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许是近日压力太大了,想着兴许逛逛,说不定自己就能将这事看开了呢?兴许自己也不会这般失了魂般。
打道回府后,她又有些后悔了。她思来想去,为何不能离?难倒是怕她离了,往后没个依靠吗?如今自己这般有能力,处理事务游刃有余,她完全可以靠经商活到老,她想不明白。
傍晚,彭旋安入宫请休沐四日,帝允。
第二日清晨便早早备好马车,前去一处名叫眷州的地方。
前去眷州的途中,恰巧碰上傍晚用膳的时辰,刚好经过一处村镇。简朴的马车停了,停在一处客栈前,二人纷纷下了马车入店。
小二看见贵客赶忙灿笑相迎,“不知二位是住店还是吃饭?”他打量了两人的衣装,衣着简单但气质不凡,他一眼便确定这两人是富贵人家。
客栈内人流量不多,但也热闹。
“吃饭。”他道。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庞琳秋,低垂着睫眸,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想询问缘由,想牵起她的手,问她怎么了?
小二做了个“请”的迎客姿势,“客官请入店。”
他的手蠢蠢欲动,想牵却又害怕的垂落了下去,他鼓起勇气还是决定去牵一下。刚接近她的手,她便察觉到了,赶忙入店找桌坐,“小二,点餐。”
他无奈一笑,也跟着坐了下来。
小二热情的给二人倒茶,“客官想吃什么?”
“你们这招牌都有什么?”
“我们这有东坡肉、太白鸭、 姬生母鼎烹鱼……”他报了一系列有名的菜名。
庞琳秋不语,一直品茶。
彭旋安看向她,“夫人,你想吃哪个?”
“快快快!莫要错过这出陆大妇私情的戏!”
“怎偏偏是饭点的时候?欸,堂兄等等我!”
客栈门口突然出现两位孩童,一个迫不及待的催促身后的人快些,一个在后头追。他们二人说话声传入店,庞琳秋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扭头看向店外的街道,多了一些人,有的好奇、有的吃瓜、有的哀叹。他们方向一致,与那两孩童一样,去看那出戏。
庞琳秋不由好奇,看向小二,“小二,外面发生了何事?怎这么热闹?”
小二看了眼外头行人,“这群人忙着去县衙那看戏呢。”
“什么戏?”
“听闻是酒鬼陆岳,他媳妇跟别人跑了,没过几日便被抓着了,现在估计被审着呢。”
庞琳秋站起身,转身便朝外走去,彭旋安也赶忙跟上拉住了她。
“夫人不吃饭了吗?”
“我不饿,我要去看看。”
他有些担忧“我陪你去。”
庞琳秋点了点头,随便他。
只有小二站在原地,沉默了,难得的客人就这么没了……
县衙离此处不远,二人跟着看热闹的人群,寻找到了那衙门。一群人站在门口,想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都困难。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里面特别响,传入吃瓜的人群中也是个恐怖的存在。
紧接着便是男子的怒骂声:“你个jian妇!老子拱你吃喝,竟敢跟别人私跑!”
庞琳秋听完对那名妇人感到莫名的揪心,她想看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奈何望去全都是黑麻麻的人头。彭旋安在人群中较高,看见了里面的画面,不由一震。
衙堂内,一名妇人半趴在地上,双腿似被打断了般摊在那,沧桑的脸上是那显眼的巴掌红印。那男子双膝跪地,指着那妇人,看着上面的县官。
他在犹豫,要让她看吗?这般画面,他都心疼那女的。
民间夫妻吵闹闹到官府之事,他常在耳闻,他瞥了一眼她,心生担忧之情。他想,她要是看了这番场景,会不会生出一些念想,从而远离他?
再抬眸望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再低眸看她时,她不知何时挤进了人群中,冲到了最前面。他不用犹豫了,不想让她看,她都跑到最前面看了。
“大胆!陆岳,这可不是你乱打人的地方!”四十多岁的县官拿起惊木堂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男子瞬间变了一副态度,委屈的像受害者,指控着一旁的妇人:“我好吃好喝的待她,她竟跟别的男人跑了!要不是我苦苦寻她,我怕是要孤苦一辈子了。”
那妇人一身狼狈,双肘撑着上半身,眼部褶子显眼还喊着泪,她似有四十左右般沧桑,“大人,我不过是想活命罢了……”
县官疑惑的“哦~?”了一声,看着她“陆妇,你这话是何意?”
妇人落泪,悲伤道:“回大人,我若再不跑,他会打死我的。我不过是想要一个平静的住处,根本就没有与男人私奔一事。”
“胡说!”陆岳急了。
“安静!”县官瞪了眼他。
庞琳秋好奇事情的来龙去脉,彭旋安也挤进人群中,拉起她的手在她耳边小声道:“夫人,我们不看了,好不好?”低拉着脑袋,不想影响后面的人观看。
“我要看。”
“我们不去游玩了吗?”他不想让她看,怕接下来的事情会影响到她对他的看法。
庞琳秋嫌他烦,“看完再去。”
“可是……”
“大人,她是我从人牙子那买来的媳妇,我难倒不该教教她,如何相夫教子吗?”
“这十年里,她给我生了两个赔钱的货,我难倒不该怪她吗?大人!她这是要绝了我陆家血脉!家中钱财全由我出,她好吃懒做好不作为,我难倒不该训斥她吗?”
县官庄严的看着她:“陆妇,当真如此吗?”
陆妇痛苦落泪,撕心裂肺道:“大人!非他所言!陆岳整日赌财嗜酒,喝醉了便打我发泄怒火。我若不逃,真的会被他活生生打死,大人!我求求你!求求你让我离开他吧!”叩着头祈求。
“白日里我忙前忙后,我每日种田织布顾孩子,他整日向我要钱去赌……”
“闭嘴!”陆岳怒了,扬手欲要打她。
庞琳秋看不下去了,抬手欲要打人这么明显,县官却是一言不发,她大声呵斥:“住手!”
堂内所有人都看了过去,感叹她胆子挺大的。
彭旋安愣在原地。
“你是何人?”县衙蹙眉严肃问道。
庞琳秋欲要走入堂,被两个衙兵拦住。
“京都庞府,庞四小姐,庞织春。”她高声坚定道,她并没有用尚书府正夫人这个身份,而是用自己的。
县官愣了下,在脑海中想了下她是何身份是何地位,值不值得他弯腰恭敬?
他回想起来了,急忙站起身挂着谄媚的笑意,上前迎接她,“原来是尚书夫人啊,是在下有眼无珠了。”
吃瓜群众虎躯一震,纷纷后退了几步,不敢靠近她。
果然,即便是用自己的身份介绍自己,旁人到头来却还是一句“原来是尚书夫人啊!”。她不愿顶着他所给予的身份,才能得到尊重和恭敬,她也有自己的身份。
“来人备椅。”县官喊道,摆摆手让拦着她的衙兵放人进来。
两旁的衙兵放下手,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要她入堂歇息,“尚书夫人,请!”
彭旋安本不想参与进来,但她这般显亮身份,他也只好承认尚书大人这个身份,跟着庞琳秋一块入堂。
县官奉上茶水,他好奇询问:“不知尚书大人和夫人来此,所谓何事?”
“巧经此处罢了,也来凑凑热闹。”他道。
“原来如此,尚书大人能来下官的村镇,是下官的荣幸。”他有意讨好彭旋安,又看了眼庞琳秋夸赞道:“想不到夫人这般倾国倾城,与尚书大人简直天生……”
庞琳秋不想听他拍马屁语气高冷:“县官这是不审了?”
县官有些犯难,“待客为重,今日之事先到这,明日再审。还望尚书大人与夫人,赏个脸在下官家中……”
庞琳秋瞬间不乐意了,瞪了眼他,“不必,继续审。”
“可是……”他发愁,又看向彭旋安。
“听夫人的。”
县官无奈的点了点头,只好回到案桌,端正的坐在上面看着下面的二人,和一旁坐在惹不起的两人。
“县官不必在意我们,照常审便好。”她道。
“夫人说的是!下官知道了。”他已经很努力不注意他们了。
县官清了清嗓子,又回到了秉持着“公平公正”的态度,“陆岳,她说的可是真的?”
“回大人!小的不过就是打了她几下,哪知她挨了这几下便受不了,决然趁小的不在,偷偷跑了出去!”
庞琳秋听完手指紧紧的抓着那横木,咬牙切齿但不出声。
妇人抬手抹泪,“十年了…陆岳!十年!你打了我十年!每一拳每一脚,你可曾念我生死?”
“我若不念,你早已是一具骨架,还会活到如今?我不过就是不想让你太娇气,打你几下挫挫气罢了。”
妇人闻言大笑,似疯了般看着他:“娇气?哈哈哈…,我何曾娇气过?我年年任劳任怨为这个家付出许多,你呢?”怒视他,悲泣:“你拿着孩子的救命钱!拿着救福心(二女儿)的钱去赌!去买酒!你可知,那夜寒冬我抱着她,她还那么小,那么小……”声音越来越绝望:“才两岁…呆在我怀里一动不动的……”
她想起自己的女儿,眼泪止不住落了出来,想抹干净却怎么也抹不完。她不断叩头恳求,“大人!小的求求你!求求你!求你让我们两离了吧!我不想死!”
县官沉默了,“按照律法来看,和离之事需由你丈夫同意,你求本官也无用,本官不插手和离之事也不管。”
她彻底绝望了,无力无奈痛苦交织杂乱在一起,她无能的趴打着地面痛哭,“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
“本官让陆岳签字画押,让他以后不再打你,你看如何?”他想快点完事。
“不!小的不要!”这根本就没用!没用!她只会死的更快!
他轻叹“陆妇,你莫要不知本官心意!在涛国都是以男子为重,本官让他不打你,已是仁慈。”
庞琳秋怒火燃腾的厉害,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
陆妇目光突然一转,落到了庞琳秋身上,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拖着瘫软的下肢艰难的面朝她。
她不断磕着头哭道,“夫人!求求你!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我想活着……”
她头发散乱,瞧不起面容,不知她是何表情,只知道她在求她,哭着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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