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九娘也不装了,直言道:“因为我想明白了。公主不是真心救我!”
“呵!”三公主轻声道,“裴夫人可真是卸磨杀驴呀!”
姚九娘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只怕我才是那头驴!”
三公主“哈哈”笑出了声。
“你怎的如此有趣?”
“公主是想说我蠢的有趣?”
三公主摇摇头又点点头:“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这个意思。那你是怎么发现自己是‘驴’的?”
姚九娘也确实想求证一下自己是不是心里太阴暗把人想的太坏了才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的。
“那日你从清河郡王府把我带出来。一路上和我说了好多话。堂堂公主殿下,还是受皇上宠爱的嫡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会愿意和我说那么多话?太子妃那样用着我也看不起我才是你们皇室的做法才对!你滔滔不绝,告诉我好多我想知道的事。说我自家的宅子被齐王占了,我的名声也不好了。我继母靠不住,我婆家也不一定待见我。虽然你说让我选我想去哪儿,可你那么说了,我其实根本就没有选择!我只能跟着你去西南。你那么说,只是想显得你是个不求回报的好人。可你们皇室中人,怎么可能做事不求回报?”
姚九娘还想说你们皇室中人哪有好人?
可当人面也不好说的那么难听。
三公主的脸色已经不好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说话!
还是当着她的面。
她这辈子最难受的是被端王掳上殿要杀她祭旗那一天。
其次就是现在了。
被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猜中了心思。
三公主的表情已经说明姚九娘说对了。
姚九娘的心彻底沉下去,三公主果然有自己的目的。
“我只是一个小官的女儿,小官的妻子。公主费心留下我想要什么?”
三公主躲避着姚九娘的目光。
夜色渐浓,窗外漆黑一片。
三公主喃喃自语:“我……大概是……想活命吧……”
活命?
姚九娘拧眉看着三公主。
堂堂公主,手下府兵暗卫多如牛毛,怎么就不能活命了!
三公主无心把玩手里的熏香球,轻轻扔到旁边:“从小我父皇就教我,不能让身边的人看出我的心思。哪怕落个跋扈嚣张,草菅人命的名声,也不能让手下人看轻了。所以……这是我第一次说真话!”
姚九娘看着三公主的侧脸。
想象不出一个人活了十几年日日句句谎言是什么样。
“我去找嫂嫂是想皇嫂让太子哥哥去求父皇收回成命的!我不想去和亲!什么西南节度使!杨勇都四十多岁了!凭什么要我嫁给他!皇室这么多女儿,随便找个什么郡主县主的封个公主嫁过去不就好了!可我父皇不听,执意要我亲自嫁过去!我让嫂嫂帮我说说,可嫂嫂说,国库空虚,皇帝已经凑不出什么奢华的嫁妆送给西南节度使了。所以他只能送个真公主表明诚意!谁去求情都没用!你想想,我只身一人远离家乡,还没有傍身的嫁妆!让我怎么活?嫂嫂给我出了个主意。我父皇已经确定裴仲瑜是青鳞会的人。”
姚九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暴露了!
三公主没注意姚九娘,继续道:“青鳞会垄断商道,是最富庶的反贼。如果我把青鳞会的人交给杨勇,给他指条明路去剿灭青鳞会,进而占据了青鳞会庞大的财富,他一定不会为难我!可我怎么抓住裴仲瑜呢?我就想到了你。你是他的妻子啊!他即便是顾及自己的名声,也总不会弃你不顾吧?我利用你抓了他就能保住我自己了呢!”
三公主看向姚九娘。
姚九娘没有意向中的震惊,反而是一脸被拆穿的慌张。
三公主惊叫:“你知道他的底细!”
姚九娘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如今回想起来。
最庆幸的是杨叔和林尚贤已经离开京城!
“我知道。”
三公主欣喜万分:“如今我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裴仲瑜连这么要命的事都肯告诉你,可见你的重要!”
说着,三公主防备地看着姚九娘:“那你可千万要乖些!别寻死觅活什么的!”
姚九娘不屑一笑:“我想活命的心情……同公主是一样的。”
话已经摊开了说了,姚九娘也大胆起来。
她自顾自拎起公主手边的黄铜点翠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是只有公主的命才值钱!我若不想活了,你走旱路我就跳车摔断自己的脖子;你走水路我就跳船淹死自己!可我的命也非常珍贵,只有一条!我还不想死!”
三公主讪讪道:“人人惜命,这是自然……”
摊牌之后,三公主不怎么愿意召见姚九娘了。
自京城去西南千里,送亲的队伍先走旱路又乘船南下,之后在金陵上岸,又走旱路去往西南节度使所在的召西。
一路上,三公主的手下严密地看守着姚九娘。
姚九娘乖乖乘车坐船。
给什么吃什么。
早睡早起。
到召西的时候……还胖了两斤!
西南节度使杨勇的手下迎接了公主的车马一路护送到节度使府。
进了杨府,姚九娘就很尴尬了。
单独派人看着她?姚九娘的重要性就太明显了。
三公主倒是聪明,直接让姚九娘在自己身边伺候。
姚九娘也无所谓,三公主进了杨府就和自己一样是孤立无援的境地!
一时半刻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跟在三公主身边倒是有一件好处:手下禀报什么,姚九娘都能听一耳朵。
三公主才来,自然很关心西南的战事。
如今齐牧之的军队在岭西。
自上一次兵败的消息传到京城,双方又有三次战事。
齐牧之败二,杨勇败一。
三公主听了这个消息脸色不是很好。
身边的女官提议尝一尝西南当地的美食,了解一下当地习俗。
三公主允了。
杨府的婢女身着当地服饰捧着精致的托盘鱼贯而入。
走在最后的年轻男子谦卑地向三公主行礼后一一解释着端上桌的美食。
姚九娘看着滔滔不绝的男子,心想他官话还说的蛮好的。
“你们节度使在何处?”三公主对面前的美食兴趣缺缺。
男子弓着身子答公主的话:“老爷还在岭西督战,我是负责采买的管事,这几日管家不在,我和另外几位管事负责外院。”
三公主听了不满道:“节度使不在倒是可以理解,怎么管家也不在?这府上可还有说了算的主人?”
男子更恭敬道:“不敢欺瞒公主,夫人得知公主将至,自惭形秽,自请下堂,管家正是送她回娘家去了。已经走了不少日子,管家也快回来了。府中没有别的主人,若说说了算……那便是公主您了。”
三公主对男子的回答很满意:“算你们识趣!”
男子示意一旁的中年女子上前:“这是吕管事,公主住在内院,通传不便,若有需要,可告知吕管事。她对召西非常了解,可为公主解惑。”
吕管事也跪拜道:“见过公主殿下。”
公主点点头把人留下了。
男子走了之后,却安排吕管事住在院外。
姚九娘不理解:“你留下她怎么还赶去外院了?”
三公主神秘道:“这西南地界诡异的很!这里毒瘴漫天,有好多咱们没见过的毒虫!当地人会秘法炼制蛊虫,万一他们居心不良,想要害我,我留下她岂不是很危险?她给我下蛊怎么办!”
姚九娘见识浅薄,没听说过什么蛊虫之类的,只觉得三公主过分谨慎了。
“那你不打算让她进来了?”
三公主主意已定:“我的随从之中也不缺懂西南土话的,我的暗卫更是武功高强,外头有什么消息,他们会第一时间告诉我。这吕管事,属实说没什么大用处!”
姚九娘只能闭嘴。
之后果然如三公主所说,那吕管事再没有进过三公主的院子。
在召西住了月余,饶是不急着成亲的三公主也失了耐心。
她终于召了吕管事进来,问她:“陛下送我来成亲,以止战事,我人已经到了,怎么不见杨大人收兵归来?”
吕管事陪着小心道:“西南上下事皇家之心日月可鉴,公主到来,人人称赞。只是军队既已开拔,还得找准时机迁回。大人心中定有成算,劳烦公主再等几日。”
三公主看她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不免失望。
姚九娘看水已烧开,给吕管事倒了杯茶。
吕管事接过茶杯谢道:“多谢姑娘。”
说着顺手抓住姚九娘的手:“姑娘这手细皮嫩肉的,果然是京城风水养人啊!我早年习得些看相之法,不如给姑娘瞧瞧?”
姚九娘使了两分力挣脱不得,只能任由吕管事看相。
吕管事仔细看了看姚九娘的手掌纹,脸上亮起来:“哎呀!姑娘好命啊!姑娘这命数可是少见!少年困苦,不得善待。可婚姻极利,成婚时候,大富大贵,夫君是位了不起的大英雄啊!”
姚九娘尴尬地看向三公主。
三公主果然不满道:“吕管事事忙,就不多留你来。”
吕管事不敢惹公主不快,悄悄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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