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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周舸,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未完成的、没来得及的、无法重复的、属于遗憾,这个词常常和后悔联系在一起,可路知和很少后悔做什么事,但是要说遗憾,似乎怎么也数不清,不过他并不会执着于这些遗憾,人生的遗憾太多了,就算能够活几百年遗憾还是会有,哪能一一避免和解决,只是,后悔的事不多不代表是可以忘记的事,是可以视为生命里忽略不计的事。

从如果没有那样做就好了变成了如果没有想起来就好了。

人生很痛苦,活着很痛苦,一切都很痛苦。

那只是个导火索,真正被引爆的炸弹是短暂忘掉的记忆。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路知和勉强掀起眼皮,眼睛余光瞥到闪烁的屏幕,几条消息接连弹出来。

【路知和。】

【好久不见。】

【电话号码没变,联系我。】

一瞬间感觉特别恍惚,实际上只是过去了几天却觉得已经走过了非常久的时间,没想到居然又回到了这最初的时间点。

路知和抓起手机,看着那三条熟悉的消息,这犹如戏剧般的精彩转折点甚至让他觉得是不是那莫须有的神明真的给了自己纠正命运的机会。

正想着,那头又蹦出一条消息,隔着屏幕都能听到语气。

【小和,别发呆啊,给我电话。】

【算了,还是我去找你比较快。】

【我可是跟你打过招呼才来的哦,不要再说我跟踪狂了。】

看着一条接一条争先恐后冒出来的信息,路知和不自觉扬起嘴角,浑身的疲惫都散了不少。

开始真正意识到周舸要来的时候是他又询问有没有吃晚饭的时候,随意答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对着手机发呆,突然对这件事有实感之后便开始慌乱起来。

路知和猛地站起身,在客厅里焦虑地走来走去,上周因为太忙没有打扫卫生,餐桌上的物品摆的乱七八糟,沙发上也堆着乱丢的衣服,匆忙收拾了几下又跑到卫生间去照镜子,看到镜子里那张脸又是更加绝望了点,重重的黑眼圈加上泛着红血丝的眼睛,一天都在戴镜框眼镜,鼻梁上被镜托压出来的印子还未消退,头发最近有些长了也一直拖着没有去剪,此刻更显得乱七八糟毫无形状。

完蛋了。

这些都不是一时能补救得了的,路知和只能无济于事地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不知所措地看着镜子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跑着去开了门,门外的周舸气喘吁吁的,似乎是很着急赶来的,凉凉的秋天,额前的头发却有些湿了,他提了一袋子东西,什么招呼都没打,放下之后就直接张开手抱住了路知和,说了句“好想你。”

“明明没分开很久。”是有点孩子气的话,路知和总觉得有点难过,嘴上说着别扭的话,脸却往他的颈窝埋了埋。

静静抱了会之后周舸像是满血复活了一般,变得格外有活力了起来,他稍稍直起身,拉开些距离去看路知和的脸,抬手去碰鼻梁上那个浅凹下去的小印子,笑着说:“好可爱。”

路知和起先不知道周舸在做什么,这句话一出就立即想要躲闪了起来,别过脸想要避开目光,“别靠这么近。”

周舸弯着眼睛看着路知和的动作,凑近在他脸颊处亲了一下,“这样也很可爱。”说着抬手去摸他额前的头发,在眼尾处又落下一个亲吻,然后歪着头去看他的脸,笑得露出两颗虎牙,特别认真地,“哪里都很好看。”

忽然被戳中心事,路知和心想这个人是能听到别人的心声吗,居然能这么正正好的安抚到自己,当然,没有什么比恋人的话更能安慰了,心脏因焦虑散发出来的杂乱毛躁会被好好地抚平,心情也会立刻好转。

“今天居然是这个节点,感觉一下子少了很多时间啊,不过幸好我还在清江,不然要是在外地出差就糟糕了。”周舸进了门,边抱怨边径直走向冰箱,一打开就止住了话音,转而吐槽道:“你家的冰箱工作真是轻松。”

路知和基本不会在家里吃饭,独居的生活能够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打扫卫生已经很不容易了,因此吃饭这种能省就省,能凑合就凑合的事是不会促使他学习做饭的,所以冰箱里基本除了偶尔会放些酒水和水果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空荡荡的,厨房更是连些基本的调料都不齐全,几个月都不会开火一次。

其实晚饭是常常被略过的,但是路知和还是说:“我平常会在学校吃,比较方便。”

周舸应该是没信,不过也没有追问到底,只提着买的东西进了厨房,“我买了很多东西,保证比你们学校食堂做的好吃。”

本来路知和一路尾随着周舸进了厨房,还说什么要看着他做饭,结果没两分钟就被油烟味熏了出来还顺便关紧了厨房门,出来后又觉得很是无所事事,偷偷开门缝看了几次之后便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整理起客厅,走到沙发处时忽然看到衣架旁边的地上掉了个小本子,大概就手掌那么大,估计是周舸挂衣服时从口袋里掉出来的,说起来,这个东西是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也见到过。

可能因为一直被随手带着,本子的边角已经有些破旧,拿起来的时候封皮卷起来露出了第一页正中央写着的半截字。

日记?路知和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随手翻开,完整地看到那行字之后觉得又好笑又幼稚,那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几个大字:周舸的日记。

像是小学生才会做的行为,将日记本命名的如此正式,生怕别人不会偷看,说到偷看,路知和是没有窥探别人**的爱好的,可是,换句话说,周舸不算别人。

不过,路知和还是有底线的,只看一点点就好,实在太好奇了,周舸自小到大除了老师强硬布置的作业之外从来没有写过日记,据他本人所说,完全不懂日记是用来干嘛的,写下一天的生活想法什么的实在是毫无意义,不如多在外面玩一会。

这么想着,路知和翻开了那页纸,这么多年过去了,周舸的字还是很丑,即使可以看出来他写得很认真了还是密密麻麻的像蚂蚁爬的,挤在一起便看得很费劲,标题还煞有其事地写了一个周舸的第一天日记。

行文很有小学生的写作风格,路知和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一个一个字的认真阅读着,看着看着,他攥着纸张的手愈发收紧,神情一点点冷下来,一页还未看完,那本子便“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厨房抽油烟机的声音和炒菜的声音充斥在耳边,可他却觉得什么都听不见,支撑不住似地跪在地板上去捡那个本子,可又因为手的颤抖几次都没成功,最后他用牙齿紧紧咬着嘴唇,直到感受到伴随着血腥味的痛感才勉强平静了下来,将那本子放在餐桌上,慢慢地走回了沙发处坐着。

头很痛,一瞬间太多很久没有想起的事涌了上来,全部堆在胸腔里,压着、挤着,想要冲出来,很想吐,路知和锤了几下胸口想要压制住这股呕意,本以为忍一忍就会好,可身体愈加难受了起来,头痛得眼睛都快睁不开,胃里不停地翻涌着,他全凭着本能意志站起来,冲进了卫生间跪在马桶前干呕,因为没有吃什么东西其实没吐出些什么,但是仍像是条件反射似地呕了很久,感觉嗓子眼里、嘴里、鼻腔里全部都是烧灼的酸水时才算好了一些。

蹲太久以至于站起来觉得眼前都有些恍惚,路知和扶着洗手池站着缓了好一会才觉得眼前能看清了些东西,打开水龙头刷了好几遍牙齿,清洗了很多遍手和脸依旧觉得自己的全身散发着一股腐烂的臭味,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回房间换了很多件衣服,可那股恶心的味道怎么也消散不掉,然后他想,原来是自己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味道。

走出房间的时候周舸正坐在沙发上整理茶几上的东西,听到动静没抬头,嘴上倒是絮絮叨叨地开始说闲话,“就差米饭没好了,说起来,还好你家有电饭锅,不然可就麻烦了,我连做菜的调料、锅铲都买了,倒是完全没想过要是没锅怎么办呢。”

路知和一言不发地走到餐桌前,倒了杯水,发现水壶里的凉白开已经被换成了温水,虽是个贴心的举动,可他此刻只想用冷水理清脑子里的思绪,因为太过混乱和不安,瞬间就因这个行为产生了莫名的怒气,重重将杯子放下的声音引得周舸停下手里的动作。

“怎么了?”周舸抬头看过来,借着灯光才突然发现路知和的脸色很不好,衣服也换了一身,黑色衬衫衬得他的脸更是近乎惨白,心下立即慌张起来,想要站起身离近些,又被紧接着的话压得一动不能动。

路知和那双漆黑的眸子冷淡地望过来,里面全是周舸看不懂的情绪,他语调很平,声音也不大,但是周舸听得很清楚。

他说:“周舸,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不对。”他轻轻摇了摇头,温和地纠正,“应该是,欺骗我的这段时间,你过得如何?有趣么?觉得开心么?”

百分之七十可能会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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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周舸,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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