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珺是你的儿子?”南楚难以置信。
李祥却像是没有听到南楚的质疑,只反复问辛昭:“殿下,我的珺儿到底是谁杀的啊?”
辛昭不像南楚那样惊讶,倒像是早有怀疑,她掀了掀眼皮看向李祥,问他:“京兆府查的案,你不信?”
“青音阁的老鸨?”李祥嘲笑地呵了一声:“殿下不是查到了吗,青玉是我的人啊,她怎么会杀我的儿子!”
南楚一脸震惊地看向辛昭,青玉是李祥的人?青玉死前并未交待是自己杀了李珺,但是却把火往大皇子身上烧,可众所周知,李祥实打实是大皇子阵营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辛昭拍了拍南楚的手,看向李祥的眼睛中没有一丝喜怒:“李大人,要我提醒你吗,谁会担心李珺暴露而杀死他呢,这个人不是你,那会是谁?”
李祥本想脱口而出一个名字,却在即将说出口时硬生生咽了回去,许是那个名字太重了,压得他身子一下就矮了下去,他几乎是跪在地上的,泣不成声道:“没有谁了,殿下,没有谁了,是我命不好,是我命不好啊……”
南楚本还想再问问,辛昭已经起身了。
辛昭气得将茶杯重重摔在桌上:“李祥,本宫给了你机会,要么,你说出赈灾银子的去向,要么,你说出你背后的那个人,不然,本宫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李祥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抬头看向辛昭,苦笑道:“殿下,我的珺儿从小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长大了也不能认祖归宗,如今死得这样凄惨,我这个当父亲的对不起他……那我还活着干嘛呢……”
南楚心中大喊不好,辛昭的动作却是更快,她急忙捏住李祥的下巴,可是为时已晚,他已经把口中藏的药吞了下去,很快便有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涌出。
南楚大声喊来狱卒让他们找大夫,辛昭却摆了摆手:“不用了。”
辛昭看向李祥:“你儿子死了,你便不活了,可你别忘了,你还有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呢,你这个当父亲的对不起儿子,也不见得对得起女儿。”
李祥只剩最后一口气,口中却仍然念着那位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直到咽气,他都还在对李珺说:“为父对不起你。”
辛昭将手上的血擦在李祥的衣服上,嫌弃地啧了一声,南楚立即心领神会地拿出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辛昭看了一眼那张帕子,没有伸手接。
“殿下?”南楚疑惑,心想难道是不喜欢自己的帕子?
“脏。”辛昭吐出一个字来。
南楚道:“我知道脏,所以才拿了帕子给你啊。”
辛昭摇头:“这种人的血,别弄脏了你的帕子。”
最后还是狱卒提了水桶过来,辛昭仔仔细细洗干净了每一根手指,这才接过南楚的帕子擦干了手。
“殿下,李祥一死,赈灾银要去哪里找?”
辛昭眸光一暗:“刘一言也该进王都了,希望御史台的人没那么废物,能让他活着到本宫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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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之上,辛昭身上的怒气已经要化为实质了一般,她目眦欲裂,却不得不坐在那里,看着堂下那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
“岑御史,这就是你亲自押送回来的犯人?”辛昭转头看向旁边坐着的人,将“亲自”二字咬得极重,话语中问责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岑御史被这么一问,只觉得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几根,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几条,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起身答道:“回殿下,臣确已经尽力了。”
“呵,”辛昭冷哼一声,还欲责骂,身旁戴着面纱的侍女却不着痕迹地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于是她竟变了语气,只是问,“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到王城的时候已经是个又聋又哑又瞎的残废了?”
南楚也在心中叹气,原本以为李祥虽已死,但刘一言还活着,总是能再问出些线索,可没曾想,刘一言的确活着,只是对于他自己来说,可能还不如死了。
今日一大早,刑部的人来报,御史台的岑御史已经将原祈郡太守刘一言押送回了王都城,很快就要到刑狱了。于是辛昭立刻穿上外衣就要去提审犯人,这刘一言不仅和李祥沆瀣一气私吞朝廷钱款,还滥杀无辜害死诸多工匠,可以说是罪大恶极,辛昭一刻也不想等。南楚思虑再三,还是请求辛昭带上自己,于是她便扮作侍女的样子,戴上面纱跟着辛昭来了这里。
只是,看到这个被称作是刘一言的人的时候,南楚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一言眼前蒙着纱布,鲜血早就将纱布染红,双耳也还残留了血迹,依稀能看出被烧焦的痕迹,他一张嘴,就能看到原本是舌头的地方空空如也,只有满口的黑色的血。
大夫验了伤,然后摇了摇头,道:“他双眼都被剜去,双耳也被烧红的铁棍捅穿,舌头被沿着舌根割了,十指也被尽数砍掉,再好的医术也无能为力,好在上药及时,才能活到现在。”
随后便是辛昭质问岑御史的那一幕了。
岑御史将一路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在场的人都听得背后直冒冷汗。
据他所说,刘一言是在离开祈郡的第一晚出的事,那晚他们住在驿站,留了两个人轮流看守,可等第二天其余人醒来的时候,看守的二人身子早就凉了,刘一言也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能悄无声息处理掉两个看守并不奇怪,毕竟天下之大,能人异士不少,但是奇怪的是,刘一言遭受如此对待竟也没有发出丝毫声音!那晚没有人听到异响,这才是最可怕的。
“殿下,”南楚附在辛昭耳边,“如今这人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说也不能写,那可还有其他对案子知情的人?”
南楚的话倒是提醒了辛昭,刘一言的确是废了,但是此等大案,参与的人岂止几人,肯定还能再找到线索。她正准备问岑御史刘一言的亲信可看管好了,就被一人打断了。
“哟,诸位都在呢,好生热闹。”大皇子辛玘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进来,径直走向辛昭,“皇妹,案子审得怎么样了?”
“皇兄,”辛昭冷眼看着这人,语气说不上和善,却也并没有撕破了脸皮,“你也知道刑部办案,外人不得插手吧。”
辛玘笑得灿烂,“本宫自然是知道,专人专案,你的案子我肯定不能插手,可是……”他话锋一转,挥挥手,他带来的侍卫们立刻拔剑架在了在场所有人的颈侧。
“辛玘!”辛昭怒喝一声:“你要造反吗?!”
“造反?”辛玘笑眯眯地拨开辛昭颈侧的利刃:“皇妹言重了,只是有人听闻刘一言刚进王城,就被你严刑拷打,不仅挖了双眼割了舌头,还废了耳朵砍断了十指,啧啧啧,多狠呐,你真的生怕他能说出一个字来。言官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父皇命我接手此案,而你,我的好妹妹,你被禁足了。”
仿佛惊雷劈下,辛昭不可置信地看向岑御史,这么快就有人弹劾她,消息是何时走漏的?岑御史也是一副状况之外的样子,他开口道:“殿下!臣一路上责令所有人不得走漏风声,我们所有的人回到王城后都是直接来的这里,并没有人能够……”
“哦对了!”辛玘打断岑御史的话:“还有岑御史,你涉嫌杀人灭口毁坏重要证据,你被革职了,来人,带他去刑狱。”
“什么?”岑御史浑身力气一下子散去,他颓坐在地上,绝望地看向堂上对峙的二人,突然意识到,原来不站队在有的人眼里也是站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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