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租的场地依旧在水边，不过变成了室内。夏日天色暗得缓慢，夕阳斜斜地照在了雾罗江面，玻璃幕墙反射着跳跃的光斑，窗外还能隐约看到远处层叠的山。
此时的光线最是温柔，既保留白天的明朗，又沁入夜晚的朦胧。
傅暻元翘起一条腿坐在台阶上，随手扫着吉他，半晌他呼出一口气：“他们怎么还没来啊，都一个多小时了。”
肖宵正在做后天游玩的安排表，顺嘴回应：“应该快了吧，说是去买饮料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他们熟悉的车停在了门口，肖宵关上手机：“看，来了。”
第一个进来的就是祝伶舟，蒙着霞光，金色的暖意从他有些凌乱的乌黑刘海里透出来，好像也透进了他琥珀色的瞳孔。
“愣着做什么，分奶茶了。”祝伶舟唇角一翘，眉眼弯弯，视线在莫名呆愣的二人身上来回转。
他晃了晃手里提着的四杯奶茶，傅暻元立刻回过神，站起来要接。
“买了什么好喝的？”
乐队组也进来了，叶谈一眼就看到了蹭着祝伶舟挑奶茶的傅暻元，大步迈上去，一掌拍上他的肩：“hey！”
“嚯！”傅暻元浑身一震，回头就笑了：“好久不见啊师兄。”
“你小子眼里只有奶茶，也不先迎接迎接我们。”封也嘬着奶茶跟温祈并肩而入。
傅暻元咧开嘴跟他对了个拳。他跟乐队其他人都是因为林谈才认识的，但封也与他年龄相近、性格也合得来，反而是交情最不错的一个。
其他人开始跟肖宵寒暄，围到了一起。傅暻元又把头搁到祝伶舟肩膀，继续刚刚的问话：“你给我点了什么呀？”
“这个...无糖的...诶都是无糖的？”祝伶舟随手拿起两杯。除了温祈和封也的，其他人的奶茶都还放在袋子里，祝伶舟也分不清谁是谁的。
温祈听到回了一句：“噢，我想起待会要唱歌嘛，就都没加糖。”
“对哦，好周到。”祝伶舟笑着看了他一眼，随手拿起一杯：“喝这个吧？”
傅暻元不拿，就看着他：“你都不买我喜欢的。”
“我哪知道你现在喜欢什么呀。”祝伶舟拆了根吸管帮他插上，递到他嘴边：“这个挺好喝的，我们喝一样的。”
“你怎么不知道了……”傅暻元嘀咕着接下了奶茶。
封也看不下去了：“你咋变这么矫情了。”
“你才矫情呢！”旧友重见的温情转瞬即逝，两人又恢复了吵架斗嘴的常态。
一人一杯分到手，现场工作人员也开始按着指示进行舞台布置，这是录制前傅暻元要求的现场把关。
几人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讨论着，傅暻元和乐队几人显然十分有经验，提出来的想法一个比一个有画面。
祝伶舟心想，幸好节目组还记得演出是旅程的重头戏，没在这上面做节目效果，不然傅暻元翻起脸来，可要比温祈吓人多了。
“你觉得呢？”傅暻元忽然回头问祝伶舟的意见，但他刚刚什么都没听，正懵着，靳宇回淡淡开口：“演员也懂这个？”
“怎么会不懂，我们以前一起上舞台的。”傅暻元眼带笑意看向祝伶舟，祝伶舟刚准备回他，又听见靳宇回说：“是吗，第一次听说呢，你经历还挺丰富的。”
听起来对他们的过往很感兴趣。
傅暻元朝他“嗯哼”一下。
祝伶舟同人不熟，没打算多聊，问回了最开始的问题：“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着？”
傅暻元瞬间忘了这插曲，一把将他拉过来，给他指着舞台的一块地方：“你看那里如果放个……”
现场的物件都是一早就运过来了的，布置起来速度很快。封也在期间已经点好了晚餐，刚好彩排完就能吃。
按照流程单，这次开场的节目是肖宵。
早在傅暻元前两天排序的时候，祝伶舟就听过了demo，又是跟他平时大相径庭的风格，他还真的挺期待肖宵表演摇滚歌曲的。
“他的歌比我们更适合乐队呢。”温祈认真看着，不时点评两句。
“确实，没想到肖宵哥会这么多，不过是少了点乐器，有点单调。”傅暻元接上话，左右顾盼一番，“诶你知道他会不会乐器吗，咱们这很多啊。”
“好像会...二□□祈仔细想了一下，之前跟肖宵合作的电影里他貌似有表演过，“拉得还挺溜的。”
傅暻元嘴角刚抽搐一下，听见祝伶舟没憋住的“噗嗤”声，忍不住也笑了。温祈顿时也不行了，三人刚好坐在一起，一时间笑成一团。
肖宵一曲唱罢从台上走下来：“怎么了？笑成这样，我唱得不好？”
“没…不是…”温祈被肖宵从地上拉了起来，给自己顺了口气。
下一个就到他们俩的节目了，祝伶舟也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肖宵顺势看向他，眼带笑意：“真不好听？”
“没有，好听的。”祝伶舟连忙回道，有点紧张怕肖宵不开心。
“去吧。”肖宵完全没在意，看着祝伶舟的笑容只觉得心情好，他原地坐下，旁边只剩下傅暻元一个人。
台上几人找好位置就开始了演唱。
鼓声之后一阵扫弦，接入了祝伶舟清泠的嗓音，上扬的尾音带着一丝慵懒的苏感。接着是温祈的旋律rap，甜润声线与古巴风情的旋律交织在一起，伴着祝伶舟轻轻的吟唱，在轻快的节奏中形成了一种温暖的和谐感。
现场氛围轻松，间奏响起，两人相视一笑，祝伶舟轻轻打起响指，温祈则跟着节奏微微晃动肩膀。
而后，他听见后方也传来几声合音，一转头，顺滑如丝绸般的低音从靳宇回的喉咙里发出，接着林谈也加入了，带着厚重颗粒感的变调将这首歌变得充满风情。
一曲完毕，祝伶舟有些惊喜地回头看向了靳宇回，只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不好意思啊，现场氛围太好，我不自觉就…”
“很好听啊，正式表演的时候也可以加上。”祝伶舟对唱歌好听的人都蒙着一层滤镜，他觉得靳宇回和林谈刚刚的合音为他们这首歌增色了太多。
靳宇回脸上带着罕见的笑意，目光却望向了踱步接近的傅暻元，有些紧张道：“可以吗？”
“你觉得好就好啊。”傅暻元轻松地回着，随即对着祝伶舟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进步好大哦。”
祝伶舟轻推了他一把，又拽着他的袖子将他拉回来，从旁边的支架上拿了张谱子：“你能帮我们编一点新和音吗，我真的觉得很好听。”他抬起头，目光明亮地看着乐队其他人，“你们都可以参与进来呀。”
“啊？”封也无辜被分配任务：“我不行啊，我嗓门杠杠儿的啊，放过我吧老乡！”
“怎么会…”祝伶舟刚要鼓励他，忽闻傅暻元语气惊讶：“老乡？你说祝伶舟？”
“嗯？你也不知道啊？”温祈来了兴趣，“舟舟也是白山人，我今天才知道呢。”
傅暻元却不问下去了。
他突然想起，以前大家坐在一起讨论家里，或者发手机联系家里人的时候，祝伶舟也不怎么跟他们一起的。
他一直想当然地以为祝伶舟和他同样是帝都本地人，同样跟家里穿不进一条裤子，才不爱提的。
原来不是吗？
……但是，这也不重要。反正等祝伶舟想讲的时候，他会跟自己说的。
嗯。
傅暻元唇角一扬，对封也道：“你就听他的吧，我今晚就能编好，明天去之前听两遍就能成。”
“行吧。”封也手机响了，他随手抓起接了个电话：“喂？哦好，我马上去，行。”
“外卖到了，起码得两个人跟我去拿，他们家菜量巨大，而且门卫不让进。”那大门可老远了。
“我不去啊。”靳宇回立马出声。
历烬视线转了一圈：“我去。”温祈也很快回应：“我也可以。”
工作人员开始催促傅暻元准备了，他们租的场地时长有限，前面闲聊就耗费了太多。
傅暻元应了一声就去拿自己的乐器了，临行前小声警告了祝伶舟一句：“你可不许去啊。”
祝伶舟立刻回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他当然想留在这里听傅暻元唱歌啊。
“诶——坏了，我也得给zane伴奏的。”封也一看傅暻元拿了把贝斯准备上台，猛然又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一个任务。
“行了，手机给我吧。”林谈拍了下封也肩膀，又对着温祈道，“你也别去了，你们都得在镜头里。”
“对。”历烬赞同，他往前一扯靳宇回：“走吧，早去早回。”
靳宇回皱着眉想拒绝，但一看现场，就剩他能去了，也不好发作什么，立刻催促道：“行吧，动作快点，走走走。”
目送三人出门后，傅暻元和封也已经在台上准备好，封也戴上了个鸭舌帽，傅暻元则坐在下面的台阶上。
他唱了首慵懒朦胧又梦幻的dream pop歌曲。
前奏是一段旋律简单的贝斯solo，人声若隐若现，贝斯线条绵长而低沉，鼓点松散如潮汐。祝伶舟听着听着突然觉得，这首歌应该在海边唱的。
“怎么样？”下了台，傅暻元挑着眉一脸骄傲地问他。
祝伶舟当然满眼夸赞：“超级棒。”
傅暻元美滋滋地仰起头，又道：“这首歌也是我新专辑里的，下次带一本给你吧，我家里有典藏版黑胶款。”
“好哇。”
“好吃的来咯。”林谈拎着一个巨宽的打包袋进来了，后面靳宇回和历烬手里的也不遑多让。
“这么多！”温祈都惊了，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打包盒。
“我就说这家店正宗嘛！”封也兴奋地直奔外卖而去，“小舟！快过来看看是不是那么回事儿？”
傅暻元两手插兜，不可置信地呆在原地。
小舟？
他们不是今天才认识的吗？！
好在祝伶舟立刻拉了拉他的手：“走吧，去吃饭啦。”
小剧场：
虚岁14的傅暻元和周岁16岁的祝伶舟面对称呼问题。
傅暻元：祝伶舟祝伶舟祝伶舟——
祝伶舟：你能别叫我大名吗？我是哥哥诶。
傅暻元：那我叫你什么？
祝伶舟：你叫我小舟哥哥呀。
傅暻元：不要，他们都这么叫，没意思。
祝伶舟：那你想叫什么？
傅暻元：我能不能叫你小祝［贼兮兮］
(小舟被那个年龄最大的抢了)
祝伶舟：不行！
傅暻元：那我叫你小祝哥哥总行了吧！
后来还是叫大名了，傅暻元其实也想换一个，但直到分开前也没思考出一个自己最满意的称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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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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