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萘格外满意几个人的反应。
她又看了看信纸燃烧的灰烬,确定没有什么疏漏。
“听我说,首先,我不是什么坏人,不然你们到现在也不会活着了。”
她开始认认真真地解释起来。
“总之我需要知道温唤之他知道的东西,要是我不来,你后天是不是准备把这个白玉送到玄镜楼?”
李子殷身体一颤,抬头惊讶地看着桑萘,为什么她连自己准备哪一天去玄镜楼都知道?
看他这样惊讶,桑萘故作高深地笑笑,扬了扬下巴,颇为骄傲,“其实我不仅会治病,我还会算命。”
她狡黠地眨眨眼,“我都是算出来的。”
“那姑娘真是神机妙算。”
李子殷不得不佩服,他要去玄镜楼这件事情,连姜姨娘都不知道。
“嗯,知道就好。”
看着他佩服的样子,桑萘暗自庆幸,还好她当时问了那个老爷爷。
当时老爷爷说三天后有场大雨。
刚好梦里面李子殷就是在大雨滂沱的时候去的玄镜楼。
虽然梦里场面很乱,而且还经常跳转,但是桑萘还是捕捉到了一点关键画面。
李子殷死时,雨水混着血留成了一条小河。
刚好后天有大雨。
桑萘索性就大胆一点猜,还真对了。
桑萘:“温唤之为什么会来找你?”
明明李子殷是一个体弱多病又不会武功的商贾之人,怎么会和温唤之有交集?
“小时候我因为身体原因被寄养在庄子上,温唤之是我孩童时期的玩伴,我们最信任彼此了。”
李子殷咳了两声。
桑萘应声,“嗯。”
温唤之找到李子殷要他找人送东西到玄镜楼,就是因为李子殷是个不爱出门的病秧子,大家都不会想到他会来找这样一个人。
为什么不让李子殷去送?要让他找人去送?
当然是因为谁送谁死。
事情关乎北水和谓白门。
传出去江湖动荡,怕又是一片血雨腥风。
桑萘也不说话了。
姜姨娘看了看桑萘,欲言又止。
桑萘看着她,笑了笑,很是温和,“有话就说吧,我们不是已经冰释前嫌了吗?”
姜姨娘犹豫了半天,还是扭扭捏捏地问,“我们……”
她悄悄瞥了一眼李子殷,“……是不是真有隐疾?”
桑萘:“……”
他行不行我怎么知道!
李子殷更是尴尬地揪紧了被子。
姜姨娘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
桑萘:“……这你就自己问问他吧。”
她微微偏头,“方才是我乱说的,你莫要当真。”
姜姨娘才微微放心。
李子殷耳尖都红了,他垂着头,红却蔓延到脖子。
这时阿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哎哎……姜姨娘说了,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是啊,小姐……这药就让奴婢去送吧。”
姜姨娘的两个贴身丫鬟也在劝说。
“无碍,这药是我亲自给大哥熬的,姨娘那样吩咐的话,那我便在这里等着。”
一道清越的声音透过房门传来,桑萘听出那是李芷书的声音。
姜姨娘自然也是听出来了,她快步跑去开门,果然看到李芷书端端正正地站立在门前。
“夜里凉,快进来吧。”
她拉过李芷书的手。
李芷书跟着姜姨娘进来,旁边的小丫鬟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苦涩的味道在屋里蔓延。
许宁归已经解开了她的惑术,所以李芷书见到桑萘时已经没有那么热情了,只是点点头。
桑萘也礼貌回应。
李芷书抬眼看着李子殷,温柔似水地声音响起,“这是我亲手熬的药,大哥喝完一定会好起来的。”
“好,芷书辛苦了。”
李子殷一口灌下汤药,苦得直皱眉。
桑萘在旁边戳了戳许宁归,悄悄开口,“这药闻起来好苦。”
许宁归感觉到胳膊处的异动,微微低头去看桑萘。
她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开口,“你猜我给他们的药方有没有这么苦?”
“没有。”
他也很轻地说。
许宁归喜欢桑萘的各种小动作,尤其是对着他做的时候。
既然桑萘这么问了,那肯定是没有的。
许宁归才回答她的问题,就听到了桑萘憋不住了的轻笑。
“嗯,没有。”
“那猜猜我上房揭瓦那天看到了什么?”
他摇了摇头。
许宁归垂眸回忆,他只看到桑萘趴在屋檐上偷看,至于看到了什么,许宁归是真不知道。
但是桑萘会告诉他的。
桑萘看着李芷书那温柔的笑容,想起了她看到的情景,想想还是很好笑。
“李芷书在药里加了点东西。”
“嗯。”
许宁归点点头,看起来丝毫没有要问她加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桑萘不满,“那怎么不问我她加了什么?”
许宁归歪了歪头,盯着她的眼睛,“你会告诉我的,不是吗?”
不用他问,她一定会告诉他的。
桑萘看着他那干净的眼神。
“是是是,我当然要告诉你。”
周围的人都没有人注意他们,桑萘就继续和他咬耳朵。
“我看见……”
她顿了顿,才再次开口,“她在里面加了很多黄连。”
桑萘:“我当时还害怕她下毒呢,在上面趴了半天,结果她只是放了点黄连。”
所以她当时的评价是无聊。
看得出来,李芷书是很讨厌李子殷了。
所以后来桑萘为了检测李芷书他们的性格有没有因为许宁归的惑术而改变就问她最想要干什么。
当时李芷书毫不犹豫地说:“搞垮李子殷!”
桑萘就知道她的内里没受影响,只是对她的感情有所变化而已,其他的倒是没有改变。
这样就不用担心别人发现端倪了。
李芷书不会害李子殷,但是她一定会让他尝尝苦头。
桑萘是知道李芷书为什么这么做的,但是她想让姜姨娘和李子殷都知道。
而且她是来治疗李子殷的,自己的病患药方被动了,她不得有责任去管数吗?
于是桑萘假装疑惑,“这药闻起来怎么那么苦?我记得我给的药方闻没有这么苦啊。”
“当日李小姐很是殷勤的接过我的药方,莫不是有什么小动作吧?”
李子殷还在灌水解苦,听到她的话就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李芷书。
姜姨娘也投去疑惑的目光。
因为姜姨娘的原因,李芷书和李子殷很是亲近。
但是听见桑萘说的话,难道李芷书还会害李子殷不成?
桑萘看到他们两人的目光,解释道:“不必紧张,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李小姐是不会害人的。”
李芷书转头看着桑萘。
桑萘对她笑了笑,露出一个小酒窝。
“姨娘。”
李芷书声音压得很低,再抬头时眼角划过了一滴泪。
“我就是看不得李子殷好……”
她连礼节都不管了,直呼李子殷的大名。
姜姨娘和李子殷都愣住了。
“芷书,你不是和子殷最亲吗?最喜欢这位大哥吗?”
姜姨娘最先回神,她问问题时满脸的不可置信。
“是,喜欢他教我如何经商,喜欢他不摆架子,从来不会有嫡庶之分的观念。”
李子殷确实是一位好哥哥,他从来都不吝啬他的经商才能,全教授给她。
也没有嫡庶之分,对她极好。
李芷书仰起了头,“直到我的才能超越他,但是李府的一切都是他的……”
明明她更厉害些,却因为李子殷是男子,是嫡出,所以一切都该是他的。
“就连你……姨娘。”
李芷书虽然低泣着,但是咬字却很清晰,“姨娘”二字被他说的很用力。
“我对自己的生母,就连一句母亲都不能唤。”
李芷书野心勃勃,觉得自己的母亲太过柔软。
她看着姜姨娘。
“明明父亲好吃懒做,近些年又病痛缠身,你掌管着李府,知道我不比李子殷差,还是日日挂念着他,你就那么疼爱他吗?”
李芷书总是觉得不甘。
父亲好吃懒做,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经商之事由两个女人打理,如今他病得起不来身。
为什么不能让她来管理呢?
李芷书喜欢李子殷他身上的才能,却也厌恶他有这样的才能,才让姜姨娘这样注重他。
桑萘在一旁听着她的话,默默点头。
不愧是她。
李芷书确实很矛盾,他不想害李子英,但是要让他吃点苦头。
人的情感实在是太复杂了。
姜姨娘看了看李芷书,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打破沉默的是李子殷,他干涩的开口,“芷书,我一个随时都可能见不到第二天太阳的人,没有什么精力去管李府。”
他真正发病时,痛不欲生,哀嚎满院,外边人都说他是疯病。
“姜姨娘也不是偏爱我,她与母亲交情匪浅,我又体弱多病,所以才注重我。”
李子殷的母亲是一个性子和善的人,她打理着丈夫的商铺,也从来不欺辱丫鬟姨娘。
甚至她欣赏姜姨娘,教她如何经商,只可惜病痛缠身,离了人世。
李子殷抬起他骨瘦如柴的手,擦了擦李芷书的眼泪。
“我本来就缠绵病榻,教你经商也是希望你能够延续母亲的产业,看见你的成就,我比谁都开心。”
“我只是一个希望活到明天的人。”
李芷书诧异地看着他。
他原来一直是这样想的?
李芷书泪眼婆娑,“你……桑姑娘一定会治好你的。”
李子殷抬头看了看桑萘,然后叹了口气,“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它每一天都在变差。”
“桑姑娘只是不让我那么快……”
阿材比谁都嚎得凶,“呜呜呜……少爷……”
桑萘是真没办法,“我不会治。”
阿材嚎得更凶了。
桑萘:“但是我师傅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阿材高兴道:“真的吗真的吗?”
桑萘:“假的。”
“哪里有什么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
阿材又要开始嚎。
桑萘连忙开口,“你看他这也没有到死人、白骨的地步呀,我师父肯定能救的。”
她看着李子殷,“你愿意去临云酒庄吗?药老就在那里。”
“你确实有点严重,估计得在那里休养一段吧。”
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之下,李子殷答应了。
李芷书将要与她分离时,拉住了她的手,“谢谢你,这些话我已经想讲很久了。”
“我知道。”
桑萘对着她笑了笑。
“嗯?你怎么知道的?”
“秘密。”
桑萘朝着她眨了眨眼。
在李芷书被惑术催眠期间,桑萘就已经问过她为什么偷偷加黄连了。
她说她压抑已久,特别想要质问姜姨娘他们。
被惑术催眠期间她对桑萘说的话都是真心话。
现在惑术被解除了,她不记得,但是桑萘还记得啊。
这段特殊的记忆,她就用轻飘飘的两个字带过去吧。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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