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路上，看着快到只留下残影的树木，乔叶又想起张知远。
当年他被拒绝后脸上的表情忽然就在乔叶眼前变得深刻。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伤心不已，那是一种…带着理所当然的破败，他好像早就知道等来的会是乔叶冷眼的拒绝。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在默默的筹谋羞辱乔叶的这一天。
如果说卡审核的那次是张知远为了报复她，想看她急到跳脚放下身段的去求他，那么今天的出手相助，甚至于那句能解决一切问题的能力，又是什么意思。
她不再抱有张知远还对她旧情难忘这种虚无缥缈的幻想，在商务会所的那晚，他眼里是真真切切的恨。
那他又是什么意思？
莫非……
乔叶不自觉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难道为了自己这张还有些颜色的脸？
她不禁觉得讽刺，男人，果然吃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张知远也未能免俗。
至于他说的帮助，不过是各取所需，他笃定乔叶会贪图他的金钱，而他自己，所求的不过是曾经丢下的脸面，还有未曾得到过的，乔叶的容貌和□□。
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乔叶狼狈的抬起下巴。即使她真的走到山穷水尽那一步，也绝不会让自己沦为别人的玩物，更不会走上乔妮的老路。
张知远就带着他的自以为是滚吧。
乔妮的肌电测评结果尚好，医生说可以符合佩戴假肢的条件，当得知她们会参与智创的新项目试验，医生还兴致冲冲的为她们解释一番这款智能假肢的工作原理，大概意思是智创会打破传统的肌电传导方式，采用全新的方法来提高假肢和身体的适配度。
专业名词太多，乔叶听不懂，但不难看出，医生觉得她们是被馅饼砸中的幸运儿。
或许吧，或许真的像张知远说的那样，乔妮是被选中的人。
这些问题暂且不提，眼下乔叶有个迫在眉睫的问题需要解决，乔妮既然选择佩戴假肢进行康复，那一定是需要有人陪同的。再让梁阿姨来？可这工钱又得翻倍，这么算下来，她在便利店打工挣的那些钱连给梁阿姨支付工资都不够。
至于那些私活，乔叶也没报多大的希望，做那些的确来钱快，但那钱不是固定的，而且乔叶既挑活儿，时间也不自由，除了琪琪愿意给她偶尔介绍几个，其他抱团的圈子压根不搭理她。
算来算去，看着所剩不多的余额，乔叶惆怅的叹口气，钱啊钱，真是令她又爱又恨。
好在琪琪这个人，虽然嘴巴漏风，但还算讲义气，下午就又给乔叶介绍了个活儿，还是上次那家商务会所。
说实话，乔叶听着有点打颤，生怕再遇到张知远，她现在真是怕了他。
但想想时薪五百的工资，她觉得自己还能忍，不就是跟他打嘴仗吗，不就是被他羞辱吗？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无视他好了，独角戏唱不起来。
反正今天也请了假，带乔妮从医院回来之后，乔叶给她换好所有的东西，跑进里屋，打算蒙头大睡一场。这几年的连轴转早就让她养成沾到枕头就秒睡的习惯，这次也并不例外。
梦境里的一切都仿佛笼着层薄纱，雾里看花，虚无缥缈。
乔叶回到十岁那年，她被乔妮从老家接到燕北，她舍不下婆婆，哭的很惨，一路哭到燕北。
直到珠光宝气的乔妮和一个男人带她去商场，她见到只在电视里才见过的东西，漂亮的首饰、蓬松的公主裙、还有甜到发腻的冰淇淋。她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在这里没有人叫她野种，没有人拿小石头扔她，一切都好，除了没有婆婆。
可思念婆婆的悲伤很快就被快乐到冒泡的生活取代，她想念婆婆的次数越来越少，她开始尝试着叫乔妮妈妈，也看到各色各样的男人围绕在乔妮身边。
一切都散发着美梦般的光泽，直到世界忽然变得黑暗，变得血肉模糊，乔妮的惨叫声和急诊的吵闹声充斥整个世界。
乔叶恍然又听到尹惜君的声音，她说，乔叶，你会遭到报应的，你会付出代价的。
乔叶从梦中惊醒。
她闭着眼睛，在被子里摸手机，一番寻找，艰难的眯着眼睛去看时间，才四点，她睡了两个小时。
躺在床上，双眼空洞的盯着壁灯里的小黑虫看了一会儿，乔叶从床上爬起来。
她随便塞几口面包，上次的教训让她不敢再不吃饭，急诊的收费单不是开玩笑的。接着给乔妮做些简单的饭菜放在保温壶里，再化个妆，差不多就要出发。临出门前，她对乔妮嘱咐一句，梁阿姨马上过来。
乔妮掀起耷拉着的眼皮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十一点。梁阿姨十点回家，剩下一个小时你自己小心，有事打电话。”
交代完，乔叶放心的走了，乔妮每天口头上寻死觅活，但实际上她比谁都惜命，就算留她一个人在家，乔叶也并不担心。
从这边到会所大概四十分钟的车程，碰上晚高峰还要再耽误一会儿，乔叶掐着时间赶到。
进门又见到上次那个十分有眼色的经理，他盯着乔叶看，乔叶只得跟他打个招呼。
那经理忽然笑笑。
“乔小姐对吧，你很漂亮，我对你有点印象。”
乔叶没觉得惊讶，这种赞美之词从她上中学开始就听过无数次，她坦然的点点头，在经理面前应和几句。
“是我，我也记得您，结钱的时候十分大方。”
这经理会做人，不拖钱，甚至看在上次晚结束的份上还额外给了一百的打车费，中端会所里少有的大方人。
那经理又笑，只是笑容里藏着些更深的意味。
“乔小姐以后常来。”
他是要给自己介绍工作的意思吗？乔叶笑着点点头，对他说句谢谢后，快走几步去更衣室。
里面只有一个熟面孔是上次见过的，其他的..则更多的是生面孔，不过乔叶没在意，这种临时的工作本来就不固定，况且这家会所开的单价这么高，想干的人多了。
又是一排青花瓷姑娘们，但乔叶朝着镜子里面看，忽然觉得..她们几个长得还挺像的，都是偏艳丽挂的，可能是妆容的问题？
外面经理在催促，乔叶装好手机，连忙跟着大家出去。
看着成排的女孩，经理的眼睛在她们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定在乔叶脸上。
他仿佛看到自己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乔叶落在后面，盯着前面姑娘的后脑勺进包厢。她安静的站着当花瓶，对包厢内的觥筹交错并不关注。
照例又是斟酒的环节，乔叶被经理推下肩膀，站在坐在中位的男人身边，他大概三十出头，身材保持的不错，头发健在，身材没走样，在满桌子地中海、大肚男里面堪称绝色。
乔叶给他倒酒，同样是白的，同样辛辣，酒水倒着，不小心溢出来一些洒在桌子上，乔叶连忙道歉。
那男人却不甚在意的摆摆手，甚至说了几句让她别太紧张的话。这种场合，乔叶见过太多因为一点小事就要破口大骂的男人，所以他的宽容，倒让乔叶觉得意外。
她抬起头，看这男人一眼，四目相对，男人眼里一片清明，没有半分醉态，乔叶对他说句谢谢，退到后面。
而男人，看着被倒满的酒杯，脸上浮现出笑，如果乔叶还站在这里，就会看到，那笑怪异又阴冷。
桌上的谈话依然在继续，他们好像是医院和药械公司的人，席间有个人接了个电话，好像是从医院打来的，听上去他是什么二线？乔叶没听明白，但她觉得此人要真是医生，那他的患者还真是倒大霉了。
唉，不是所有医生都像唐建文那样医者仁心的。乔叶发出微妙的感叹，接着继续做她的花瓶。
夜越来越深，桌上的空酒瓶也越来越多，乔叶站的很累，忍不住偷偷掩唇打了个哈欠。
指针走到十点，推杯换盏的几人终于有了去意，乔叶长舒一口气，在心里计算下工时，从六点到现在，两千块钱，不错。
散场，经理又忙前忙后的送走各位宾客。他又推了把乔叶，在她耳边低语：“去，送送客人。”
这也是分内的事情，乔叶点点头，不算热络的走到男人身边。
“吴总，我送您出去。”
吴总看了眼乔叶，把手搭在乔叶的胳膊上，只是轻轻的触碰。
“好，谢谢你。”
乔叶怔了一下，很快整理好笑容，任由他搭着自己。
一路穿过走廊，走的很近的二人也展开一番对话。
“你多大了？”
“二十八。”
“脸上..动过吗？”
“嗯？没.没有。”
“哈哈，冒犯了，我的工作跟这方面相关，见了你这种美人，难免好奇几句。”
乔叶压下心里淡淡的不适，努力保持微笑。
走到岔口，往左是门口，往右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乔叶理所应当的带着他往门口去，搭在她胳膊上的那只手却在此刻微微收紧。
不适感愈加强烈，乔叶诧异的看向他。
吴总微微一笑：“我喝多了，不太舒服，麻烦乔小姐送我去二楼房间休息吧。”
这是乔叶第一次知道二楼还有房间，她用探寻的目光搜索经理，可只看到他在门外送人的身影，他很忙，顾不上这边。
乔叶想找个借口开脱，反正是个临时的工作，得罪人也不怕，就是可惜这么高昂的报酬。
“吴总，我...”
乔叶的借口还没想好，已经被吴总拉紧胳膊，他看着乔叶，笑的很温和。
“乔小姐，几步路的距离，麻烦你了，我喝的有点多，实在站不稳。”
“...好。”
乔叶接受了，她想大概率会被这个吴总揩油，男人，尤其是喝醉的男人，没几个有素质的。不过这么多人，待会儿一旦真的发生什么，她大声呼救就是了。
见她应下，吴总笑意更重，悄无声息的把自己的重量放在乔叶的身上，踉跄之际，他闻到乔叶脖间的气味，真好闻，他痴迷般的轻嗅一口，揭开自己的伪装，露出最原始的丑态。
走上二楼，乔叶不禁好奇的打量四周，一个个的房间，跟高级酒店没什么区别，这家会所还真是别有洞天。
摸索到房门口，乔叶艰难的松开他，让他站稳，不忘保持微笑：“吴总，到了，您好好休息，经理还在下面等我。”
吴总忽然笑出声，接着是不可自持的大笑。
乔叶被他笑的莫名其妙，下意识的就想走。
高跟鞋在后地毯上发不出什么声音，吴总拉住她的手腕，目光阴沉。
“乔小姐，你好可爱，你不会以为经理真的会在楼下等你吧。”
这一刻，乔叶如坠冰窖。她的眼睛里瞬间涌出无尽的恐慌，她用最大的力气挣脱吴总的钳制，可那没有用，吴总的力道她根本挣脱不开，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拽进屋里，扔到床上。
吴总揪开衬衫的扣子，动作急促，像个只屈从于原始**的野兽。
“乔小姐这么漂亮，不如跟了我吧，一个月10万够吗？”
“乔小姐放心，除了你，我不会有别人的。”
乔叶拽紧身下的床单，根本没在听他的屁话，她的目光急切的在四周寻找着任何能够救她的东西。
电话、卡牌、遥控、杯子...杯子！
乔叶急速的从床上滚下去，过程中带倒玻璃水杯，四分五裂的碎片躺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吴总觉得更有趣，他靠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乔叶。
“乔小姐小心一些，别把那张漂亮脸蛋划烂了，我会心疼的。”
乔叶摸到尖锐的一角，死死的抵在脖间，憋着一股劲儿，出声威胁他。
“别过来。”
尖锐的碎片抵在脖子上，吴总看的发出几声笑。
“乔小姐，你是在以死相逼吗？你的心好狠啊。”
他的话里全是调侃，俨然是不相信乔叶能对自己下狠手。
可乔叶是真的不怕，她握着碎片，用力往下扎，鲜红的血液流出一缕，顺着白皙的脖子弄脏白色的旗袍，那抹红色在她身上格外渗人。
吴总的态度终于变了。
“我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只有一个怎么也甩不掉的累赘，我没什么好怕的，也没有可留恋的，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你可以看看我敢不敢对自己下手。”
乔叶的声音带着恨意，但眼里却全无半点泪痕，满是要跟他同归于尽的决绝。
血越流越多，甚至浸湿布料滴答滴啦的流下来，吴总眯了下眼睛，眉头终于皱起来。
“你别乱来。”
他没喝醉，知道跟命案相比，好色有多么的微不足道，他没有疯到要为一个女人葬送前程的程度。
乔叶仍然用玻璃抵着自己，一步步从地上站起来，后退着逼到门口，她盯着吴总，反手打开门，冲出去的那一刻，那片玻璃碎片被她狠狠地扎在吴总的胳膊上。
这扇门隔绝了他的惨叫声。
而乔叶慌不择路在跑，她不敢下楼，只能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寻找，这种见不得人的地方，一定有可以通往外面的暗门。
终于，乔叶在走廊尽头的的杂物间找到一扇门，从里面绕过楼梯，出口是会所的后门。
乔叶用力的按着伤口，从路边拦车去了医院。
出租车在会所的门前驶过，她看到经理慌乱的跑向二楼。
乔叶捂着脖子靠在门窗上，重重的喘气，泪水顷刻布满整张脸颊。
急诊，身姿窈窕却染着鲜血的美人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乔叶使劲仰着脖子，方便医生给她处理伤口。
“好吓人..”
“害，她这伤也就看着吓人，没啥事儿，距离动脉远着呢。”
“你是不是故意挤伤口了？要不然流不了这么多血。”
医生给自己的学生解释完，朝着乔叶打趣。
乔叶勉强的笑笑。
她不想死，就算是死也不想这样死。她心里有分寸，能暂时把那个禽兽吓退就够了，他那样的人，最怕的就是她这种无所牵挂，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疯子。
尽管如此，伤口还是好疼。
乔叶疼的呲牙咧嘴，正要跟医生求饶让他下手轻一点，忽然又听到一道奚落意味十足的声音。
“使劲儿，不疼不长记性。”
乔叶跟见鬼一样看着忽然出现的张知远。不是，他又是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
医生被逗笑，给她包扎好伤口，叮嘱几句注意事项，就让乔叶麻溜回家。
乔叶看看在她面前脸色阴沉的张知远，燥的脸颊通红，又是这副狼狈相，又给他撞见，她想在这光滑的地板上找个地缝钻进去都没地儿。
张知远哼哼两声，脱下来外套扔给她。马上要入冬的天气，她穿个旗袍出来，真是来闹笑话的。
乔叶还给他：“我不要。”
张知远眉心狠狠一跳，凶狠的对她说：“穿上，然后老实的让我送你回家。”
“你...”乔叶还想继续拒绝。
忽而被张知远不耐烦的打断。
“乔叶，你知道让谁参加试验全都是我说了算吧。”
这是威胁，但恰好踩在乔叶的命门上，她噤声把外套套上，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离开热闹的急诊室。
张知远的车子是很普通的黑色大众，其貌不扬，跟夜色融为一体。
乔叶的手刚刚摸到后面的把手，又被他呵住：“你真把我当司机用？”
这只狗，吃错什么药了在这里乱吠？好好说话能死吗。乔叶缩缩手，返回副驾。
门关上，一个暂时的、安静的私人空间横在在两人面前。乔叶思绪万千，她想着要不要跟张知远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没有听他的话，但又觉得没什么跟他解释的必要。
张知远侧目看她，看到她盘发上乱掉的发丝，看到她手腕上显眼的红痕，又看到她脖子上的那片纱布，所有被压下的火气又一次的疯狂往上翻涌。他气到要疯掉，这女人怎么连句忠告都听不进去，要钱不要命吗？
“乔叶，你是不长脑子还是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再去上次那家会所，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为什么你现在会这幅样子出现在急诊，你告诉我。”
乔叶努努嘴，自知理亏，但又不想被他骂的像只狗，只能用冷漠的态度来找回自己的颜面：“跟你没关系。”
张知远被她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气笑，没忍住讥讽她：“呵，跟我没关系..乔叶你真行，不就是钱吗，我钱多得很，你是宁愿去卖也不愿意跟我张嘴是吗？你非得作践自己吗。”
他搞不懂乔叶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她爱钱，他有钱，显而易见的事情为什么她非得那么犟，不肯低头不肯张嘴，他比那些眼睛长在她身上的贱男人差到哪了？
他又说这个词，又讲这件事，还是以这么居高临下的态度。乔叶所有的怒气和憋着的委屈也被点燃，她盯着张知远，冷面和他对峙。
“张知远，你没毛病吧，我问你要钱，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你有再多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能别张嘴闭嘴就是卖吗，我乔叶就算去卖也不卖给你，你不就是想侮辱我吗，随便你，我根本不在乎。”
“我是不是说了，我有解决问题的能力，我不是以前那个屁都不是的张知远，你所有所有的问题，对我来说根本不算问题。”
所以呢，他也要效仿那个吴总包养她？这个抠搜货连十万都给不了吧。还是拿她当小姐，按次结账，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羞辱她吗。
“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你用什么立场，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怎么，你想包养我，你想拿钱羞辱我，卡审核那次还没让张总过够瘾吗，还没让你觉得痛快？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我倒贴都不会找你。”
“这么久，你的话只有一句能听，那就是你说你的心眼比芝麻还小，什么芝麻，简直连针眼都比不上。小心眼儿吝啬鬼，滚出我的生活行吗？”
倒贴都不找他？好好好，乔叶永远有一张嘴就把他气死的能力，张知远气到面容扭曲，目光发狠地点头。
“没关系？哼，你真是好样的乔叶，你真厉害。”
他简直是有病，跟条狗一样追着她屁股后面跑，不仅如此还要被她骂着你这死狗真烦人。
张知远有时候也想问问自己，怎么就那么贱，怎么每次看见乔叶都跟见到肉骨头一样巴巴的往前凑。他不想这样，但身体总是喧宾夺主的背叛他。
乔叶骂过瘾，反而陷入沉默。
她默不作声调出导航，开大音量，车厢里一时间只剩下语音包甜美的声线。跟这冷到结冰的气氛相比，还真是诡异。
临了到家，乔叶连句谢谢都不想赏给他，但她忽然想到他的威胁，又转过身来看他。
“张知远，你要是敢因为今天这件事就卡我妈的试用名额，我一辈子都看不起你。”
她还敢反过来威胁他？张知远点了根烟，深吸一大口，低头弹走烟灰，毫不畏惧的回她一句。
“随便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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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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