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有间房子,很久没来过了,正好顺路来检查一下。”
沈朗青声音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云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云舒珩听着,心里那点隐秘的期待像是被冷水浇过,熄灭了大半。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站在楼前看着沈朗青掏出钥匙,插入单元门锁孔里,随着锁扣“咔”一声轻响,心里最后一点余温也彻底散去了。
云舒珩先走进电梯,但是并没有按楼层,她和自己赌气一般硬邦邦地开口道:“先去沈先生家吧,毕竟陌生人知道独居女性的具体地址也不安全。沈先生能理解我的顾虑吧。”
沈朗青迟疑了一下,按下16层的按钮,微微颔首:“我理解。”
面对无关紧要的事情,他永远都是温和疏离的同意。
云舒珩别开眼,装作不经意注视着电梯门上模糊的倒影。
16楼到的很快,她站在电梯里,打算等沈朗青打开门锁自己就离开。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电梯都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沈朗青的钥匙还是塞不进去。
她忍不住走过去,打开手电筒对着锁芯照了一下:“里面也没塞其他东西呀,你是不是带错钥匙了。”
沈朗青真的很久没来过这里了,而且其他住处并没有都换成智能门锁,他也说不准拿的钥匙是否配套。
“我能看一下你的钥匙吗?”他对云舒珩温声问道。
云舒珩沉默了一瞬,掏出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钥匙:“我跟房东商量了一下,就把大门换成双层防盗门了。”
想了想她又道:“我记得原来的钥匙跟你现在拿的差不多,你是不是有几个钥匙长的相似弄错了?”
沈朗青认为自己认错钥匙的可能性不大。
原本检查房子只是他的借口,但是他现在心里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一定要开门看看。
“麻烦你等一下,我先让司机回去,再找人开锁。”说罢,沈朗青走向楼下的缓台打电话。
“啊?”三两句话就被莫名其妙地安排了地方的云舒珩十分不解,她都到家门口,哪里需要等他。
但是她家就在沈朗青家的正下方,此时无论是走步梯还是乘电梯都会让对方知道。
云舒珩用纸巾擦干挡过雨的塑料档案袋,垫着坐在了台阶上首。
辅导机构忙得连轴转,她经常几节连上,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瘫倒。今天站这么久已经是破例了。
沈朗青一回头,看着对方就坐在台阶上望着他,他收回迈上一阶台阶的腿。
两人相顾无言,走廊的红外灯也暗了下来。
这一刻,云舒珩突然有一些恍惚。
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她也经常伴着楼上或者楼下琅琅地背题声坐在教学楼的楼梯上。
她在想自己上节课学过的舞蹈动作,沈朗青就坐在旁边写课程作业。
舞蹈生早晚都要练功,沈朗青的课程也很多。而且因为学院不同,他们两个的公共课也不在一起上。
坐在走廊楼梯里就像是一场短暂的约会。
后来,他们两个辅修了同一门专业,终于不用跑到走廊约会,可以坐在一起听课了……
再后来,就是她不想回想起的过往。
四年前,因为一场建筑设计比赛,沈朗青和她的父母在同一辆车上,一起遭遇了车祸。
可能是年龄问题,这场车祸中沈朗青受了轻伤,却给她的父母造成了严重的外伤。
在检查的过程中,云舒珩的母亲还被检查出来各项慢性病和一个肿瘤。
车祸是因沈朗青而起。
虽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甚至还发现了母亲体内潜伏的疾病,但是她无法平和地面对沈朗青,她甚至不想让沈朗青出现在自己面前。
至此,两人和平分手。
那时,云舒珩在一个顶级的芭蕾舞舞团,虽然每天的时间都被排练和演出瓜分掉,但是她专业好晋升快,热爱这项事业,一直朝着自己的人生目标发展。
因为父母同时进医院,沈朗青当时也自顾不暇。
为了能够有灵活的时间照顾父母,所以云舒珩辞掉了舞团的工作,转行去了舞蹈教学机构。
但是她一直喜欢在舞台上表演,所以当时为了父母的医药费和自己的生活,即使日常要带班课,编撰教学任务,她也会接小型的舞剧表演。
趁着昏暗的夜色,她看向沈朗青。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自己在车上难以言明的难过,是什么了,是她的不甘。
那种为了现实放弃理想,忙无目的的生活,被忙碌掩饰的非常好。却因为遇见了过去的人,自己平庸的生活被完全的暴露在阳光下,她掩耳盗铃隐藏的不甘像反噬一样侵占了她整个身体。
从今晚遇见沈朗青开始,她的想法、反应就一点一点的被对方左右,异样的情绪从心底滋生出来,把她拖进难以逃离的深渊。
云舒珩站起身想逃出这个压抑黑暗的环境。
红外灯“簌”的亮了起来,沈朗青抬头看向她,她莫名地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一点珍视的意味。
不知道是因为亮起的灯还是因为沈朗青的注视,云舒珩突然冷静下来。
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避嫌与退拒,更像是一种矫情。
走廊里适时“叮”了一声,打断了云舒珩倒是思绪。
沈朗青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大步走上台阶:“应该是开锁师傅到了。”
云舒珩“嗯”了一声,装作不经意地站了一会,和沈朗青并排走出去。
沈朗青真的是太久没有来看过这个房子了,他本来就不确定自己的钥匙对不对,面对开锁师傅其他的问题,更是一脸茫然。
最后还是云舒珩把自己的身份证拿给开锁师傅对比,再三保证开锁后一定会第一时间找出钥匙,对方才勉勉强强同意开锁。
“这个其实不……,”开锁师傅低头看了一眼锁芯,表情有些凝重地转向沈朗青,“你刚才说自己多久没来过这?”
“几年了吧,怎么了?”
沈朗青没什么表情,云舒珩却皱起眉,她心里总有一些不安宁。
“你这个锁好像是被人为破坏了?等门开了你进去检查一下吧。”话音落下,开锁师傅拿着工具三下五除二拆解锁扣,把大门拉开。
已经不用进去检查了——迎着走廊里微弱的灯光就能看见客厅的东西散落在地上,家居摆件弄的一团糟。
云舒珩诧异地看向沈朗青,沈朗青眉头紧锁,率先小心翼翼的避开散落的东西,走进大门。
屋子里的每个门都敞开着,昭示着已经被小偷搜过了。
幸好,小偷还没顺手把挂在门口的钥匙也一起拿走。
给开锁师傅检查过后,云舒珩就要送对方下楼。
沈朗青一把拉住她的手说道:“去你家看看吧?”
云舒珩瞬间停住脚步,手腕上的存在感越来越强。
她回头看向自己被握着的手腕,但是沈朗清依然死死攥着她,丝毫没有理解她想表达的内容。
她甩了甩胳膊,挣脱开沈朗青的禁锢,问道:“看什么?”
沈朗青虚掩上房门,大步走向电梯“看看你的门锁还能不能用。”
“你这是太久没住人……”
“对呀,小姑娘你也是一个人住这栋楼吗?那确实应该去看看。一是图个心安,二是如果真的需要我开锁,我不用再收你们一份上门费。”开锁师傅真诚地附和道。
虽然不能要两份上门费,但是面对这种方便的活,他也是愿意接的。
云舒珩本想反驳沈朗青被盗是因为太久不住不安全,但是想起自己作为独居女性,也没有很安全。
最终还是带着两人下到15楼。
面对刚才发现的一起盗窃事件,云舒珩虽然不是当事人,也没有直面和小偷对上,但是开门的时候,她还是从心底生出一种没由来的慌张。
“咔哒,咔哒!”连续两声清脆的开锁声响起,她悬起的心放下一半。
云舒珩又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两人的目光都转向别的地方,她才推门开灯。
她草草巡视一眼——屋内的摆设没有任何变动,心才彻底放下。
云舒珩跟着沈朗青一起下楼送走开锁师傅后,报了警。
出了这么一篮子事,云舒珩也没有心思想那些陈年旧事,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
云舒珩依靠在大门口,难得温和地对沈朗青说:“警察还有很久才能过来,进来坐坐吧。”。
沈朗青无动于衷。
正当云舒珩因为自己主动挑起话题而懊恼时,对方面色凝重地指着她门框旁边的白墙问道:“这个正负极和三角形是你画的图标吗?”
云舒珩愣住了,一瞬间她想起以前在网上刷到什么三角形代表独居,没想到被她碰上了。
看着对方认真的神色,她意识到沈朗青没有在开玩笑。
她下意识凑过去——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目前的情况就是她也被小偷盯上了。
云舒珩坐在沈朗青家门口低头看手机,是不是晃动一下手臂唤醒走廊的红外线灯。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走上来的了,她现在的心里只有后怕,和在附近找不到平价酒店的焦虑。
电梯又响了一声,随后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云舒珩看见两位穿制服的人走了过来,出示证件问道:“请问谁是报案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