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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暗室微光

沈青瓷在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中惊醒。

窗外天光已然大亮,透过窗纸,映得厢房内纤尘毕现。她猛地坐起,牵动了全身伤口,尤其是左肩,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瞬间倒吸一口冷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梦魇的余悸尚未散去——黑衣杀手的短矢,刀疤李狰狞的刀疤,沉船激起的冰冷浪花,还有陆绎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眸。

她定了定神,才发现那咳嗽声并非来自梦中,而是门外看守的仆妇之一。另一人正低声说着什么,语气带着几分不耐:“……撑不住就去找医官拿副药,在这里咳,惊扰了里面休养,你我都吃罪不起。”

沈青瓷心中一紧。陆绎虽未明说软禁,但这番“静养”的安排,与看守何异?她必须尽快恢复自由,至少,要能接触到外界信息。

她尝试活动了一下手脚,除了伤口疼痛和失血后的虚弱,四肢尚能活动。陆绎给的伤药确实有奇效,加上老医官的处理,伤势虽重,却未伤及根本。

她需要食物,需要尽快恢复体力。

“外面有人吗?”她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门外的咳嗽声戛然而止,片刻后,一名仆妇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程式化的恭敬:“沈司直有何吩咐?”

“有些饿了,劳烦送些吃食来,要……耐饿些的。”沈青瓷说道,目光不经意般扫过对方略显苍白的面容。

“是,这就去准备。”仆妇应声退下。

另一名仆妇依旧守在门外,如同沉默的影子。

沈青瓷靠在床头,心中快速盘算。陆绎禁止她调查玉佩,但并未限制她接触案牍库的卷宗吧?她如今“因公负伤”,要求查阅一些“无关紧要”的旧档以打发时间,合情合理。只要能回到案牍库,就有机会接触到孙老鼠,甚至……那些堆积如山的陈年旧案中,未必没有关于“飞鸟”或类似符号的蛛丝马迹。

这很冒险,但坐以待毙更非她所愿。

很快,仆妇送来了饭菜,果然比昨日清淡的粥菜扎实了许多,有肉有菜,还有一大碗米饭。沈青瓷强迫自己吃下大半,感受着食物带来的暖意和力气慢慢恢复。

饭后,她以“卧病无聊,想找些旧卷宗翻阅”为由,向仆妇提出想去案牍库。仆妇面露难色,只说要请示上官。

沈青瓷没有强求,她知道,这请示必然会落到陆绎耳中。她在赌,赌陆绎在警告之余,对她这份“勤勉”或许会有一丝默许,或者,是乐于看到她在他划定的范围内“活动”。

等待回复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她靠在床头,假寐养神,耳朵却捕捉着门外的任何动静。那名咳嗽的仆妇似乎被换走了,新来的两人更加沉默,如同石雕。

午后,就在沈青瓷以为请求会被驳回时,门外传来了赵司尉那冷硬的声音。

“沈司直。”

沈青瓷连忙起身:“赵司尉。”

赵司尉推门而入,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劲装,但眉宇间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却难以掩饰。昨夜一战,缇骑损失不小,他这带队司尉压力定然极大。

“司丞有令,沈司直既欲查阅卷宗,可往案牍库,但需静养,不得劳累,亦不得擅离。”赵司尉公事公办地传达指令,目光在沈青瓷苍白的脸上扫过,带着一丝复杂的审视,“某派两人随行,护卫安全。”

护卫?实为监视。

“下官明白,谢司丞体恤,有劳赵司尉。”沈青瓷垂下眼睫,恭敬回应。能出去,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在两名面无表情的缇骑“护卫”下,沈青瓷再次踏入了案牍库那熟悉而陈腐的空气之中。库房内,孙老鼠正拿着一块抹布,心不在焉地擦拭着书架,听到动静,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转过身,看到沈青瓷,尤其是她身后那两名煞气未消的缇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抹布都掉在了地上。

“沈……沈司直!您……您回来了!”他声音发颤,几乎要跪下去。

沈青瓷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冷笑,面上却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孙书吏,我需查阅些旧档,你自便即可。”

“是是是!您请!您请!”孙老鼠如蒙大赦,连忙捡起抹布,缩回了自己的值房,紧紧关上了门,仿佛外面有洪水猛兽。

那两名缇骑一左一右,如同门神般守在库房门口,目光如鹰隼,既盯着外面,也留意着里面的动静。

沈青瓷无视他们,径直走向那些堆放陈年旧案与杂项记录的架子。她没有直接去寻找可能与“飞鸟”相关的卷宗,那样目标太明显。她先搬了几摞关于历年京城物价、民俗变迁,甚至是一些地方志怪传闻的杂书到自己的小桌上,做出真正无聊翻阅的样子。

这些杂书内容光怪陆离,正好可以掩盖她真正的目的。她一边心不在焉地翻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快速扫过附近几个可能存放徽记图谱、世家档案或者前朝秘闻的架子。

时间在翻动书页的沙沙声中流逝。两名缇骑起初还看得紧,但见沈青瓷只是安静看书,偶尔因伤口疼痛而微微蹙眉,并无任何异常举动,警惕性也稍稍放松了些,偶尔会低声交谈两句,目光更多投向库房外。

沈青瓷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她趁两人视线移开的瞬间,迅速而无声地移动到靠里侧的一个书架前。这个书架堆放的多是些前朝档案的抄录本和一些已经失效的旧式公文格式样本,里面偶尔会夹杂一些家族纹样的拓印图。

她的心跳微微加速,手指在一排排落满灰尘的卷宗上快速划过。过目不忘的能力让她清晰地回忆起在孙老鼠那里看到的那个模糊徽记的每一个细节——那独特的飞鸟形态,展翅的角度,羽翼的纹理……

没有,这里没有。

她不动声色地挪到另一个书架,这里存放的是一些陈年的官员考评记录和部分勋贵家族的简要谱系。她快速翻阅着,目光锐利如刀,不放过任何一幅图案,任何一个可能与“飞鸟”相关的姓氏或称号。

依然一无所获。

汗水从她的额角滑落,不是因为炎热,而是因为紧张与失望。难道那条线索,真的就断在陆绎手中了吗?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另想他法时,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书架最底层,一个被几捆废纸半掩着的、毫不起眼的牛皮纸档案袋。档案袋上没有标签,颜色灰暗,边角磨损,像是被人遗忘多年。

鬼使神差地,她蹲下身,费力地将那个档案袋抽了出来。入手沉甸甸的,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她吹开灰尘,解开系绳,里面是一叠泛黄、脆硬的纸张。她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瞳孔骤然收缩!

这并非官方卷宗,而像是一份私人的笔记或摘抄。纸张上用略显潦草、却依旧能看出功底的墨笔,记录着一些零散的符号、标记,以及简短的注释。而在这些符号中,她赫然看到了一个——虽细节略有不同,但那展翅欲飞的形态,与飞鸟玉佩和孙老鼠信件上的标记,至少有七分相似!

注释只有两个字,墨迹因年代久远而有些晕开,但她还是辨认了出来:

“玄翼”。

玄翼?这是什么?一个组织的名称?一个代号?还是……某个家族的秘密标记?

沈青瓷的心脏狂跳起来,她强压下激动,飞快地翻阅后面的纸张。笔记的内容更加杂乱,似乎涉及一些隐秘的交易、人员的调动,甚至还有几处提到了“火雷”、“秘药”等字眼,但都语焉不详,像是记录者本身也知之甚少。

在笔记的最后一页,她看到了一幅稍微清晰些的“玄翼”符号的草图,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疑似与前朝‘观星阁’遗脉有关。”

前朝观星阁?沈青瓷蹙起眉头。她对这个名字有些模糊的印象,似乎在某个杂记中看到过,前朝曾设“观星阁”,网罗奇人异士,不仅司天象历法,似乎也涉及一些机巧营造乃至……炼丹制药?前朝覆灭后,“观星阁”便随之烟消云散,其成员下落不明。

这“玄翼”标记,竟然牵扯到前朝遗脉?

这个发现,让她感到一阵寒意。如果胡三、刀疤李背后的势力,真的与前朝有所关联,那他们囤积火药,所图恐怕就不仅仅是钱财或者普通的朝堂倾轧了!

她必须将这份笔记带走!

然而,门口那两名缇骑如同两座大山。如何在他们眼皮底下,将这份明显不属于她查阅范围的私密笔记带出去?

她目光快速扫过库房,最终落在自己桌上那几本厚厚的杂书上。一个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型。

她迅速将笔记塞回档案袋,然后将其小心翼翼地藏入一本地域志怪杂谈的硬壳书封与内页之间的夹缝中。这本书足够厚,夹带一份不算太厚的笔记,若不仔细掂量,很难发现异常。

做完这一切,她将这本书放在那摞杂书的最上面,然后抱起整摞书,面色如常地走向门口。

“有劳二位,这些书我拿回去解闷。”她对两名缇骑说道,语气平淡。

两名缇骑看了看她怀中那摞杂书,又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并未起疑,只是点了点头。其中一人甚至还好心地帮她开了门。

沈青瓷抱着书,一步步走回那间充当病房的厢房,后背因紧张而微微僵直。直到房门在身后关上,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内衫已被冷汗浸湿。

她成功了。

将杂书放在床头,她迫不及待地抽出那本地域志怪,取出了那份沉甸甸的笔记。就着窗外投入的天光,她再次仔细翻阅起来。

“玄翼”……“观星阁遗脉”……“火雷”……

一个个关键词,如同散落的拼图,在她脑海中碰撞、组合。虽然依旧迷雾重重,但她终于抓住了一条切实的、指向更深黑暗的线索。

这条线索,陆绎知道吗?他拿走玉佩,是真的忌惮,还是……他早已洞悉“玄翼”的存在,甚至,他本身就在与这个隐藏在幕后的势力进行着某种博弈?

而她,沈青瓷,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又该如何自处?是利用这份笔记继续暗中调查,还是……找个合适的时机,将其交给陆绎,换取他的信任,或者……换取一个合作的机会?

她摩挲着笔记上那潦草的“玄翼”二字,眼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窗外,天色渐晚,暮色四合。京城华灯初上,勾勒出重重屋宇的轮廓,也掩去了其下涌动的无数秘密。

沈青瓷知道,她的路,还很长,也很险。但握住了这份笔记,她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终于看到了一缕微光。

哪怕这缕光,可能最终会引她走向更深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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