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后,霍言一行人回到了景安城。
周清墨和卫子颜扶着霍言进了金銮殿:“陛下,臣霍言…前来复命。”
赵宸宗一脸担忧地从龙椅上站起来,来到霍言面前虚扶了一下:“霍将军何必如此心急,在那南义把伤养好,过了除夕再回来也未尝不可啊。”
霍言虚弱一笑:“臣和陛下约好…要在景安共庆的。”
赵宸宗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着点点头:“你倒是个记性好的。”
“行了,这次南疆一战你劳苦功高。两位副将,快扶着你们将军回去歇息吧,等有时间了,朕亲自去将军府看望。”
卫子颜垂下头:“陛下,那我们就先退下了。”
回到将军府,霍清盼在府里听到马车的动静,一把打开大门:“恩人是你吗!”
但当他看到浑身是伤的霍言,一下子愣住,然后嘴一扁,又掉了金豆子:“恩人…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霍言安抚道:“没事清盼,先进去吧。”
霍清盼擦把眼泪应了一声,然后他就拉着霍言的衣角带着他回了房间。
周清墨不满地撇撇嘴,警戒地盯着霍清盼。
看不惯他,但是现下将军身负重伤,不能意气用事。
等把霍言放到床上,霍清盼担心地趴在床边:“恩人你没事吧,想吃什么,我去让厨子给你做。”
霍言抬起手摸了摸霍清盼的头:“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行了清墨子颜,你们也先回去吧。出征多日,家里人也牵挂,回去给他们报个平安。我这儿有下人帮衬着,不用担心。”
周清墨摇摇头:“不要,将军我担心你,我要留下照顾你。”
“行了,”霍言摆摆手,“多大的人了,不用你惦记。快回去吧,不然宣平侯怕是要问我来要人了。”
听到霍言提起自己父亲,周清墨这才犹豫道:“那…行吧。那将军我和子颜就先回去了,你有事随时唤我们。”
“回去吧,不用惦记我。”
周清墨走在卫子颜身后,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趴在床边,满心满眼只有霍言的霍清盼,不情不愿地关上了门。
“恩人你渴吗,饿吗,想吃点什么。”
多时不见,也有些思念。看着霍清盼的脸,霍言不自觉笑了笑:“不用清盼。我走的这些天,有没有勤练字啊。”
霍清盼一下直起上身:“有!恩人你等等我我去给你取。”
说完霍清盼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不过多时带着一沓子宣纸进来:“恩人你看,这都是我练的字!”
霍言接过,看了一眼上面的符咒,无奈笑道:“嗯,挺勤奋的,不错。”
他顺手把宣纸放在里侧枕边:“行了,你先出去吧,我休息会儿。”
霍清盼搬个小凳坐在霍言床边:“不要,恩人我陪着你,我不会吵你的。”
霍言叹了口气:“随你吧。”说完他便要躺下。
霍清盼忙起身扶着他:“恩人小心点。”
多日奔波,身负重伤,霍言的精神已经绷到了极致。现在放松下来,困意也跟着袭来,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霍清盼把手掌附在霍言额头上:“阿言,睡个好觉。”
霍清盼出了霍言房门,把门轻轻带上。
“什么时候走?”
竹青被玄泽吓了一跳:“玄泽,嘘!别打扰阿言休息。”
玄泽无所谓地翘起胡子:“什么时候回青灵山,你真打算以霍清盼的身份守他一辈子吗。”
竹青低下头:“我不是说了吗,他伤好了我就走。”
“我上上次问你,你说祭祀结束。上次问你,你说南疆一战结束,现在又成了等他伤好。竹青,你好歹是青灵妖王,怎么说话不算话。”
“这…情况有变,他现在身负重伤,我怎么能不管。”
“他有下人照顾,还有他那两个副将,怎么就非你管不可了。”
竹青不耐烦地撇着嘴,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别跟我提他那两个副将,那个什么清粥的看着就烦人。”
“他叫周清墨…”
“行了行了,”竹青不耐挥手,“我管他叫什么名字,我不必知道。这次我不会反悔了,你放心吧,他伤好了我马上回去。”
玄泽无奈叹气:“我信你最后一次。先跟我回去青灵山一趟,有龙族来骚扰,现在丹曦正在跟他们周旋。”
“啧,多少年了,这龙族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难缠。”
“行了,你当初灭了人家的大王,还去搅了东海,它们不得来报仇吗。快回去吧。”
最后看了一眼霍言的房间,竹青便跟着玄泽飞走了。
这一觉,霍言直接睡到了酉时。
等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外面天都黑了,霍清盼也没了踪迹。
“清盼?”
无人回应。
睡了一觉霍言觉得自己恢复了些,精神头也足了不少。
他撑着床准备起来,结果一下压到一沓宣纸,是霍清盼的鬼画符。
霍言无奈一笑,打算出门给他放回屋里,顺便起来走走吹吹风。
他缓慢起身,拿了件披袄盖在身上,提着马灯出门去了霍清盼房间。
他先敲了下门,发现无人应答,直接推门进去了。
来到书桌前,他把那些宣纸放到了桌子上。
转身要走之际,霍言发现书桌旁的抽屉没关严,他便伸手过去想关牢。可那抽屉貌似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根本推不进去。
无法,霍言只能先把马灯放在桌上,然后把抽屉抽出来仔细查看。
打开抽屉,里面堆着霍言在南义时给霍清盼写的信。
可仔细看,却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霍言把那堆信纸拿出来,发现里面除了自己写给霍清盼的信,还有霍清盼写给自己的信,内容完全一样,但字迹根本不一样。
那字体工整秀丽,根本不像是霍清盼写出来的字。
可自己寄信给他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连卫子颜和周清墨也不曾得知。
而且霍清盼的回信他也一直贴身带着,不可能被人偷走。
霍言颤抖着看向结尾的落款。
竹青。
“恩人,你在看什么?”
霍言猛然回身,看到了站在房门口的霍清盼。他背着光,表情看不真切,长长的影子投射进来,盖住了霍言的大半个身子。
“你…你到底是谁!”
“清盼呢!你把他掳去了哪里!”
霍言还身负重伤,这两声质问耗了他不少力气,他只能扶着桌子剧烈地喘着气,慌乱中碰掉了马灯。马灯掉在地上发出几声沉闷的声响,从地上散出来的光自下而上照在霍清盼脸上,更显诡谲。
“恩人…你在说什么胡话,”霍清盼朝着霍言走近,捡起地上的马灯放在桌子上,拿走了他手里的书信,“我就是霍清盼啊,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
霍言突然想起了祭祀那日行为反常的蛇。
原来,没有什么掳走一说,霍清盼一直都是竹青。
霍言一把抄起桌上的毛笔对着霍清盼:“竹青…你个奸诈小人,接近我到底意欲何为!”
霍清盼低下头翻看着那几封书信,看到里面夹杂着自己的回信,叹了口气:“早知道刚刚就顺便带回青灵山藏好了。”
“你…”霍言一下子愣住,“你到底…”
竹青化成原形,从一个十岁小孩儿倏然变为比霍言还要高出半个头的成年男子,不免让人心生压抑。
霍言面前的月光一下子被竹青挡住,遮天蔽日,更加骇人。
竹青的左眼闪了闪,泛出阵阵绿光,霍言的右眼也跟着抽痛了一下。
“竹青!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化形在我身边害我!”
竹青把信纸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怀里,低下头看着霍言:“我没想害你。”
“那你就是想窃取军中机密害我西宸,你好歹毒的心思。”
竹青叹了口气:“我懒得去管你们西宸的那些事。而且若是我想要赵宸宗的命,直接带着妖族杀进去就好,搞这些阴谋做甚,烦得很。”
霍言一下没了主意:“那你…你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我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
竹青向着霍言走近,霍言拿着毛笔步步后退,最终被抵到了墙上,退无可退。
竹青朝着霍言伸出手。
霍言的眉头抽搐了一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笔杆戳进了竹青腹部。
竹青闷哼一声,可动作依然未停。
末了,他只是帮霍言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衫,然后顺了下他的头发:“天冷,我先带你回屋。”
说罢他便一把扛起霍言,朝着霍言屋里走去。
霍言奋力反抗,给了竹青无数个肘击。可无奈身负重伤,那些动作对于竹青来说好似挠痒痒一般,竹青的手依然牢牢地锁在霍言腰上。
回了房里,竹青把霍言轻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然后不由分说地把他的两条胳膊举过头顶,用左手按住他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则按着他的额头。
而后他的左眼泛出猩红的血光,紧盯着霍言的眼睛。
霍言想起他会催眠术,立马侧转头闭上眼睛。他想起身反抗,却被竹青压住动弹不得,只能闭着眼睛踢着双腿质问:“竹青!你个混蛋!你个奸诈小人!两面三刀之辈!人面兽心!卑鄙下流!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催眠无法,竹青叹了口气,放开右手,又给霍言仔细地拢紧被子,这才放开压制着他手腕的那只左手:“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走到门口,竹青这才想起自己腹部还插着一根毛笔。他把笔拔出来,拿着端详了一会儿,擦了把上面的血,才轻手轻脚地放在地上。
“砰”一声,门被关上,霍言从门上的影子里看到竹青的身影迅速消失,猜测他是化成蛇离开了。
霍言怔愣地看着房门,只觉得自己刚刚是在做梦。
可是地上那根带血的毛笔和床头消失的宣纸又在不断提醒他,这都是真的。
霍清盼,就是竹青。
不知为何,霍言的右眼倏然流出一行泪。
你到底…是谁。
我又…是谁。
关于催眠术
催眠术受施术者和受术者双方状态的影响。
1.施术者灵力充足无重伤,效果百分百。
2.施术者灵力亏损身负重伤,效果会大打折扣,可能失败或者只能实现目标效果的一部分。
3.受术者无意识状况下,效果百分百。
4.若受术者得知竹青是蛇妖且会催眠术,就会有防备心理,身体上的反抗是其次(如霍言闭上眼睛),心理上的反抗抵制才是无法实现的主要原因。在此种状态下的催眠术未必会成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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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原形毕露,镜破钗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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