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穹不想出山,这几天就在山里转悠,灭杀行动格外彻底。
没几天,两界山,断龙山,两山间的饿鬼被骆穹全都拍死。
是真的,一只都找不出来了。
罗盘所指,只有人间。
骆穹想回家,但祈岁安和大猫一齐瞪着大眼睛,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他一双脚,就格外沉重,再也迈不动。
算了算了,反正没事做,由着他们吧。
下山!
骆穹的满腔豪情,停留在东临县的街道上。
不关注他的路人他已经能适应,但大猫上街,不吸引视线是不可能的。
凡人还好,修士带灵宠游街乃属常事,但懂行的修士却知这近乎纯血的白虎后裔多难得。
更别说,这里是两界山南边的玉州,附近一带,白虎的主人,只有那位——山君。
太出名了,有时候也是负担。
骆穹烦躁地看向祈岁安,眼神里的意思明确。
你要我下山,这种事情不会没有准备吧?
祈岁安和大猫对视一眼,也不知商量好了什么,大猫骤然不夹着喵喵叫了。
带着蜕凡威压的虎啸声震耳欲聋,警告之意再明显不过。
大猫或许也有了什么机缘,不知什么时候,竟也已经脱了荒兽之流,成了蜕凡的妖兽。
蜕凡虽然不足以震慑所有人,但这里的人都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山君怒火,无人敢说自己担得起。
虎假穹威,许多扫过来的视线也都这样消散,甚至路上行人都害怕是荒兽发狂而四散而逃。
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骆穹终于又感觉自己自在了起来。
黑耗子灭杀行动也勉强能继续。
这时候离祈岁安和时风华通话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人间各大势力都已经知晓此事。
他们也不是吃干饭的,这几天下来,也清理了不少。
天黑时分,骆穹几人才到达罗盘所指之处,一个叫八里村的地方。
倒是有点巧合,这里祈岁安来过的,他当初就是在这里,找到了领路的赵老翁。
这才有了他后面与山君的缘分。
只是此村安宁平和,丝毫不似有饿鬼侵扰的模样。
祈岁安甚至还遇到了,也同样被罗盘引过来,已经调查结束,准备离开的玉州祈氏子弟。
他的“族人。”
双方见面,有些尴尬,为首之人是嫡支三房次子,名唤祈于臻。
祈岁安“玉州第一美”的名号传出来,他也是参与者之一。
曾经被踩在脚下欺辱的人,如今成了他们高不可攀的蜕凡强者。
祈于臻咬咬牙,到底是低头行了礼,但故意偏了偏,身子多朝着骆穹。
祈岁安嘴角弯了弯,虽然早就想着说与这些人计较太丢人,但看对方这模样,仍是免不了畅快。
记仇是他的本性,他坦然接受。
他主动上前,故意受了祈于臻这一礼,然后“满脸谦虚”地“扶”起对方,实则还往下按了按。
“族兄,你我本出同宗,不必行如此大礼。”
祈于臻压都快咬碎了,“您如今已是蜕凡,达者为师,我等晚辈,当有礼节。”
“哈哈哈,既然如此,我便不拦着族兄了。”祈岁安果断放开了扶着的手,在面前三个祈氏子弟面前站定。
“礼数到了就算了,三位既然已经调查过了,有何发现,说来听听罢。”
对方就三个人,注意力全被祈岁安吸引走,骆穹借大猫身躯遮掩身形,还算不太社恐。
这样的祈岁安,倒不多见,骆穹一向觉得祈岁安就是个容易害羞,动不动耳朵红的年轻人。
现在看着,不知道这么形容,就还算挺……有趣的。
这小子才二十岁呢,他自己二十岁的时候,在干什么来着?
脑海里出现上学两个字,对,上大学,那时候应该还挺清澈的。
但具体上学的画面,甚至学的什么专业,或许是百年时光冲刷,骆穹想不起来一点。
骆穹神游天外中,听到祈于臻对祈岁安说明情况。
“或许是罗盘有误,我们勘察一日,八里村百姓皆相安无事,并无饿鬼踪迹,正欲回族中更换罗盘。”
听到这句,骆穹眉头皱了皱,祈岁安从来都会留一只眼睛在他身上,立刻发现。
抬手打断了祈于臻的话,走到骆穹身边,“山君,可是有什么发现?”
骆穹看了眼那三个小心翼翼偷瞄他的祈家人,把祈岁安拉到大猫后面,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罗……盘……没……问……题……我……闻……到……了。”
和那叫饿鬼的黑耗子打了几天交道,骆穹已经能记住它们的气味,是一种非常轻微的腐肉味。
轻微到除了骆穹,连大猫都闻不到。
祈岁安从不怀疑山君的话,山君话不多,但从不说谎。
他记得与山君对他说的每一句话,没有一句是虚假的,哪怕是第一次见面的那几句安慰,如今也成了真。
“那我们进这八里村去看看?”祈岁安似乎忘了刚才和那三个祈氏子说到一半的对话。
见骆穹点头,就直接越过那三人,和骆穹大猫一同进了村。
祈于臻见此,更觉得祈岁安是故意在羞辱他。
但他也是听过山君传说的,虽不如那些蜕凡入道的大佬们能亲眼一见。
他却也实在好奇,这山君,到底是徒有虚名,还是如传说中的一样,无不能为之事。
又又又一次咬紧牙关,他招了招手,领着另外两个祈氏子,跟在了后面。
*
进村后,祈岁安按照熟悉的路线,一路走向赵老翁家中。
却见门口挂着丧事用的白幡,里面隐约有哭声。
走进去一看,一个老太太领着儿子媳妇在烧纸钱,唯独不见赵老翁身影。
祈岁安神色有些震动,一两年没见,赵老翁竟然已经没了。
骆穹倒是不觉得奇怪,他几日前的梦里,见到过熟悉的黑白无常,对方还打了招呼。
他们身后锁链束缚的代表死人的灰色烟雾里,有一团,就是赵老翁的声音。
他也是认识对方的,赵老翁十六岁起就开始领人渡两界山了,请山君请了六十来年。
倒是这几年,可能年纪大了走不动山路,见得少了。
骆穹虽然从不露面,六十多年的时间,也足够让骆穹记住了他。
如今又被罗盘领着来到他家里,头七未过,丧仪还在,也算缘分。
骆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自顾自走进屋子里,在赵老翁家人莫名的眼神里,给他上了柱香。
认识却从不相识,不知算不算故人,但来都来了,那便祝你来世顺遂。
做完这些,骆穹回过神,被人盯着带来的社恐上头和自己无礼闯入的尴尬同时冒上来。
他躲到祈岁安后面,戳了戳他的背脊。
祈岁安心领神会,拱手对赵老翁遗孀致歉,“对不住,大娘,我们是赵老伯的朋友,听闻他过世,特来吊唁,来得有些晚了,还请您勿怪。”
赵老翁遗孀抬眸,看向祈岁安,思索片刻,终于想起来。
“你是那位请我家老头子领路的小公子?得亏您是我老头子接的最后一单活计,老婆子我倒还没忘哩。”
她眼睛亮了亮,又暗下来,眼圈又红了,”难为您还记得。”
“我前年还在县城里见过赵老伯,看着还挺硬朗的,怎么这如今就……?”
祈岁安看赵老翁遗孀表情,立刻跟着变化,说话也带了些感同身受的模样。
“嗨,年纪大了,这也没办法。”赵老翁遗孀闻言,夹着眼泪强挤出一个笑。
“他一把年纪,没病没灾的,在睡梦里安安稳稳的走,也算福气了。”
祈岁安虽对赵老翁的过世有些伤感,却也没忘了来这里的目的,一边安慰赵老翁家人,又状若无意地提起。
“我来的时候,看外面好些地方都闹了鼠灾,有些人家还受了伤,挺严重的,咱们村里都还好吧?”
赵老翁遗孀闻言和儿子儿媳对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祈岁安一看他们这反应,就知道有猫腻。
“也不瞒您说,小子我如今也算个修士,如今既然来这一场,总要照顾几位一二。
您有什么麻烦只管说来,若是几只耗子,我们还是能处理的。”
赵老翁遗孀听他这么说,虽心中疑虑还未消除,但一想到这几日的发现,还是开了口。
“这说起来,或许是老婆子我多心,但前两日,我给老头子守夜时,看见邻居家里有许多小黑影钻进去。
那些东西一双眼睛红彤彤的,看着凶得很,我当时就去敲了门,想提醒一二。
可他们开了门,却齐齐整整,不像有事的样子,第二日还来帮我料理丧事,一切如常。
我也只当是我熬夜久了,出了幻觉,但……”
“后面发生了什么?”祈岁安听到这里,就知道那肯定不是假象,这些心魔饿鬼就是眼放红光的黑耗子。
赵老翁遗孀顿了顿,看了眼儿子儿媳,“可这几天,我们轮着守夜,总听到耗子吱吱的叫声。
打开门去看,又什么都没有。
若是只有我一个人,见着这么一次,我就放下了。
可日日如此,我们一家三口都能听到,自然觉得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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