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庵也看见了,还是她付的全款,甚至都没想过要跟池丘商量。可那时在彩票店,梅念才仅仅失去十块就已经是痛心疾首,怎么能毫无怨言直接掏出去一百二。
而且依照她和池丘表现出来的关系,她更应该要池丘去交房费才对。退一万步讲,就算梅念要池丘将六百块统统上交,池丘也该毫无怨言,但显然不是这样。
更多时候,梅念对池丘留有顾忌,并且不简单是老玩家对单主的顾忌。
陈择年终于反应过来,“所以他们俩是假的,怪不得你在彩票店要称呼池丘戏精。”
“我以为她骗我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还有更多,秦儿,我保证接下来听你的话,”陈择年看起来似乎一蹶不振。
但很快他又精神起来,开始分析局势,“刚才吵架那两个人花六百块买了一整本彩票,结果刮出头一个人只回本不到一百五,另外一个人回本不到一百,中奖率简直低得离谱。”
“嗯,”秦庵点头,“这在现实是不可能的,即便我很不推荐买整本,但买整本的最低回本也不会只有一百五,所以副本的中奖机制可能不太一样。”
“再加上你运气一直不错,以前和我出去小打小闹随便买张中个十块二十块是常有的事,但今天在梅念可能用了道具的前提下你们两个竟然都没中,所以运气好坏对买彩票的影响在这个副本不成立。”
陈择年听糊涂了,“你不是说梅念是天赋流玩家吗,她怎么可能用道具。”
“他没自己用啊,”秦庵似笑非笑看向陈择年:“不是你帮他买的吗。”
陈择年:“……”狗来了都得说一声佩服你的视力。
秦庵:“而且后面我又看了,没有规律可言。”
“那怎么办,明天我们还买不买了?今天时间过得太快,即便我们少吃饭可以节约钱,但房费省不下来,这样下去钱还是只会越来越少。”
“要买,”秦庵笑了,“彩票要买,钱也要省。”
两人逐渐没了说话声,空气无端安静下来,陈择年担心秦庵还会像昨晚那样喘不上来气,心就一直提着,提到最后竟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秦庵觉得有什么人隔着被子在摸他的腿,手法有点像他小时候撸猫,上下来回。那手极有规律,指尖像浸了薄荷水,隔着一层秦庵都能感受到凉意。
同时,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秦庵脸上,遮住了眼睛,鼻子还有嘴巴,每当他感觉头顶的东西动了下,那些盖住他口鼻的东西就也会跟着动,他也因此能够获得短暂喘息。
秦庵的意识在这一刻猛然清醒,脊背瞬间发毛,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快跑,都在提醒他此刻趴在自己身上的大概率是个什么东西。
但秦庵动不了,他像是被牢牢钉在了床上,即便他醒了,清楚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他还是动不了。
该死。
可趴在他身上的东西似乎没想要他的命,只来回在他身上扭,砭骨的冷寒顺着毛孔浸入皮肤,秦庵总觉得真要这样到了第二天,他八成还是会成为一具冰尸。
“吱呀”
小旅馆的门太旧了,推开时总会伴有诡谲响动,白天还好说,一到了夜里总觉得像是鬼在哭,连带着窗外都刮起了阴风。
然后秦庵就听见了脚步声。
“你确定他们都睡着了吗,等会儿人醒了怎么办?算了…趁现在没人知道我们还是回去吧,明天这件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
秦庵听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是一早还邀请他一起吃早饭的光头。
另一道声音属于急性子,“回什么回,道具都用过了你跟我说现在回去,开什么玩笑!哥们你就放一百个心吧,鬼压床一定把他们俩压的死死的,我保证到明天天亮之前一定醒不过来。”
“而且话我说在前头,今晚上你既然跟过来了,我们就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过后我要是出了事,你也别想好好活着。所以今晚不论你拿不拿钱,你身上的罪名就已经洗不干净了。”
光头还是有些犹豫:“这俩小兄弟人挺好的,一进彩票店还和我们说任务呢。”
“谁让他们现在是身上钱最多的人,他不死,你就死。反之,加上他们俩身上的钱够我们明天买两本彩票了,刮完差不多就能赚够三百,然后我们就能离开副本。”
之后秦庵就再没听见说话声,只有翻找东西的声响,光头甚至还贴心地替他们将翻过的东西归还到了原位。
“啧,这个秦庵怎么才这么点儿,还以为他一天没怎么花钱,看来是花在了不知道的地方,我呸,糟心玩意儿,白忙活一场。”
终于,急性子走了,光头关上了306的门。
秦庵在心里气笑了,默数着道具失效的倒计时。
月色映在窗户上,渐渐看不清。
陈择年第二天是被秦庵叫醒的,他囫囵道:“你怎么起这么早?”
“看来昨晚你是真睡着了,心真大,”秦庵说。
陈择年瞬间清醒,“难道是又发生什么事了?那玩意儿又来找你了?”
秦庵说:“干活了,钱被偷了。”
“什么玩意儿?”陈择年只觉得五雷轰顶,这门不是锁的好好的,东西也都还在,整整齐齐的。
大同社会怎么还能有人偷钱呢?等翻过自己腰包,陈择年绷不住了。
“这锁真是,防君子不妨小人,”陈择年骂骂咧咧开始穿衣服,“谁偷的,我们现在就去找他要回来。”
秦庵也是这么想的,昨天的时间太晚了,道具时效过了他也就没叫醒陈择年,和钱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所以事情便就拖到了现在。
他一夜未眠,该是小旅馆起的最早的玩家,前台小姑娘不会这么早,他们也出不去,急性子和光头手里的钱用不掉,所以来得及。
陈择年怒不可遏跟着秦庵就气冲冲到了313门口,清早弄出太大声响不好,但陈择年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命都要没了,谁还在乎这个。
他“啪啪”拍门,门框上蜘蛛网都快被他给拍下来了,偏生屋子里面没动静。
就在秦庵冷脸准备踹门时,一声惊恐的尖叫从门内传了出来。
“啊——”
慌乱的脚步声后,313的门被人大力从里面打开,急性子目眦欲裂,两颗眼珠子满是红血丝,他拔腿就要往外跑,却被秦庵眼疾手快拎回来重重摔在了地上,砸出厚重一声闷响。
他吃痛坐起来,眼神却是看着秦庵的方向,“让、开。”
陈择年又是一脚踩在他的胸口,急性子被巨大的冲力卡住喉咙,瞬间猛地咳嗽了起来。陈择年懒得同他废话,直接上手在他身上摸。
“不行,你不能拿走,那是我的钱!”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就找过来,他们不是应该昏迷不醒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会这么快找过来!
“狗屁,”陈择年照着男人的脸就是一脚,“那是爷爷的钱,昨晚上你偷的爷爷的钱。”
秦庵付过房费还剩下480,陈择年自己只买过一张30的彩票,所以还剩下570,可他将急性子身上的钱都数过一遍,压根儿就不到1050,只剩下差不多七百块,甚至这里面还包括急性子自己的钱。
陈择年从门口站了起来,“我去里面看看,剩下的钱应该在那个光头身上。”
急性子瞅准机会照着秦庵腹部就是一拳,秦庵堪堪躲了过去,他眼尾一沉,好像有点生气,嘴角荡开弧度的同时揪住急性子后脑勺往墙上就是一磕。
啪嗒,人晕了。
“…秦、秦、秦儿,”陈择年颤抖的声音也从里面传了出来。
“怎么?”秦庵揪住急性子衣领将人一起往里面拖,怕人假晕爬起来跑了。
秦庵先看见的是陈择年,他问:“怎么还坐地上了?”
陈择年唇色发白,手指着床头的方向,只见原本并排的两架小床中间,血流了一地,光头原本应该是背对着他们,后来可能是被人动过身体,所以以一个跪坐的姿势后倒,腰直接碰到了地面,陈择年这个位置正好从他的头顶看到膝盖一览无余。
光头的五官都没了,原本应该是眼睛的位置只剩下血淋淋两个窟窿,现如今还在不住往外滴着血。
怪不得急性子早上起来要叫,怪不得他一脸惊恐,怪不得他会如此失控。
和他住在同一间房的人,晚上刚和他抢了别的玩家的人,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在没出一点声儿的情况下就被挖了一双眼睛,还割了耳朵和鼻子,嘴巴也被缝上。
陈择年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抖着腿强迫自己转了个身便开始吐。秦庵松手将急性子撂在地上,便朝光头走了过去。在陈择年震惊的目光下,秦庵拉着脸已经在光头身上面不改色摸了起来。
“哎呀,看来是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呢”,梅念一脚踢开门,捂住鼻子嫌恶道:“好臭好臭。”
在看见陈择年惨白的脸后,梅念赶紧改口:“年哥哥,我不是说你哦。渴了吧,来喝口水。”
池丘闻声从包里拿出来一瓶水,梅念很自然地拧开瓶盖递到陈择年唇边,陈择年实在实在没什么劲儿,就着梅念的手喝了两口。
他一边喝,梅念一边吐槽:“还以为这个副本晚上很安全不会死人,看来也是假的,真讨厌。”
陈择年眼神扫到周围站着的玩家,他们目光大多在地上躺着的急性子和秦庵之间逡巡,面上多有怀疑,陈择年咳了一声,说:“也不一定,这两个人昨晚上出过房间。”
“啊,”梅念夸张地捂住嘴,“所以你和秦庵是被这两个人给抢了吗?”
不然也说不通为什么他们一大早上会出现在这儿,还闹出这么大动静。
陈择年点头,周遭那些怀疑的目光这才逐渐消失。
秦庵走回来神情满是阴郁,陈择年撑墙自己站了起来,“钱…是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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