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破人亡,求助无门。
谷呦呦躲在一处废弃的桥下,正月的风犹如刀割,吹着她的皮肤,迷茫的看着平静的湖面。
要眼看天色渐亮,凳子着急的询问,“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除了家人她知之甚少。
凳子提议,“小姐,要不要去大理寺门口,看看能不能寻得机会见老爷夫人一面?”
“你知道大理寺怎么走吗?”
“知道,不过小姐,可能要破点财,您身上可有值钱的物件,到时候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凳子好意的提醒。
人情世故嘛,她懂,这个节骨眼要想进的去大理寺,不贿赂贿赂怎么可能如愿,“我出来时走的急,银钱也全在兰花身上。现下身上分文没有。”
“兰花?她如今躺在谷府门前……。”
谷呦呦注意到凳子的神情难过,知道他对兰花的感情,“对不起啊,凳子,都怪我,是我没拽紧她的手,把她弄丢了,不然她不会自己一个人回去,也不会被……”
凳子的眼神痛楚,心如刀割,咬着牙说着,“这都是命,小姐不必自责!”
两人同时沉默了……
过了许久,凳子开口,“小姐,您现在的身份特殊,官兵估计全城都在找您,去了大理寺,您不就暴露了?”
“可我不能袖手旁观,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小的知道一个地方,有一个人,说不定能帮姑娘大忙。”
谷呦呦突然直勾勾的看向凳子,“哪里?是谁?”
凳子捡起一颗石子,抬手一撇,“小姐听过红阁吗?红阁的苏墨姑娘一直深受淮安王的喜欢,我们去求她,让她帮忙去跟王爷说情,说不定此事能有缓。”
“苏墨?”
“嗯。”凳子点头。
一个妓子能在王爷面前有多少说话的分量,谷呦呦摇摇头,“我们与她素不相识,求她不如直接去求淮安王!”
“淮安王?”
谷呦呦没有一丝把握,可她不愿把家人的命运依托在一个红阁女子的身上,“对,凳子你一直跟在哥哥身边,应该知道淮安王府在哪,你现在就带我去。”
“小姐,我们这样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谷呦呦哪能不知此时上门,必是自投罗网,可她不试试终心有不甘。
“只要能救出父亲、母亲和哥哥,自投罗网也值!”
“小姐,至少红阁的苏墨姑娘深得淮安王的喜爱,她说话比我们有用。”
‘商女不知亡国恨’,谷呦呦喃喃自语,摆手拒绝,“无需多言,那种真金白银如流水的地方,不适合!”
凳子焦急的直拍胸脯,“可淮安王凭什么见我们呢?如果拒之门外,求告无门在回头去红阁,倒是更会难上加难。”
凳子有些气急败坏,“您的脸面比老爷夫人的命重要吗?”
谷呦呦听得一愣,她不怪凳子,想他也是着急,可病急不能乱投医,“凳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有些事必须面对面聊才会少去很多弯弯绕绕,我没有那多时间去周旋。”
凳子低头不语。
“不说了,走吧。”
凳子拗不过谷呦呦,只得带头前往。
天色渐明,两人避开大道,一路潜行至皇城根下。
此时天已大亮,来往的行人已经能看清面容,谷呦呦怕被发现,故意松散了头发,脸上占满了泥土,完全看不出一丝大家闺秀的样子。
淮安王府石狮肃穆,朱门高墙,门前守卫森严。
谷呦呦观察了四周,对凳子低声道:“你在这里等着。如果……如果我被发现,赶紧离开,去个远点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小姐!”凳子急道。
“听话!”谷呦呦紧了他一眼。
见凳子点头,谷呦呦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和头发,一步步踏上门前的石阶。
“站住!王府重地,闲人免进!”守卫冷冰冰地拦住了去路。
谷呦呦福了一礼,稳定情绪,“民女特来求见淮安王殿下,请侍卫大哥通禀一声。”
“你个叫花子离远点!别脏了门前这块地。”守卫怒斥,上前驱赶,把谷呦呦撵下了台阶。
谷呦呦无计可施,为了表现诚意,只得在台阶下不停的磕头,嘴里一直重复喊着,
“民女求见王爷!”
“民女求见王爷!”
时间在一声声哀求中流逝。
谷呦呦的声音从清亮变得沙哑,动作从有力变得缓慢。
守卫的表情从厌恶到嫌弃再到冷漠,最终看着谷呦呦的额头一直往下滴血,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终于,那扇沉重的朱门,“吱呀”一声,裂开一道缝隙,守卫径直进去通报。
书房内,萧伯颜正把玩着那颗夜明珠,听到侍卫禀报,眉梢微挑,“一个叫花子磕几个头就能见本王的话,那我还要你们有何用!”
守卫吓的立马跪地认错,“属下办事不利,打扰王爷,属下这就去处理干净。”
“嗯,好歹是我大苍的子民,留条命!”
“是!”
谷呦呦听见朱门再次打开,进去的守卫从里面出来,眼里的光亮了。
守卫上前,毫不客气的拔剑抵着谷呦呦的脖子,“王爷不在,赶紧滚,不然这颗头还在不在就说不准了!”
不在?谷呦呦心知肚明,这是被拒了。
没有哭闹,她只是觉得应该再试一下,于是决定自报家门。而后慢慢的起身,给守卫鞠了一躬,“麻烦大人告诉王爷,谷燕秋之女求见!”
“谷燕秋之女?你?”
“是。”
王府的守卫不敢轻易做决定,把事情告诉了管家,管家权衡一二,还是叩开了萧伯颜书房的门。
“王爷,谷燕秋之女在府门外求见!”
“谷燕秋?”萧伯颜意外,谷府昨夜被抄,竟然有漏网之鱼。
“王爷见,还是不见?”
这个时候登门求见,勇气可嘉,萧伯颜轻叩桌沿,思虑一瞬,“见!”
谷呦呦被引着穿过廊亭,来到一间布置清新的暖阁。
萧伯颜斜倚在软榻上,一身墨色常服,慵懒惬意。
抬眼见到谷呦呦,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未语先笑:“哦!原来是你,一夜之隔,姑娘脱胎换骨了?今日你来是赔本王一条腿来了?”
谷呦呦面对嘲讽一言不发,她没想到昨天的无赖竟然是淮安王!
可此时不是逞能的时候,谷呦呦径直走到他面前,“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民女谷呦呦,求王爷救救家父!”
“欧?你父亲怎么了?”
“家父被奸人所害,含冤入狱,三日后午时斩首,求王爷伸出援手,救救我父亲母亲,还有哥哥。”
这干脆利落的一跪一磕,让萧伯颜有些意外。他坐直了身体,饶有兴致的盯着她:“含冤入狱?据本王所知,令尊通敌可是证据确凿。难道你有证据可谷府清白?”
谷呦呦摇摇头,“没有,我父亲为人清廉,乐善好施,世人皆知,他爱大苍的子民,怎么会通敌!望王爷明察!”
淮安王嘴角上扬,围着谷呦呦转了一圈,“这忙本王帮不了!”
谷呦呦抱住淮安王的大腿,情深意切,“只要王爷肯救家父,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淮安王低头,迎上谷呦呦的眼睛,“做什么都行?”
谷呦呦重重的点头。
“苏墨姑娘进宫,本王的红阁就少了一位得力干将,你愿填补苏墨的空缺吗?”
红阁?填补空缺?让她去红阁当妓子?谷呦呦犹豫了。那中风花雪月之地,她不能想象那种场景。
“不,不可……王爷除此之外,任何事都可以,上刀山,下火海,要民女的命都行!”
萧伯颜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冷漠,不再遇谷呦呦废话,甩开她的手,走到门口,眼神示意门外的守卫,“送客!”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谷呦呦瘫坐在地。
守卫严声呵斥,“姑娘,走吧!”
失魂落魄的谷呦呦晕晕乎乎的出了淮安王府,暗处的凳子见状,立马跑上前扶住她,“小姐,您流了好多血!我们先找个地方处理下伤口吧,您这样……这样会撑不住的!”
“好!”
凳子扶着谷呦呦走到一处僻静的槐树下,撕下一块布在谷呦呦的额头上擦拭,“小姐,怎么样?王爷怎么说?”
“哼”谷呦呦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小姐,那我们去太子府,淮安王不管,太子未必不管,少爷毕竟是太子的陪读。”
太子府?去了可真就是自投罗网了!谷呦呦拒绝,“不可!”
凳子神情紧张,语言急切,“那我们怎么办?就眼睁睁看着姥爷夫人和少爷被斩首吗?”
谷呦呦抿了抿唇,凳子说的对,人命关天,她不能坐视不理,“去刑部,击鼓鸣冤,左右都是一死,不如正面搏一搏。”
凳子错愕,“万万不可呀!”
“人命面前,其他都是次要的,赶紧出发!”
谷呦呦扶着槐树艰难站起,身体晃了晃,被凳子稳稳扶住。
两人不敢走大道,专挑僻静无人的小巷穿行。白日里的雁鸣湖褪去了夜晚的流光溢彩,显得有几分冷清。
谷呦呦看着沿路的风景,心生疑惑,“凳子,你确定我们走的是对的吗?”
凳子拍着胸脯,“确定,小姐你就放心跟我走吧,我凳子长这么大,还没迷过路呢。”
谷呦呦不疑有他,默默的跟着。
慢慢的道路两旁没有了人家,远离了街区,谷呦呦发现不对劲了,心里咯噔一下,凳子这是要把他带去哪里?
谷呦呦故意放慢了脚步,乘着凳子还没发现,扭头就跑。
可凳子毕竟当过几年士兵,警觉性很高,谷呦呦扭头跑的瞬间,凳子回首。
“小姐,你要去哪?”
边喊边追,谷呦呦哪里是凳子的对手,不多时就被他追上,被凳子反手扣着,表情吃痛,“凳子,你这是要干嘛?”
凳子的表情淡定,“小姐前面就到了!”
不远处确实有一处建筑,依雁鸣湖而建,飞檐斗拱,雕栏玉砌,清新脱俗。
“那是哪?我要去刑部!”
凳子哼了一声,“红阁呀!红阁的阁主接触的王公大臣很多,有红阁的帮忙事半功倍。”
谷呦呦不解的瞪着他,“你是想把我卖到红阁?为什么?”
凳子大笑出声,“哈哈哈,小姐果然聪慧,本想着你见淮安王,羊入虎口定会被抓,没想到你安全的出来了。”
他的眼神狠戾,“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来告诉你,我和兰花已经互许终身,我本可以带着兰花活着离开,可你非要出门。我以为她独自回府另有隐情,没想到只是因为你把她弄丢了……她独自一人回府找人寻你……”
凳子的手狠狠的掐着谷呦呦的下巴,“我亲眼看着官兵的刀一刀一刀的捅入她的胸口,她死之前还叫着二小姐,她叫你呀!她到死都在担心你……”
凳子红了眼,声音陡然拔高,“我……我一身武艺……我救不了她,她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把她弄丢了!你又凭什么……凭什么能好好地活着!”
“我恨啊!”谷呦呦清晰的听见凳子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三个字。
谷呦呦无话可讲,确实因为她的疏忽与兰花走散,才会导致这样的后果。
凳子的手掌在谷呦呦的脖劲处狠狠一拍,“我不想你死,但又不想你活的太自由。你不是看不起红阁的女子吗?那我就送你去红阁。”
谷呦呦吃痛,眼前瞬间一片漆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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