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色尚且黢黑一片,昧生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耷着眼皮、摸索着把衣裳穿好,用冷水抹了把脸就出去了。
只出了院门却不知往哪里去。
好在附近有值守的人,一路靠着问话走到了外面。
出口就在山涧。
入目是一线流水、眺望有远山昏昧。
清幽而缭绕。
昧生许久未接触过外界,才踏出去,不觉在原地驻足了好一会儿,等到鞋子被溪水浸湿才反应过来,但也懒得再回去换,只能湿漉漉的应付一下。
她不怎么识路,怕山间有自己应付不了的野兽出没,便尽量沿着大路跑。
刚开始的时候还好些,毕竟出身农家,不可能不干活,但时间长了,山路又崎岖,慢慢就有些支不住。
汗珠子从额上渗出,又被迎面而来的风吹散,昧生已经感受不到脚底的湿意了,只觉得好累好累。
口中也逐渐涌出锈味儿。
身体想停下来,就地躺下歇个够。
可偏偏不行,因为她不愿平庸。
一个时辰过去,女孩儿鬓发微潮的委顿于地,她撑着树干起身,却因着脱力,又跌了回去。
正要歇会儿再动,忽觉腰被揽住,不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已俶尔离地。
昧生止住惊呼,忙看向身旁,见到是熟悉的人,这才松下口气。
“师父。”
祝玉妍应了声,把她带到山涧才停下,“到这里能自己回去吗?”
昧生点了点头,她望着将自己一路抱回来的女人,忽的,开口道:“师父、明日还会来吗?”
祝玉妍没留话,转眼便失去了踪影。
昧生留在原地,渐渐的、眼底漫上点笑来。
她虽然没什么力气,但眼看已经快到上课的时辰,还是淌着溪水走了回去。
此后一连数天都是如此,但只那一次见到了祝玉妍。
昧生从刚开始的疲累,一直到后面,跑在路上感受到山中穿林的风、鸣啭的鸟、未散的云气、还有萦绕不散的草木清气时,悄然伏于身体的内息便如同寻到了契机一般,骤而循着经络行进,最后归于丹田。
昧生并未停下步子,内息也未停下。
一个时辰结束,她立时盘膝于地,感受着那里盘绕的气,眼中不觉透出欣快之意。
可欣快之余,昧生不禁又想自己方才成功引出内息的关键,并未思索太久,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了四个字:合于天地。
据师父所说,天魔秘修炼到最高一层,可破碎虚空,而所有能达到这一层次的高等武学,都能与天地呼应。
她于山林奔跑的时候,一呼一吸,皆生于草木,昧生思及祝玉妍的安排,忽的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而正是明白才无法不叫自己生出感激来,她的心并非是石块做的,自然也知冷暖、感恩仇。
这日回去时,昧生撷了一捧不知何名的花并两片翠叶。
路过师尊的院子时,并未进去打扰,而是将东西交给了外面守着的人,“回来时见沿路芳草葳蕤,想起师尊屋内并无点缀,便自作主张采了些回来。”
“少宗主不进去吗?”
那值守的人接过仍挂着露水的草木,一时愣住。
“怕扰了师尊清净,便不进去了。”
昧生朝着院中行过一礼后,转身离开。
人在屋内、突然收到一捧花草的祝玉妍略挑了眉,她收过的礼贵重的不少,武功心法、奇珍异宝更是数不胜数,倒是没想到还能收到这个,瞧着侍从手中的花,垂下眸光道:“去库房把那个白釉弦纹净瓶取出来。”
侍从闻弦而知雅意,“是,宗主。”
没过多久,屋中颇为显眼的高几上便新摆了瓶花。
摇曳之间,野趣顿生。
昧生这边回去后,先进屋收拾了一下,才拿上东西出门,只才踏出门槛就见不远处的屋子也开了条缝,缝隙里还探出了颗系了铃铛的脑袋,“师妹刚回来吗?”
昧生“嗯”了声,“师姐可要与我一同去上课?”
“要,”绾绾打开屋门,朝她跑了过来,只还没走进,眼睛里便乍然绽出喜色,“你引出内息了。”
女孩儿弯着眉眼,又绕着她走了一圈,“怪不得今日我心情格外好些,原是有好事发生。”
昧生被她话中纯然的欢快感染,不禁跟着笑了笑,“走吧,快迟了,不好叫先生久等。”
“嗯。”
昧生自这天之后,学武渐入佳境,与绾绾前后脚突破了第一层。
而两人此时仅练了半年时间。
叹一句天资纵横绝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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