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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密网

二人在一棵大树下坐下。冯瑗从尴尬中缓过来,自嘲道:“好像除了鹿鸣山,什么山都跟我过不去。”

赵昱想想也莞尔,“好在这次没受伤。”

“咕噜咕噜噜噜噜”,干瘪的肠胃发出娇嗔,冯瑗窘得简直想钻进石头缝里去。在许老汉家用过朝食后,只在李元福家用了一点点心,现已入夜,怨不得饥饿难耐啊。

赵昱四处看了看,发现了一棵果树,掠身摘下几个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冯瑗,“不能取火,先吃几个杏垫垫肚子吧。”

冯瑗接过一个,小口小口地吃,赵昱也拿了个吃起来,刚咬了一口就酸得眯起眼睛,冯瑗不由偷偷笑了。

赵昱挽尊似的说道:“这杏儿酸,说不定杏仁好吃。”

冯瑗笑道:“公子,这山杏仁可不能乱吃。”

“为何?我母妃就喜欢吃杏仁。”他想起那个温柔的女子,十几年过去了,她的容颜已渐渐模糊,只是她笑起来时秋水一般的眼睛,以及指尖沾染的杏仁酥的甜香记忆犹新。她最喜欢吃杏仁酥。可自她走后,宫中再没有做过杏仁酥。若母妃知道他被山匪困住,以酸杏充饥不知作何想。

冯瑗想他果然是不事稼穑,颇含揶揄道:“此杏仁非彼杏仁也。这是山杏仁,味苦,冷利,有毒,常用来入药的。”

赵昱一震,“你说什么?”

“医书上说的,虽然二者相差无几,但山杏仁生食有毒,需去皮煎煮方可去毒。”

赵昱脸色霎变,晦暗莫名,几幅画面在脑海中交织。彼时还是郑贤妃的皇后笑语盈盈地端了杏仁酥来,自己和还不是太子的显哥哥在廊下玩耍,母妃突然心悸发作,拉着他的手说“阿昱,你一定要、要跟着显哥哥……记住……”母妃骤然离世,他从未怀疑过什么,太子和皇后待他很好,可如今想来……

冯瑗感觉不对来,迟疑道:“淑妃……”

“我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若在以前,我根本不会这般猜疑,许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郑氏成为如鲠在喉的刺……”

冯瑗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说话,有道是“疏不间亲”,有些事情必须本人想清楚,而赵昱这样的人哪需要她置喙?

夜渐深,山上夜凉如水,因为躲避搜捕不能生火取暖,冯瑗暗暗瑟缩着身体,赵昱见状,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冯瑗担心他着凉,不肯接受。赵昱便与她坐到一处,靠着粗大的树干,将外袍分盖在两人身上,其实大部分都在冯瑗身上,她再稍微躲远一些,赵昱就会暴露于清凉的夜风当中,于是便不再坚持。赵昱微微一笑,她这又固执又懂事的样子委实可爱,轻声道:“睡吧,明日还有要事。”

冯瑗轻轻应了一声,倚着树干闭上了眼睛,眼睫轻颤,似蝶翅扑闪。赵昱轻声哼起幼年时母妃哄他入睡时唱的调子,轻柔而安宁。她先是一惊,渐渐舒展了眉目,调匀了呼吸。过了一会儿,她的身子一晃,脑袋往下坠,赵昱赶紧托住她的下巴,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万籁俱寂,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的气息轻如羽毛,将他纷乱的思绪一一理好熨平。赵昱静静望着她的睡颜,破天荒地想《越人歌》中的“蒙羞被好”大抵如此吧。

天将破晓,二人悄悄下了山。走到城门口,晨曦已铺满天际,城门缓缓开启。入城后,径直去了豫章客栈,这是他们昨日进城后落脚的地方。洗去风尘寒露,冯瑗换了身干净衣裳,对镜重新抹过伪装粉,神色顿时焕然一新。她下楼,发现赵昱已坐在堂中靠窗的位置用起了朝食。初升的太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的侧脸,光线中浮着微尘,他神情安然,俊朗的面容似沾染了寻常巷陌的烟火气。

“阿瑗,这面片汤不错,温和养胃。你要不要来一碗?”冯瑗点头,他便唤来小二,又添了一碗。

二人静静吃着,陈满回来了,目光扫过赵昱,当即一喜,匆匆上前就要禀报情况。赵昱抬眼看他风尘仆仆,用眼神示意他坐下吃饭。

回到房间,陈满急忙禀报:“我在铜矿场盯了一个昼夜,起先并无异常,后半夜看到有几个矿工往附近一个废弃的矿场运铜,我跟过去,发现那矿场里藏了一个小作坊,里面有十几个工匠,只在夜间开张,天明就都散去。我待他们走了,进去一瞧,果然是私铸钱币的窝点。”

冯瑗心中一凛,望向赵昱,后者的眼底已覆上冷冽的冰霜,她沉声道:“这应该就是临川铜矿产量减少的原因了,矿场炼出的一部分铜被转移到小作坊铸私钱了。这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动用官矿开采的铜,牵涉巨大,很难相信李元福之流有这么大的能量。这恐怕涉及临川乃至江州上上下下复杂的关系网!”

赵昱点拨道:“你还记得洪香玉说过,这一带的富商巨贾时常运钱去京城吗?”

冯瑗点头,继而眉峰蹙紧,“莫非这私钱案与京城的势力有关?”

赵昱冷笑,带着克制的怒意和隐隐的讥诮,“不错,李元福等人不过是幕后之人扶植的代理人,利用私钱将生意渗透到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再从百姓手里掠夺财富,将其中的官钱送到幕后之人手里。”

陈满惊愕,“原来是这样。”

冯瑗也倒抽了一口冷气,“李元福一定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他现在有求于公子,我们要不要再访李宅?”

陈满雇了辆马车,三人同去找李元福。若是他冥顽不灵,就将他绑了,塞进马车,借用洪香玉的名号,不怕他不吐露几分实情。

未到李宅门口,便被围观的百姓挡住了去路,他们朝着李宅大门指指点点,小声议论:“说是昨天夜里吊死的……”“这么多家当还寻短见?要是我,活十辈子都不够呢”“可见是阎王来寻命,半夜鬼敲门啊……”

陈满下车,挤进人群中打探消息,不一会儿回禀道:“主人,那李元福死了,听说是自尽。”

冯瑗一惊,昨天还见过的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死了?赵昱皱了皱眉,“陈满,你去打探下南丰和崇仁县的首富有没有出事。阿瑗,我们进去看看。”

冯瑗抬眼见那“李宅”牌匾上果然已缠上了素绢白幡,回身对赵昱说:“入内吊唁要上香敬拜,公子身份贵重,多有不便,不如由我一人前去吧。”

赵昱略加思索,“好,多加小心,最晚午时,客栈见。”

冯瑗迈入李宅,昨日同李元福喝茶的正厅已布置成灵堂,厅内挂了几道白幔,正中一口乌木棺材,前案摆着香炉与几盘素果,整体上看灵堂布置颇为潦草,跟财大气粗不大相衬。香炉上未有寸香,既没有人哭灵烧纸,也不见孝子在场主持。

冯瑗心中有些纳罕。见堂上无人,悄悄挪到棺边,想看看李元福是不是真死了。棺中确是李元福,原本肥白的脸泛出青黑色,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是何人?!”突如其来的厉喝吓得冯瑗一惊,回身看到一个模样干练、眼神凌厉如鹰隼的中年人。

他身边的小厮认出冯瑗,道:“李管事,这个人昨天求见过老爷。”

冯瑗缓过神,堆上恭敬谄媚的笑,对那人行礼,“原来是贵府管事,鄙人昨日随公子来拜访李老爷,管家事忙,不曾拜会,失敬。”

“哦?你在此做什么?”李管事上下打量她,半信半疑地冷哼一声。

冯瑗做出跌足惋惜的样子,“昨日李老爷与我家公子谈了一桩生意,条件优渥,我家公子考量之后决定应允,便遣鄙人前来回话,不想惊闻噩耗……鄙人想到李老爷音容宛在,特意进来拜祭一二。”

李管事眯了眯眼,不冷不热道:“原来如此。老爷走得突然,后事准备仓促,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冯瑗忙道“辛苦”,又顺势问道:“李老爷看着不像身染恶疾,怎么就猝然……”

管家叹道:“实不相瞒,老爷不是善终。都怪那贼人洪香玉,月前劫夺老爷的财物,老爷一时周转不灵,被人逼债,无计可施,昨夜才寻了短见。”

“竟有这样的事!李老爷不说在临川,就是在江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债主为何如此不讲情面啊?”冯瑗故作夸张,见管家只摇头不作答,又说,“不知府上有几位公子?如今掌事的是哪位?我家公子与李老爷的生意……”

“太太早逝,少爷在外地读书不便回来,老爷一去,如今家中大小事宜暂由我操持,不过是勉力支撑,与贵府的约定恐怕做不得数了,望贵公子海涵哪。”管家拱手作了个揖,衣袖滑落处露出几道抓痕。

冯瑗眸光微凝,心下警觉起来,此人危险,需得尽快脱身才是,当下不露声色地回了一揖,诚恳道:“管家诸事繁忙,鄙人不敢叨扰,还望节哀顺变啊。”

管家叫小厮送冯瑗出门。冯瑗边走边叹,“哎,真是人生无常,李老爷出事的时候满府竟无人洞察吗?”

小厮道,“谁都没料到,老爷昨天早早歇了,说是今天一早要去隔壁的崇仁县,没想到半夜里寻了短见。”

“听管家说,少爷在外地读书,不知能不能赶回来出殡啊?”

“少爷过年过节从没有回来过,只寄过几封家书,管家都没让准备斩衰孝服,想是也不回来了吧。各人有各人的打算,老爷身后真是凄凉啊。”

说话间已行至大门口,冯瑗谢过小哥正欲告辞,忽然一个小乞丐窜上前来,伸手向她讨钱。冯瑗心道,这小乞丐倒是圆滑,问宾客讨要,主家不好不理,也不好给太少丢了面子。不过自己不是什么有脸的宾客,小厮也不是东家,他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果然,小厮不耐烦地驱赶,“去去去,没看见办丧事呢。”

小乞丐不恼,嬉皮笑脸地说,“这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烂在仓里,不如赏我几个,就当给李大善人做功德~”

小厮作势要打,小乞丐一溜烟跑开几步,回头望着关上的门啐了一口,“当谁不知道呢,老乌龟准是叫奸夫□□害死的!”

冯瑗上前,解下荷包,在小乞丐眼前晃了几下,荷包里发出钱币清脆的声响,小乞丐眼神一亮,伸手欲夺,冯瑗早有准备,手腕一转,收住荷包,负手在背后,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小乞丐咂咂嘴,嘀咕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李老爷的四姨太和管家有一腿。”

冯瑗在他黑乎乎的手心里放下一枚铜钱,“你还知道什么?”

小乞丐看着手心的铜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犹豫了一下,说:“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他们。”说着往李宅方向努努嘴。冯瑗点头。

小乞丐低声道:“老乌龟昨天夜里戌时还让厨房给他做安神汤来着。那个,我翻墙进厨房找点吃的时候听到的。喝什么安神汤?小爷我只要吃得饱,站着都能睡着。”

冯瑗心头一动,又掏出两枚铜钱,“你为什么说是管家杀了李老爷呢?”

“这不明摆着么?李老爷这么大家业,又没有儿子,杀了他就可以霸占他的家产啊。”

“你怎么知道李老爷没儿子?”

小乞丐一扬下巴,显出骄傲的神色,“我燕小六在这一片混了多少年了,从来没见过什么李少爷,大伙儿都说老乌龟做了伤阴鸷的事情,要不怎么生不出儿子、睡不着觉?”

冯瑗又给了三枚铜钱。燕小六大喜过望,冯瑗看这孩子虽脏兮兮的,眼睛却甚是黑白分明,笑起来像阳光一般干净纯澈,不由心生恻隐,“你多大了?想读书么?”

他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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