇他不去理会她方才的话,现在他有更想要做的事情。
卫峤大手摩挲上她的脊背,靠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昨日我的洞房花烛夜都被你毁了,现在我就要你赔我一个。”
他的手行云流水地解开她的衣襟,喜春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想要做什么,连忙拉住他的手,“卫峤,这里是马车。我们不能这样。”
他反握住她的手,“没关系,我们声音小点,没有谁会知道的。”
马车一路前行,在午时前从南城门进入了京城。听到外头街市上热闹喧哗的声音,喜春羞得简直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卫峤怎么敢青天白日里就缠着她做这种事情,还是在马车之上。
再次拥有她后,卫峤心满意足,看到她害羞得红了耳根,他更觉得她可爱非常。
轻轻撩起车帘一角,马车已经已经驶入朱雀大街,知道她怕羞得很,卫峤亲手为她整理好衣裳和发髻。
又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昭王府的西角门。看到那朱红色的两扇大门,喜春只觉得气闷。
见她停在门口迟迟不肯进去,卫峤上前拉起她的手,将人拽进了朝霞院。
“姑娘,你回来了!”水仙坐在朝霞院内的石阶上整晚等着喜春的消息,现在看到她回来,激动地就朝她跑去。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阵,确认她没事后才放下心来。
卫峤把人送到朝霞院,他便回了明安堂。洗漱过后,换了一身衣裳,便朝云和堂走去。
半路上,卫峤想起今日喜春那倔强的表情,怕她又要趁他不备逃走,吩咐阿贵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喜春离开王府。”
云和堂里身着杏黄色对襟散花衣的明初晴正坐在罗汉床上喝茶。听到外头的小丫鬟禀报王爷驾到,才款款从罗汉床上起身,朝着卫峤施施然福身,“妾身见过王爷。”
明初晴鹅蛋脸庞,明亮的双眸中时时含着温和的笑,周身气度一看便知是大家出身。
“王妃不必多礼。”卫峤赶忙把人扶起,朝她歉意道;“昨晚是本王失礼,还望王妃海涵。”
明初晴朝她温和一笑,给他奉上新茶,“王爷何必这样说,昨晚之事妾身没有放在心上。如今那姑娘可是回来府上了?”
卫峤呷了一口茶,点点头。隔了一会儿又道:“喜春跟我也有很长一段日子了,我明日便往宫里递折子请求册封她为侧妃。她出身市井,不识礼数,往后若有失礼之处,还望王妃莫要同她计较。”
“王爷说的哪里话,妹妹能得王爷欢心定然是极好的。等妹妹的册封下来,妾身也会给妹妹送去一份贺礼的。”
卫峤没有料到明初晴如此通情达理,果然他没有看错她,她这样的识大体的女人才是他王妃的不二人选。
“王妃既然已经进门,今后王府内宅大小事务便交给王妃打理,一会儿我便让阿贵将府中的对牌钥匙等物转交给你。”
听到卫峤把管事之权交给自己,明初晴笑得更加真挚,“多谢王爷,妾身定然不负王爷信任,会帮王爷好好打理王府。”
卫峤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对他温和一笑,“本王相信王妃。今晚本王来云和堂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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