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转了半圈门便打开了,客厅没有开灯,被卧室透出的光隐约照亮。
江彧晃悠着走过去,推开门,倚在门框上,看着被窝中鼓起的那一坨,心中绵软,他提高些声音:“宝贝,想我没。”
易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你来了。”他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指向床脚边,“睡衣在那,洗完澡把衣服换了。”
江彧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床脚边的凳子上叠放着两件整齐的灰色珊瑚绒睡衣,一看就是已经洗过的。
这是易辰第一次给他买东西,还是一件具有私密性质的睡衣,他忍不住想上前去摸一摸。
“别动,你没洗手。”
江彧的行动被易辰制止,他一高兴忘记了易辰不允许床上用品以及睡衣被“外来细菌”污染的习惯,他悻悻地缩回手,“我忘了,现在去洗。”
掸开衣服,江彧发现这是和易辰同款不同色的睡衣,他怀疑今晚上是不是喝多了酒,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呢?
“没钱给你买太好的,和我的一样,凑合穿吧。”易辰打着哈欠解释完,滑进被窝,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喜欢,我可太喜欢了。”江彧的嘴角快要咧到后脑勺了,“宝贝,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呢。”他又狠狠揉了几下睡衣,哼着小曲去了浴室。
等他洗完澡爬上床,易辰已经睡沉了。他把被子往上拽拽,盖住露出来的肩膀,只露出了易辰的脑袋。
江彧俯下身啄吻几下,想要放大幅度又怕吵醒了熟睡的人,只好不舍得抬起头,然后支着胳膊盯着身边的人看,那双眼睛看得痴迷。
他想,他和易辰终于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不再是强取豪夺、忍辱负重的画风,也不再是平静似水、难起波澜的敷衍,而是可以互动、偶有回应的交流,像是……谈恋爱一样。
虽然他从未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但是他想,恋爱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当这个念头闪过时,江彧有些诧异,他无奈的摇摇头,眉眼间止不住的温柔。
单单是看着易辰的睡颜,他就不能自已,更不用谈其他。
人长的出挑,肤白貌美、唇红齿白,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感,偏又长了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身上带的那股子韧劲更是锦上添花,是鲜活的、生动的、向上的朝气。
“谁能不喜欢你呢?谁会觉得腻呢?”江彧低头吻在易辰的额间。
两个人都没有穿衣服睡觉的习惯,临睡前,江彧恋恋不舍的脱下睡衣,多摸了两下才关上灯。
易辰被拱进来的人打扰到,下意识向床边挪了挪,江彧跟着贴了过去,结实有力的胳膊环上他的肚子,一把把人勾进怀里。
已至深夜,江彧却睡意全无,可能是今晚的惊喜让他太过于兴奋,也可能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对不想要结束这段关系的想法并不反感。
江彧把头深深地埋在易辰颈间,闻着他的气息,吻着他的脉络,大手在他腰腹间抚摸,很沉醉、很迷恋。
而这细小的动作无异于饮鸩止渴。
江彧用手指描摹易辰的腰腹,忍得辛苦,却被梦中的易辰推开来,只好不再动弹。
对于易辰的腰他是极爱的,每次都忍不住地亲咬,揉的发红也不舍得放开。
每次事后看着那青红交加的印记,江彧有良心三秒然后为自己辩解,要怪只能怪易辰太合他胃口了。
易辰一身薄肌,腰处盈盈一握,腹部的肌肉很有弹性,白皙的肤色让每次留下的痕迹都加倍的性感,无论是哪方面,他都是能满足江彧兴致的完美情人。
翌日清晨,易辰在闹钟的不懈努力中痛苦翻身,他眯缝着眼拿起手机,关掉闹钟后窝在被子里醒神。
江彧在噪音中不幸被吵醒,他烦躁的把翻出怀抱的易辰的抓回来,脸压在他肩膀上,“什么破班,就不能不去。”
易辰不理他,他怄气似的把胳膊越箍越紧。
“松开。”易辰要起来,他偏不让,越说他圈的越紧。
无声较量一番后,易辰耐心告罄,“我踹你了啊。”
分针又转动几格,易辰绝不容许“迟到罚款”的条款在他身上使用,终于将脚落在了江彧小腿肚上,顺便手掐上了身后这人的大腿根。
“啊——”
江彧一声惨叫,“你干什么!”
他彻底清醒了,一只脚丫蹭着小腿肚,一只手在大腿根揉,眼底满是怨念。
易辰忍着笑,抓着松开的空隙快速爬起来,“不好意思,我要迟到了。”
以他对江彧的了解,这人昨晚心情不错,现在不会发脾气,所以他酌情加了些私人恩怨进去。
“哼!”看在易辰笑了的份上,江彧决定不计较了。可是,他心中仍不痛快,他一翻身把被子都卷了过去,留给易辰一个倔强的后脑勺。
一阵洗漱声后,易辰例行公事的来给江彧说一声他走了,没想着能得到回应,于是话撂下就走,却被江彧“诶”一声叫了回来。
“怎么了?”
“年底公司忙,过段时间陪你。”
易辰眼神复杂,“哦”了声后,匆匆离开。
年终岁末,的确是忙碌的。
老师还没被一系列统计、填表、工作总结等等折磨疯,学生倒先受不住了。
冬天的天黑的早,不到六点夜幕就已完全降临。
这天易辰为了给学生解答问题晚走了些,他在办公室收拾完背包,刚准备打卡回家,阶段主任就冲了进来。
“现在没走的快出去找孩子,学生跑出校门大概十分钟,基本信息稍后群里发送,女生结伴同行,大家注意安全,手机联系。”
现在正值晚自习开始上课,留下几个任课老师后,其他老师全部出动。
安保处的巡逻车一应外出寻人,阵仗不小,但是阶段主任压着,没人敢声张。
学校周围的监控捕捉到这一学生的画面后,将范围缩小到学校西北的方向。那里有一个大的湿地公园,再偏北些是夜市,都不是好找人的地方。
学生安全一旦出现问题,是相当棘手的。
阶段主任面目凝重,丢了孩子的隔壁班班主任更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易辰和李淑怡一同前往湿地公园。
湿地公园占地数百公顷,除了正门口还算热闹些,其他地方都人烟稀少,自杀都没人知道。
好在沿着路的路灯没几个坏的,一条条蜿蜒至深处还不算吓人。
“祁夏夏——”
“夏夏——”
易辰和李淑仪两人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的眼睛瞪的溜圆,生怕错过一个角落。
半个小时过去了,群里依旧没有好消息。
嗓子在上完课后继续摧残了这么久,过度使用使它有些喑哑,两人都很疲惫,也都撑着精神一丝不苟。
“易辰,现在的小孩这么脆吗?”李淑怡不解。按照她班主任刘华的说法,她不过是因为祁夏夏晚交作业训斥了她一番,小孩子就受不了委屈,任性地跑了出去。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这么大反应吗?李淑怡想着她小时候被老师拿着两指宽的戒尺抽的左手都肿了也没想过忤逆老师,更别说一气之下跑出去。
“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吧。”易辰不好评判,现在只是刘华的一面之词,很多东西不足以定论。
“也是。”李淑怡叹着气说:“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有什么事情和老师说啊,干什么和自己过不去。”
无论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不应该将自己置于险境。
“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所以还不能让她足够信任?”李淑怡反思。身为祁夏夏的化学老师,她深感失职。
“不会的,不要否定自己。”易辰温柔的安慰她,“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们的视角有限、能力也有限,不用对自己太苛刻。”
“我……”李淑怡叹口气,“教育事业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艺术源于生活还要高于生活呢,有些出入很正常。”易辰的嗓音依旧温柔。
商品包装上物品的图片下方总是会加上“图片仅供参考,以实物为准”的字样,现实又何尝不是如此。
易辰的手机突然在手心振动起来,他心中一喜,以为祁夏夏找到了,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放下的心又悬起来。
“辰辰,怎么还没回家?”江彧的声音悠悠然响起,还有些质问的语气在里面。
“有一个学生私自出了校门,我们在外面找,我晚些回去。”
“哎呦,有个性。”这种行为在和“三好学生”不沾边的江彧眼中太过平常,他只关注他家的,问易辰:“要不要我去帮你?”
“不用。”易辰想都不想,马上拒绝。
“好吧,注意安全。”
“易辰!”李淑怡突然激动起来,她指着人工湖上由人行廊道突出而成的一块方形平台,“那是不是祁夏夏?!”
“你身边有女生?”江彧正想挂电话,李淑怡一嗓子把他留了下来。
“我先挂了。”易辰无视他的问题,按了电话和李淑怡飞奔过去。
祁夏夏弓着腰趴在半人高的护栏上,看着远方,面容悲伤迷茫,在黑暗中是那样的孤单。
“夏夏!”李淑怡焦急地喊她。
祁夏夏淡漠地转过头,“老师,你们来了。”
“夏夏,收回些身子好不好?”李淑怡看着祁夏夏探出去的半个身子,声音都颤了。
“别担心,要跳早跳了,我只是想不明白。”祁夏夏的声音很轻、很空洞的飘扬在湖面上。
这里除了他们仨之外,没有别人,四处静悄悄的,偶尔几缕寒风拂面,把人冻的清醒。
“我现在还不想回去。”祁夏夏面无表情,却不容拒绝。
“好,可以和老师说说吗?”易辰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停下,撑着手肘伏在护栏上。
祁夏夏看他一眼,漠然道:“说什么?刘华不是和你们说过了吗?”
“那只是她的一面之词,为人师者不能偏听偏信不是吗?”易辰笑着回视她。
“搞笑,好赖话都让你们说了。”祁夏夏嘲讽道。
“不是的,夏夏,老师的话也会有失偏颇,所以也需要学生的指正。现在我们抛开师生的身份,谈谈心,我们会中立的听完你的诉说,公正的取舍。”
易辰耐心解释,可又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他补充说:“让我们了解了事情的全部,才能更好的处理这件事不是吗?”
“是呀,老师们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会只有你自己错了呢?”李淑怡在一旁附和。
祁夏夏是她班的学生,从她被分到这班教学开始,祁夏夏给她的印象就是很听话,她不信好好的学生会突然变了样。
祁夏夏就此静默了几分钟,在易辰他们以为小姑娘要冷战并为此发愁时,祁夏夏突然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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