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的租用时间已经结束，几人就在外面找了个亭子，摆在地上吃。
“小舟，你是什么时候去的帝都啊？”封也夹起一块排骨，随口闲叙，“你们是在帝都发展的吧？”
“嗯，是在帝都。”傅暻元立刻回道。随即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祝伶舟，虽然他自己打算不问，但不代表不想听啊。
祝伶舟咬着筷子回想了一下：“十二三岁吧，挺早的。”
“那你爸妈还挺开明的啊。”林谈感叹，“我记得也子来的时候也挺小的，跟家里闹的呀，那叫一个惨烈。”
白山地处偏远，是个种满了大风车的地方，小小的孩子离乡辗转，不知经过多少纠结与磨难。
祝伶舟笑了笑，没说话。
封也又接着话题问傅暻元：“你是不是也老早出道了，今天听你说你们俩以前一起上舞台，是出国前？”
傅暻元点点头，咽下嘴里的豆角：“我也十三岁多进的公司。”他啧了一声，“精挑细选的破公司，坑死我了。”
“这——么惨。”
“也还行。”傅暻元悄悄瞄了眼低头吃米饭的祝伶舟，“多少也让我捡到了宝贝。”
肖宵好奇地问：“什么宝贝？”
傅暻元喝了口冰水清嗓子：“灵感啊。不是有句话那么说的吗，痛苦、是滋养才华的温床。”
“hum——”祝伶舟鼻腔发出一声短促的笑，附和道，“那星瀚确实太养人了。”
“我非常同意这句话啊！”封也豪气地干了一碗啤酒，“我觉得我也是被痛苦滋养出来的天才。”
举起的小碗蹭到了历烬的太阳穴，他无语地搡了封也一把，“吃你的吧。”
“我都吃饱了。”封也把碗放下，向后一撑，“哎呦，今天真开心。”
“说得跟我们平时亏待你了似的。”靳宇回吐槽道。
“那我无聊啊，不像你马上又能跟元子一起录节目了，我只能在家孤苦伶仃。”封也哼哼唧唧的。
“啊？”傅暻元擦着嘴，略带迷茫地看着封也，完全没懂他在说什么。
“不是你们俩吗？那个音综，什么弦光之间。”封也仰着头胡乱猜着。
“是弦音之外。”靳宇回纠正他，又匆匆转向傅暻元：“你不参加吗？”
“噢——”傅暻元恍然大悟，“想起来了，对，是有这么个综艺来着，真巧你也要去啊。”
“嗯，挺感兴趣的。”靳宇回低眉笑着，食指尖在身旁轻点，“剧本你看了吗？”
“没呢。”傅暻元不甚在意地摸出手机，调出严璐之前给他发的电子文档。嘉宾名单里确确实实有靳宇回，不过剧本里给他安排的搭档是另一位男歌手。
“是那种现场作词作曲，然后合作演绎的音乐综艺吗？”祝伶舟倒是饶有兴趣，侧着身子靠向傅暻元。
“不是。”傅暻元顺势将手机倾向他：“喏，就翻唱类的。虽然网络热曲唱多了没有逼格，但纯原创受众面又太小，这是璐姐给我定制的双管齐下。”
“也不错的，你刚回国是该多尝试尝试。”
眼看着这两人又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其他人的交谈插不进嘴，靳宇回也懒得理他的样子，封也只好找闷头吃了一整晚的温祈搭话去了。
这一看不得了，“我去，你能吃这么多？”
……
热闹过后的安静像退潮的沙滩，如水般的倦意浸透在每个人的身上。四人懒懒散散地歪在座椅里，车窗外的灯影模糊地掠过，车内只有空调轻微的嗡鸣。
祝伶舟抱着手臂靠在窗边，静静盯起歪着头眼睛半阖的傅暻元，掏出手机想把他这幅要睡不睡的样子录下来，给他自己看看。
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略带笑意的脸，下一刻那笑意却微滞住，助理月亮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在上半屏弹出。
“我靠浮光真是忒忒不要脸！”
祝伶舟缓了缓，还是先给傅暻元拍了照，才轻呼一口气，点进和月亮的聊天框。
最上面是她转发来的一篇博文。
那边果然没有就此罢休，在他言明不可能进组之后，关于《尚宫》这部剧的所谓“传言”再次发酵。
已经走到了是剧方不满意他的流程。
现在的风向一边倒，铺天盖地都是说他靠着咖位和流量争角色，但由于自身条件不够而被剧组退货的。
挺会的。
祝伶舟心里既不屑又无语，但还是先打字安抚了月亮。
【Zzz：别着急，没事的。】
【月亮：他们也太厚脸皮了，怎么这么爱往自己脸上贴金！】
【月亮：还有那些路人，听风就是雨，讲话也难听得要命，憋死我了】
【Zzz：不用在意，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很快就会忘记的】
【月亮：是这样，但看到还是难免憋屈。】
【月亮：说起来，公司之前虽然有倾向，但也没那么言之凿凿地要你选这个本子啊，不是给了选择的吗，你也答应了带后辈啊。】
【月亮：怎么突然跟剧组合起伙给你施压，还一边逼你演一边给你下黑稿 [怒] 黑红也不是这么玩的啊】
【月亮：更何况，你这么大一棵摇钱树快走了，不是应该拿丰厚的待遇诱惑你吗？这样谁还想留下啊？难道就是因为你不想续约所以恶心你一把？】
【Zzz：他们的想法…大概没那么简单】
【月亮：算了，现在先和平解约要紧，你后天回浮光谈事情要不要我陪你啊，就拒绝一次角色，江文应该不至于会把你黑到底吧，你又没什么真黑料。】
【Zzz：不用，我自己去】
【月亮：行［8］，不过我还是帮你盯着网上吧，如果剧组得寸进尺你不能什么都不说啊】
【Zzz：［微笑］谢谢你小月亮】
【月亮：哎呀这有什么的】
熄掉屏幕，祝伶舟将手指抵在唇上静静思索着，公司安排这些炒作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星瀚，他大概会觉得公司眼界也就在这里，才会在他即将没有工作可接的前夕，给他增加话题度。好与坏又怎样，网络的风评一阵又一阵，翻盘不过是几次营销的事。
可浮光不是那种小作坊，他们运作每件事的背后一定有考量。不幸的是自己往日甚少配合这些炒作，所以对于上层的思路，完全猜测不出。
老板江文从来不是一只吃素的狐狸，眼光毒辣心思深沉，要对上他，祝伶舟心里确着实有些紧张。
其实，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像其他解约艺人那样，孤身匹马地在网上跟公司斗法，所做的打算只是放弃这最后一段时日，被雪藏着恢复自由身。
就算他们再会引导舆论又如何，最坏也就是账号被没收，再承受一段时间的恶意猜测而已，只要日子还在过，什么事都可以被推翻。
他什么都没有，才没什么可怕的。
祝伶舟锁上屏幕，往后一靠，闭上眼睛。车还在往前开，夜色沉沉，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
“嗯？到了？”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温祈走的时候顺手拽了一把已经完全睡着的傅暻元，他一个激灵睁开眼睛，下一刻条件反射地看向祝伶舟。
“……发什么呆呢？”
“啊。”祝伶舟骤然回神：“到了啊？”
“嗯…”傅暻元睡眼惺忪，“走吧，回去睡觉。”
他边往车下走边掏出手机，揉着眼睛处理消息。离散的视线总不聚焦，他只能眯着眼睛更专注地去看，走着来着撞上一排围着树的坎道，差点栽里头去。
手臂被一阵微凉的触感围绕，傅暻元一抬头，撞进了祝伶舟蹙着眉惊慌的眼神。
一双浅色的瞳孔在他模糊涣散的视野里，好像也在发着清清浅浅的光芒，他没来由地咧开嘴角，傻笑了起来。
“别笑了，看路。”祝伶舟另一只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接着要把绕着他手臂的那只手缩回去。
傅暻元立刻将手臂收紧，随即高大的身体往他身上一歪，以一个极别扭的姿势往前走着：“头晕、眼花，看不清路～”
祝伶舟无奈失笑。
这家伙，从前学不会的示弱现在可谓是炉火纯青，那个明明想要关怀却偏要逞强的别扭鬼，如今倒是撒娇卖乖信手拈来，耍赖本事也愈发熟练。
也不知到底是该说他开了窍，还是越活越孩子气了。
就这么拖着一个大型挂件回了屋，祝伶舟将他安置在椅子上：“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你先吧。”傅暻元懒懒道。他喜欢在祝伶舟之后进浴室，里面总会充斥着和祝伶舟身上一样的香味。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喜欢这款沐浴露了，所以一边蹭祝伶舟的用，一边还让助理在家里给他屯了一箱。
“行。”
祝伶舟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傅暻元掏出手机随意刷着。严璐嘱咐过他多关注一下最近热榜上的歌曲以及风评，说是节目录制之前都可以根据艺人的意愿调整。
那他就看看吧。
剧本给的选曲……哦，原来是电视剧ost啊，会是谁演的？
傅暻元没听过这首歌也没看过这部剧，怀着一点期待的心情去微博搜索了相关词。
关联用户是剧组官方账号，但因为完结已久、没有新的动态，所以下面的热门博文也被一些别的剧占据着。
微博的电视剧营销领域向来是互通的。
看完了演员阵容和mv，傅暻元已经对这首朗朗上口但独特性欠佳的深情糖水歌曲失去兴趣，正准备退出，却被下面一条新推送的微博吸引了视线。
那官博的名字很眼熟。
他指尖一顿，在脑子里检索着，尚宫……
那不就是祝伶舟之前说不想演的那部剧吗？还买热搜黑祝伶舟来着。
这幺蛾子剧组又发了什么？
傅暻元带着义愤填膺的批判心情往下划拉，看完一时间哽住了。
【尚宫电视剧：大家最近的呼吁小尚都收到啦。小尚在此承诺，绝对会以原著为先，绝对会尊重角色和合作演员，绝不会为流量让路，也不怕得罪人，一切为了更好的作品，请大家多多期待。】
这什么啊？
说谁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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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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