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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谁问了

中午,天空蓝的没有一丝云,阳光毫无保留的洒下来,明明才四月,气温却直逼三十度,空气被烤的发亮,没有一缕微风。

白天的集装箱说是烤箱也不为过,江还岸一进去就被闷的退了出来,想了想,江还岸穿过走廊,从小门出来,躲在主楼右侧的遮阳棚下。

江还岸这才好好看了一下这块地方,前面和左边是围墙,右边是两层高的副楼。遮阳棚不过两平米,旁边靠墙还有个折叠小板凳。

简单打量一下,江还岸一屁股坐上泥土地,掏出了自己的馕和她视若珍宝的魔芋爽,还有一杯速溶咖啡。

魔芋爽只有六包,由于吃了会口渴,江还岸需要严谨的实行一周一包制度。

正当自己打算将魔芋爽撕开了放馕上,旁边传来了脚步声,江还岸一抬头就见到了没戴口罩的祝轻舟,鼻梁高挺,嘴唇粉薄。对方显然也看见了她,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她手上端着个餐盘,江还岸内心的想法顿时从好牛的美女姐姐变成了她吃的什么?

祝轻舟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餐盘,眼里的笑意更甚。

抬脚从她面前走过,弯下腰,一只手抓着折叠椅边缘,一只脚卡住折叠椅支角,把椅子打开坐上去。

随着她坐下,江还岸的视线终于看清了盘子里的东西。

我靠,有鸡腿!

虽然看着有点儿像千年鸡腿,但也抵不住这是块肉,视线微移旁边是一坨番茄以及一坨米饭。

视线恋恋不舍的从鸡腿收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馕,幸好有魔芋爽,让她不至于泪流满面。

“要吃吗?”祝轻舟分下一块鸡腿肉,夹着伸过去问她。

虽然眼冒绿光,但是江还岸还是忍住了,“你是医生,更累,比我更需要她,你吃吧。”

祝轻舟没有勉强,把手伸回去吃饭。

贪恋的看着鸡腿在视线里消失,江还岸把魔芋爽挤上去,夹着吃了起来。

江还岸一边啃,一边好奇的偷偷瞄她,旁边的人吃饭的时候相当优雅,虽然筷子上上下下的频率很快,但是完全不会有狼吞虎咽的感觉,手也好好看,医生的手都这样么,骨节分明,细长白皙。

自己还没啃完一半,她就吃完了,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你可以坐椅子。”耳边刚传来这句话,她就端着盘子走了。

江还岸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那把没收起来的椅子。

屁股全是土,她不打算弄脏它,好不容易就着咖啡把干巴的馕啃完,江还岸伸手把椅子收好,抬脚往外走。

二楼是妇产科,江还岸踏上台阶,绿色的油漆坑坑洼洼,可以看见下面粗粝的水泥。墙上的漆皮大多已经脱落,栏杆扶手由深红色的铁管组成,上面是一片又一片铁锈,楼梯间没有窗户,正前方的灰白墙体贴着希和语写的“小心滑倒”,顶上只有一盏时不时闪两下的低瓦节能灯。

上了二楼,往走廊望去,两排蓝色塑料椅上坐满孕妇和家属,墙上贴着破了又粘上的流程图。有人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江还岸镜头对准走廊,按下快门。

“请问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江还岸走到一位孕妇前,注视她仅仅露出的眼睛。

妇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阿米娜。”

“阿米娜,你怀孕多久了呢?”

“38周了。”

“这是你的第几个孩子?”

“第三个。”妇人顿了一下,麻木的眼里闪过一抹悲伤“也是最后一个,我的丈夫被压倒在废墟下。”

江还岸抿紧唇,将话题转移。

“你等了多久呢?”

“早上六点就来了,医院的机子不够,人太多了。”悲伤转瞬即逝,剩下了无奈。

“你给她取好名字了吗?”

“他哥哥希望她是个女孩子,取名叫努尔。”说到这,妇人眼底染上了笑意。

“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吗?希望她能好好长大,要是能实现就好了。”眼角流下一滴泪,落入头巾,很快消失不见,像是滴进海里。

轻轻叹了口气,江还岸向她道了谢,结束采访,往里走是待产室,产房和产后病房,记者申请没写这里,今天她进不去。

走回楼梯间,江还岸向三楼走去,头顶生锈的指示牌写着“内外科病房。”

沿着楼梯往上走,消毒水味越来越浓,入目右边是陈思和说可以充电的地方,拉着四个排插。左边是护士站,桌子上面堆满听诊器,后面的仪器屏幕冒着密密麻麻的雪花,江还岸拿出申请表,递过去给护士长签字,等她签好,江还岸跟着她往病房走。

顺着走廊往里走,先是配药间,门半掩着,上面没有锁,拉着几根铁丝。后面是内科病房,江还岸数了一下有五间,每一间里放了六七张病房,过道格外拥挤,只能侧着身子走。

病房内采访时间有限,江还岸没多耽搁,走到最近的病床单刀直入。

十分钟后出了内科病房往里走,就到了外科病房,还是五间房,遵循就近原则,江还岸往最近的病房走,停在第一张病床前。

“你好,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男人点点头,右脚裹着厚厚的纱布,手上的腕带已经发皱。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哈立德。”

“请问你得了什么病?”

“糖尿病足。”江还岸听过这个病,是糖尿病患者最严重的并发症之一,由神经和血管病变导致的足部溃疡,深部感染。严重时会发展为坏疽,甚至截肢。被称为“沉默的杀手”刚开始时不痛不痒,烂到骨头才会被发现。

“这是你第一次来医院吗?”

“不是,从两年前开始就来了,反复感染,每次都要来清创。”

“为什么会反复感染?”这个问题江还岸问出口时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没有药,没有电,也没有干净的水,伤口愈合不了。”

“这次的创面怎么样了?”

“骨头露出来了,医生说,再烂下去就要截肢了。”男人望着天花板,无声叹气。

“你害怕吗?”

“害怕,我害怕挣不了钱,我想给我孩子更好的生活。”

“你想对着镜头说什么?”

“我想要充足的药,想要不会停的电,想要干净清甜的水,想要我的腿在身上,想要和我的家人有一个...”男人顿了一下,眉头微蹙,像是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易于实现的形容词,几轮呼吸后,江还岸听见他说“正常的生活。”

江还岸垂眼,内心悄悄叹气。在华国最平凡不过的生活,却是他们可望不可及的理想。

十分钟很快过去,江还岸不能过多停留,拉开老旧的木门,一眼就看见了祝轻舟,视线一对上,江还岸脱口而出:“我可以采访你吗?”顺势摇了摇手上的摄像机,满脸写着诚恳。

祝轻舟看着她扑棱着大眼睛,眼里染上细碎的笑意,“等20分钟。”

说着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房间,上面挂着个木板写着“MSF”。

“好,你先忙。”江还岸点点头,目送着祝轻舟进了病房。

走到尽头,拉开门,一个六平米的小房间,一张折叠桌,两张椅子,两台笔记本,一块白板上面写满病床信息。

拿出三脚架,对着桌子,江还岸席地而坐,掏出手机写稿。

写稿的时间过得飞快,听到门发出动静,江还岸立马起身,站得笔直看向她。

祝轻舟看她站军姿似的,如此隆重,不由得想笑,“开始吧,不过就三分钟。”

祝轻舟坐到椅子上,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

“裤子挺脏的,我就不坐了。”

“没事,可以消毒。”

“那我不客气了。”不坐白不坐,江还岸抬脚过去坐下。

按下录像键,江还岸看着她,对面的手臂搭在椅子扶手,手自然垂落,在身前轻晃,眼神带着淡淡的笑意。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祝轻舟。”

祝,轻,舟,江还岸把这三个字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真好听。

祝轻舟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的小表情。

“你是第几次来希和?”

“第四次。”

牛批,江还岸看向她眼神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这一次什么时候来的?支援多久?”

“一周前来的,每次六周。”

“你是什么时候加入MSF(无国界医生)的?”

“两年前。”

“如何解决语言障碍?”

“这里有翻译,而且我会希和语。”

明明语气依旧淡淡的,江还岸却莫名听出了“你看我厉害吧”的感觉。

是挺厉害的,江还岸没有多想,将话题转到医院上。

“医院里的药还可以撑多久?”

“关键耗材还能用三天,普通输液包可以用五天。”

说到这,祝轻舟也很头疼,没有药是最麻烦的了。

又问了一些和医院相关的问题,江还岸把相机关掉。

“你呢?你叫什么?”祝轻舟突如其来的话让江还岸怔了一下,随后她很快回过神来,“江还岸,千里江陵一日还的江和还,上岸的岸。”

她也决定这名字有点小众了,每次还得和人解释一下。

“哦~,我的轻舟是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轻舟,我先走了,江记者。”手上还有很多病人,祝轻舟不能聊太久,留下一个轻笑,推开门往外走。

江还岸先是摸不着头脑,随后忽地反应过来。

谁!问!了!

晚上回到集装箱,把硬盘插入笔记本剪片,今天的截肢视频需要打码,江还岸忍着胃里时不时的翻涌,卡了三回才把视频处理好,发回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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