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雪和季知舟那边暂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或者说,是易清雪单方面选择了对沈栖梧的疑点视而不见。
而季知舟则在暗中继续着他的调查。
二人维持着表面如常实则暗流涌动的关系。
但他们这边的沉寂。
丝毫不影响江兮宁、司马舒瑜和楚晚宁三人组的持续崩溃。
司马舒瑜是彻底留下了心理阴影。
现在别说见到沈栖梧,就是听到“沈”字或者看到穿月白衣服的人。
都能吓得一哆嗦,活脱脱一个修仙版PTSD患者。
江兮宁虽然比她强点,但也是提心吊胆,看谁都像幕后黑手。
连长生殿的师弟多看她两眼。
她都能脑补出一出“此人是易清雪眼线即将杀人灭口”的大戏。
最惨的是楚晚宁。
她不仅要承受世界观被颠覆的冲击。
还得在姐姐楚晚竹和慕容清嫦手下帮忙处理青云子出关大典后的诸多繁杂事务。
整理各峰贺礼、核对人员名单、安排后续讲道事宜……忙得脚不沾地。
偏偏慕容清嫦心思缜密,要求极高。
楚晚竹又因为之前的事情对妹妹格外严格。
使得楚晚宁身心俱疲,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
还得在姐姐面前强装镇定,不敢流露出半分异常。
“我受不了了!”
这日,江兮宁好不容易从司马舒瑜的日常惊恐和楚晚宁的忙碌抱怨中脱身。
一个人溜达到宗门内一座相对僻静的小山上。
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瘫在上面,对着天空哀嚎。
“这日子没法过了!”
“天天跟演谍战片似的,还是全员恶人版!”
“老娘是来修仙的,不是来玩《宗门狼人杀》的啊!”
她正吐槽得起劲,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山坡另一侧,似乎有个人影在晃动。
江兮宁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警惕地望过去——
这一看,差点让她从石头上滑下来。
只见那片阳光充足的缓坡上,一个身着月白常服的身影正蹲在地上。
手里拿着个小药锄,小心翼翼地……在松土?
旁边还放着几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些奇奇怪怪的种子或根茎。
那人不是别人。
正是让她和司马舒瑜这几天食不下咽 ,夜不能寐的源头——
沈栖梧!
卧槽!沈栖梧?!
他在这儿干嘛?
创坑埋……呸呸呸!不能想!
江兮宁瞬间肾上腺素飙升,第一反应是掉头就跑。
但理智(或者说,那该死的好奇心和作死本能)拉住了她。
跑什么?
现在跑觉不是显得心虚?
季知舟的警告言猫在耳,装傻充愣才是保命之道!
她现在必须表现得跟平时一模一样!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强行压下掉头就跑的冲动。
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无比自然、实则有点扭曲的笑容,扬声喊道:
“姐妹!干嘛呢?”
“搁这儿体验生活,准备改行当灵植夫了?”
那边的沈栖梧闻声抬起头,看到是江兮宁。
脸上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纯净无害的浅笑,仿佛能融化冰雪。
他放下小药锄,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声音温软:
“江师姐?好巧。”
“我不是要改行,只是前几日在藏经阁翻阅古籍。”
“看到几种记载中颇为奇特的药草,据说有安神静心之效。”
“就想试试看能不能种出来。”
阳光洒在他身上,那张脸美得毫无攻击性。
动作神态自然得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热爱研究古籍、顺便种种草的乖巧师弟。
江兮宁:“……。”
安神动眠?滋养神魂?
兄弟你确定你需要的不是镇魂符或者清心咒?
你昨晚才刚指挥你男那友让人“安静消失”啊喂!
这心理素质,我服!
江兮宁看着他那副样子。
再想想那晚花海里他轻描淡写说着“让他安静地消失”的模样……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感觉自己的演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安神静心?可以啊姐妹!”
江兮宁强迫自己走过去,尽量用平时那种大大咧咧、带着点网络热梗的语气说话。
“你这是卷完符修卷丹修,准备全面发展啊?”
“不愧是藏经阁出来的,知识就是力量!”
“怎么样,好种吗?”
“需不需要姐给你搭把手?”
“别的不说,爆破……呸,松土我还是有一手的!”
她一边说,一边状似随意地蹲在沈栖梧旁边。
眼睛却像扫描仪一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沈栖梧的表情和动作,试图找出任何一丝破绽。
沈栖梧似乎完全没察觉她的试探。
依旧专注地看着他刚松好的那一小块地,语气带着点学术探讨的认真:
“古籍记载模糊,只说喜阳,耐瘠薄,对灵力需求不高。”
“我试着种一下,也不知能否成功。”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江兮宁,眼神清澈。
“江师姐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儿?”
“我?我当然是来摸鱼……啊不是,是来寻找创作灵感!”
江兮宁面不改色地胡诌。
“我们法修,讲究的是天人合一,感悟天地灵气!”
“老是待在屋里打坐多没意思,得来这种风景优美、灵气充沛的地方。”
“才能悟出惊天动地的**术!”
她说着,还夸张地张开手臂,做了个拥抱大自然的动作。
沈栖梧被她的动作逗得轻轻笑了一下。
那笑容纯粹而美好,让江兮宁又是一阵恍惚。
妈的,这演技,奥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江师姐总是这么有趣。”
沈栖梧低下头,继续摆弄他的小药锄,语气自然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江兮宁心里急转,觉得这是个打听消息的好机会,但又不能太明显。
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说起来,最近好像很少看到你跟易清雪一起出现啊?”
“他那个粘人精转世,居然舍得放你一个人在这儿种地?”
她刻意用的是平时姐妹间调侃的语气。
心脏却砰砰直跳,紧紧盯着沈栖梧的反应。
沈栖梧动作未停,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顺从?
“易师兄他自有要事忙碌。”
“而且,他也不太喜欢我摆弄这些花草,觉得是浪费时间。”
他顿了顿,补充道。
“他说,有这时间,不如多练几道符箓。”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完全符合易清雪那实力至上、看不上“杂学”的性格。
但江兮宁却敏锐地捕捉到。
沈栖梧在说“易师兄”三个字时。
语气里并没有多少热恋中人该有的甜蜜或依赖。
反而更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啧,易清雪这人就是太直男了!”
江兮宁立刻顺着话头吐槽,努力扮演好“闺蜜”角色。
“一点生活情趣都不懂!种花种草多陶冶情操啊,还能减压!”
“你看你,长得跟个小仙男似的,就应该多接触点花花草草。”
“不然整天对着符箓,多闷得慌!”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沈栖梧的表情。
只见沈栖梧闻言,只是又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而是拿起一颗看起来像黑色小石子的种子。
仔细地埋进土里,动作轻柔专注。
江兮宁不死心,又换了个角度,假装八卦地问:
“不过说真的,你跟易清雪平时都聊些什么啊?”
“除了修炼画符,就没点别的?”
“比如……他有没有跟你讲过他们符修一脉有什么好玩的事儿?”
“或者……他那个长得跟他一模一样的兄弟,季知舟?”
她故意把话题引向季知舟。
想看看沈栖梧对那晚可能知情甚至警告过她们的季知舟是什么反应。
沈栖梧埋种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虽然极其短暂,但还是被全神贯注的江兮宁捕捉到了。
他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纯净的表情。
眼神却似乎比刚才深邃了一点点,他看着江兮宁,轻轻反问:
“季师兄?江师姐对季师兄很感兴趣吗?”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但江兮宁却莫名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卧槽!
这反应不对!
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江兮宁心里警铃大作,面上却强装镇定,打了个哈哈:
“哎呀,好奇嘛!”
“谁让他们兄弟俩长得跟复制粘贴似的,还都是符修天才,这配置多稀奇啊!”
“我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她赶紧转移话题,指着旁边一株焉了吧唧的小草。
“姐妹你看这草是不是快死了?要不要给它浇点水?”
沈栖梧的目光在江兮宁脸上停留了两秒。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江兮宁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放在显微镜下。
好在,他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看向那株小草,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温软:
“不必,此草名‘枯荣’,本就半枯半荣,习性如此。”
一场看似平常的“姐妹”闲聊,暗地里却充满了试探与反试探的刀光剑影。
江兮宁绞尽脑汁,插科打诨,试图套取信息。
而沈栖梧则像一块温润却坚不可摧的玉。
每每都能轻描淡写地化解她的试探,甚至反过来让她心惊肉跳。
直至日落西山。
江兮宁才借口要回去修炼,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那座小山。
回到住处,她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太可怕了……这他妈比跟十个独孤墨对骂还累!”
江兮宁瘫在床上,心有余悸。
“沈栖梧这小家伙,绝对是个千年老妖!”
“在他面前,我感觉自己像个透明人!”
她甩甩头,决定不再多想。
当务之急,还是先苟住小命要聚。
这青云宗,真是越来越像个大型恐怖片现场了,还是带病娇元素的那种!
她叹了口气,揣着她那几颗苦瓜味静心丸,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今天的“正常生活”体验卡,到期了。
而山坡上,沈栖梧独自一人,将最后一颗种子埋好,又细心地将土压实。
他站起身,望着江兮宁离开的方向。
纯净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笑意。
低声自语,声音轻得仿佛能被风吹散:
“安神静心的药草……或许,真的该多种一些了。”
毕竟,这青云宗,很快就要不太平了。
需要“静心”的人,恐怕会越来越多。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在这片刚刚播种完毕、充满生机希望的土地上,却投下了一片诡异的阴影。
这场看似搞笑的“姐妹”茶话会,并未能驱散任何阴霾。
反而让江兮宁更加确信,她们卷入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而风暴,似乎越来越近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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