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院那头,喜春沐浴后便坐着院子里头的秋千架上吹风。两只云雀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上嬉戏,玩闹一阵后便扇动翅膀飞往另一片天际。她此刻很羡慕这些小鸟,自由自在,她也想同它们一样飞走,可是如今却又被困在这红墙高耸的深宅大院之中。
“姑娘,该吃饭了。”水仙见晚饭摆好后便来院子里头找她。
喜春仰头望着晚霞遍布的天空,好半天才从秋千上下来。没有什么胃口,她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看到喜春这个样子,水仙很是心疼,姑娘从王爷带回来情绪就很是低落,“姑娘,你不开心是吗?”
喜春拉住她的手,“水仙,对不起,是我昨天骗了你。”
水仙摇摇头,回握住她的手,认真道:“姑娘可以相信水仙的,水仙想要姑娘开心。”
昨天晚上她坐在石阶上终于想通了上次在街上姑娘消失的事情。和这次一样,姑娘都把她支开,然后人就消失不见。姑娘肯定是在王爷身边不开心才会想要逃走。而姑娘还不信任自己所以才没有对自己说实话。
这一次姑娘又回王府,如果仍旧不开心,如果仍旧想要离开,她一定会不惜一切帮助姑娘离开。
喜春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为自己辜负水仙待她的真心。
“水仙,我相信你。”
云和堂里,卫峤和明初晴二人坐在棋桌两旁对弈,看着自己精心的布置被对方杀得片甲不留,明初晴起来认输道:“王爷棋艺高超,妾身甘拜下风。”
“王妃过歉了,王妃妙手,本王能赢只是侥幸而已。”卫峤抬眼望向外头浓郁如墨的天色,心中很是忐忑不安。
他早就想好要与明初晴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可是如今两人同处一室,她的言行举止皆合自己的心意,可是他对她却没有半分像对喜春那样的感觉。想到要和她**相对,卫峤打心眼里便有些排斥。
拉着王妃下了好几局棋,如今已过二更,他再也找不到什么拖延的理由。
“王爷,该安歇了。”明初晴柔声道。明初晴先前沐浴过后便穿着一身清凉的白色绣彩蝶的寝衣预备与他安寝。她自认为自己容貌不俗,身段也是纤秾合度,换了其他男人应该早就拉着她去了床榻,可这卫峤这一心拉着她对弈,好几次她想要开口打断都被他的话堵了回去。
明初晴过来挽上他的手,想要把人带到床上。昨晚新婚夜他撇下自己去寻人,今晚她绝对不能再放他走。
她这个正头王妃才进门他就要分封那朝霞院里的为侧妃,想来是喜欢得紧。她无意跟对方争宠却也绝对不允许对方骑到自己的脑袋上去。她要率先诞下王爷的孩子,等孩子坐稳世子之位,她便再无忧愁。
卫峤坐在罗汉床上岿然不动,慢悠悠收拾着棋盘希望能再拖些时间。眼睛扫过明初晴方才坐过的地方时看到了一滩鲜红色的痕迹。他定睛一看,果然是一滩血迹。顿时心里重重舒了一口气。
卫峤指着那坐垫的位置,对着明初晴温声道:“王妃,你……来癸水了。”
听到他的话,明初晴抬眼往坐垫看去,看到那摊鲜红顿时红了脸,急急向他告罪去了内室更衣。
过了好半晌才回到他面前,歉意道:“王爷,妾身今晚没办法侍寝,王爷不如去妹妹那里吧。”
“无妨,本王今晚还是留在王妃这里。”他新婚夜就不在,今日若来了又走,恐怕连府里的下人都会对他的这位王妃有所非议。
两人躺在床上假装睡着实际上各怀心事。
卫峤想起今天马车上喜春娇声向他求饶的样子,她动情的时候简直美艳绝伦。而他就像中了她的迷药一样,在她身上不住地索取。不过他承认,他很快乐,和喜春做那件事,他很快乐。
明初晴望着漆黑的床帐,想起十五岁那年在康乐郡主的赏花会上遇到卫康的时候。那是他才十七,正是翩翩少年郎。知道她遗落了发钗担忧旁人捡到生出谣言,便默默帮她找寻,最后在池塘边找到发钗归还与她。他始终谦和有礼,对她也不曾半分逾矩,可是他的笑容就那样刻进她的心里。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没有忘记。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朝霞院里喜春,马车上卫峤就对她说过今晚他会去王妃那里,想到早上他还和自己肌肤相亲,晚上就和另一个女人同床共枕,她就觉得无比地恶心。她只有他一个,他却不满足只有她一个。卫峤这样的喜欢,她一点也不想要。于她而言爱就是唯一,她只要唯一。
熬到卯时初,卫峤立刻从床上起身。明初晴睡得正熟没有察觉枕边人的动静。卫峤轻手轻脚穿好衣裳回到明安堂。阿贵见他眼下乌青,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不禁发问道:“王爷昨晚没有歇息好吗?”
想起昨晚睁眼看了一晚上的床帐,卫峤长叹一口气。他原本是打算睡一会儿,可是闻到明初晴发丝上的桂花香味,他怎么都睡不着。只好睁眼等着天亮。
把书房里头早就准备好的请封折子交给阿贵后,卫峤才回了寝房补了半天的觉。
宫里的旨意来得很快,第二日下午便到了昭王府。看着随之送来的侧妃品阶的吉服和头冠,喜春没有一丝欣喜的神色。这些东西,无非是圈住她的铁链,给她带来不了幸福,只有无尽的痛苦。
喜春好几日都觉得食不下咽,每晚也睡不安枕,反反复复梦到自己逃脱又被卫峤抓回来的场景。醒来之后看着朝霞院的高墙,梦中的窒息感就进一步地加深。她没逃脱,她就是被卫峤抓了回来。
卫峤大婚第三天便重返朝堂,皇帝把最信任的亲军交到他手里,这几日都住在京郊的军营之中和各将军熟悉军中的事务。
这日回到王妃陪王妃吃了午饭后,便径直来到朝霞院找喜春。自从那日接她回府,他还没有再见过她。看到她整个人消瘦了一圈,他心疼地把人揽到怀里,“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喜春推开他的怀抱冷声道。
“没事怎么会瘦成这样?”卫峤嗔怪道,“之前还责怪本王不爱惜身体,本王看最不爱的就是你。”
“阿贵,去请府医过来给侧妃娘娘看看。”卫峤对阿贵吩咐道。
“是王爷。”阿贵应声而去。
府医隔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朝霞院,朝二人见礼后便为喜春把起脉来。他表情凝重,看得在场的众人都悬着心。
“侧妃如何?”卫峤担忧地问府医道。见府医搭手诊脉后沉思片刻又复而上手再诊他心中惊怕是喜春得了什么病症。
府医退到二人跟前朝他行礼笑着回话,“回王爷的话,侧妃娘娘并非有疾,而是有孕在身。根据脉象推断侧妃娘娘怀胎已有两个月余。”
“什么?你说侧妃怀孕了?”卫峤惊喜地从罗汉床上起身,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府医。
府医笑着点点头,“回王爷,微臣虽医术不精,这滑脉还是把得出来的,侧妃娘娘的确有孕了。”
卫峤转向还有些木然的喜春,大笑道:“喜春,你听到了吗?我们有孩子了。”
喜春低头看向自己仍旧平坦的小腹,原来两个月前这里就有一个小生命在里头生长。她微微蹙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可惜这孩子她来的不是时候。
“赏,府医赏银二百两,朝霞院里侍奉侧妃的奴婢通通赏一年的月钱。”卫峤大笑着宣布着给众人的赏赐。
接着转身回到罗汉床前挨着喜春坐下,偏过头看着她的小腹想象着里头他们的孩子,咧着嘴笑了半晌才小心地伸出手覆在喜春的小腹上。
“喜春,我们有孩子了。”卫峤又重复了一遍。他心中真是高兴得紧,他在那时在客栈之中和喜春在一起就想过他们将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而今他们的孩子真的来了。
看着他喜悦的神情,喜春有一瞬的动容,他看起来很是开心,好像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期待万分。
“嗯。”喜春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可是哪里不舒服?”见她神色不大欣喜,卫峤握住她的手问道。
想到喜春现在怀孕又没有胃口,的确要好好调理一番,他吩咐府医道:“给侧妃娘娘开些调理身体的方子,温和些的。”
府医拱手:“是,微臣遵命。”
水仙把煎好的汤药端进屋内,罗汉床上王爷和侧妃二人挨着坐在一起,侧妃捧着一本书在看,王爷手里也拿着一本书,可那双眼没落在书上却是全数落在侧妃的脸上。看着这一幕,水仙觉得王爷是爱着她家侧妃的,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既然爱她之前还要那样冷落伤害她。
“王爷,侧妃,药熬好了。”水仙把药端到喜春的面前。
喜春看着那漆黑的汤药心中有些犯怵,她觉得自己只是近来食欲不振,还犯不着要到吃药的境地。
“先放那儿吧,我等会儿再吃。”
刚熬好的汤药还是滚烫的,水仙便也没有劝她,只把药碗从托盘下取下来放在一旁的茶桌上。
隔了一炷香的功夫,喜春还是没有要喝药的意思,卫峤起身轻触那碗壁已然是变得温热。他把药端到喜春的面前,用汤匙舀起一勺药汁递到她嘴边,“药凉了,快喝吧。”
见他作势要喂自己,喜春伸过手把药碗接了过来,对着汤药几口喝了下去。苦味在口腔中弥漫,她端起一旁的茶水想要喝一口压压药味。卫峤不知何时拿了一块松子糖递到了她的嘴边。
“来,吃颗糖。”卫峤温柔地注视着她的双眼柔声道。
她抗拒不了这抹甜张开嘴松子糖吃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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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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