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只有几个用一次性餐盒装的菜，秦秋洵的父亲不停地给两个孩子夹菜，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关心的话。突然，他话锋一转："秋啊，爸问你，昨晚没回家住哪儿了？"
秦秋洵的筷子悬在半空，慢吞吞地回答："同学家长...给我开了间酒店。"
"哪个同学这么好心？"父亲的目光在李晨曦身上扫过。
秦秋洵偷偷瞥了李晨曦一眼："是...李晨曦。"
"哦？"父亲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又注意到女儿身上的运动服，"这衣服是哪来的？"
秦秋洵的头越垂越低，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父亲的目光在两个孩子之间来回游移，恍然大悟："又是这个男孩子的？"
见女儿默认，父亲继续说道："好孩子，等会儿我把衣服洗了，让秋给你送过去..."
"不用麻烦叔叔！"李晨曦连忙摆手，"这衣服是速干的，我拿回去自己洗就行。"
“哦……好孩子好孩子”父亲念叨着，突然问出一个让两人心跳骤停的问题："我多嘴问一句...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啊？"
餐桌上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秦秋洵的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李晨曦的筷子在米饭里无意识地戳着。见两个孩子都不说话，父亲心知肚明，哈哈一笑："不想说就算了。秋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吃完饭让秋洵把衣服换下来还你，这两百你先拿着，当酒店的房费，你也早点回家，别让父母担心。"
饭后，父亲利落地收拾着碗筷，秦秋洵逃也似地跑回房间。不一会儿，她换了一身淡黄色的睡衣出来，手里捧着换下来的运动服。
李晨曦接过衣服，指尖触到柔软的布料时，一股若有若无的木质混装花的香气钻入鼻腔。他下意识将衣服团紧了些，
"那我先走了。"他低声说。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李晨曦站在楼道里，心不在焉想着什么：衣服是秦秋洵的味道，但这明明是自己的衣服……难道万泽诚的百度百科是真的？
暮色四合，路灯次第亮起。李晨曦走在回家的路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转过最后一个路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家里的灯亮着，还好，父亲的车不在楼下，看来今晚只有母亲在家。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格外清脆。门一开，母亲的声音就从厨房飘来："李晨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在...学校排练。"李晨曦站在玄关，手里攥着运动服
母亲擦着手走出来，目光落在他手上："拿着什么？脏衣服？"
"嗯。"李晨曦含糊地应着，手指悄悄收紧。母亲已经伸手来拿，他不得不松开，看着那团衣服落入母亲手中。
"这运动服什么时候买的？"母亲抖开衣服，"面料不错，妈给你洗..."
"不用！"李晨曦声音陡然提高，又急忙压低，"我...我自己洗就行。"
母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阳台，哗啦一声拉开洗衣机盖子。
"妈！"李晨曦追上去，喉咙发紧，"真的不用..."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母亲的手停在半空，"是不是..."
洗衣机开始注水的声音淹没了后半句话。李晨曦站在轰鸣的机器旁，看着那抹淡蓝色在滚筒里翻滚，渐渐被泡沫淹没。
与此同时，秦秋洵家。
秦秋洵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按着遥控器。父亲端着果盘在她身边坐下，电视屏幕的光在他们脸上变幻。
父亲状似随意地问，"那男孩子家住哪儿？"
秦秋洵闻言身体一僵："就...十字街那边。"
"那个李晨曦，"父亲突然开口，"长得挺俊。"
秦秋洵的手指僵在按键上，机械地"嗯"了一声。
"眼睛好看。"父亲叉起一块苹果，"有我当年一半帅了"
秦秋洵盯着电视里无聊的综艺节目，主持人夸张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她感觉父亲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来，后背沁出一层细汗。
父亲突然放下叉子，坐到女儿身边："你跟爸说实话，是不是..."
"不是！"秦秋洵猛地抬头，发丝扫过父亲的脸。
"我还没问完呢。"父亲笑得眼睛眯成缝，"是不是谈恋爱了？"
遥控器"啪"地掉在地上。秦秋洵慌忙弯腰去捡："没有！就是...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穿人家衣服？"父亲哼笑一声
"那是因为我没带换的，衣服全湿了"她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父亲慢条斯理地嚼着苹果，眼神却锐利如刀："我明天就给你妈打电话，让她跟学校反映反映。得让老师好好管管..."
"爸！"秦秋洵猛地抓住父亲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毛衣里，"求你别告诉妈！"
父亲故作惊讶："怎么？不是普通同学吗？"
"我..."她的声音哽住了，眼眶瞬间泛红，"李晨曦会被处分的...他爸特别凶，上次就差点让他转学..."
"你妈她下周三就回来了，"父亲继续道，仿佛没听见女儿的哀求，"要是让她发现你成绩退步还早恋..."
"我没有！"秦秋洵声音带着哭腔，"我们真的只是..."
父亲突然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作势要拨号："我现在就给你妈电话..."
"爸！"秦秋洵扑过去抢手机，膝盖重重磕在茶几角上也顾不上疼，"等一下！"
父亲盯着她发白的指节："那你说实话。"
客厅突然安静得可怕，只剩下电视机里的声音。秦秋洵感觉喉咙发紧，半天才挤出一句："就...就是走得近一点..."
"谈了？"
秦秋洵的耳根烧了起来，低着头不说话。
"那就是谈了。"父亲点点头，"亲过没……"
"爸！"秦秋洵猛地抬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们没有..."
父亲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早说不就完了？绕这么大圈子，我不跟你妈讲……"
"但是！"父亲突然板起脸，"期末考不到年级前150，我就把这事原原本本告诉你妈。"
"前150太难了..."她小声讨价还价。
"没得商量"父亲已经哼着小曲往玄关走了，背对着她挥挥手："我出去遛弯，你好好想想。"关门时又补了一句："对了，记得给人家发消息报平安。"
秦秋洵瘫在沙发上，这才发现后背全湿透了。
父亲遛弯还没回来，家中，手机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发出刺眼的光，秦秋洵蜷缩在床角，手指在键盘上犹豫地敲打着。
"我爸来拷问我了。"秦秋洵发出消息，不到十秒，手机震动起来。李晨曦的回复带着他特有的直率："问了啥？"
秦秋洵深吸一口气，"他就是问我们俩是不是谈了，不承认就告诉我妈。"
"你承认了？"李晨曦的回复快得让她措手不及。
秦秋洵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要是我妈知道了，我们俩就都完了，她肯定会闹到学校。"
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好一会儿，最后蹦出一句："你承认什么了，我们俩本来就是朋友啊[尴尬]"
秦秋洵盯着消息看了一会儿"是吗？"她最终只打出这两个字。
"你自己去翻前面的章节，我们什么时候谈过"李晨曦的回复带着他特有的幽默，却让秦秋洵心里更乱了。
"是这么一回事。"她机械地回复。
"屈打成招是吧"李晨曦道。
"他应该是从我穿你衣服看出来的，我当时应该说是我一个女生同学的……"秦秋洵想起吃饭时被父亲看穿的尴尬。
"他知道了后没说你啥吗？"李晨曦问。
秦秋洵盯着手机屏幕，父亲严肃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她慢慢输入："他让我考到年级前一百五，不然就告诉我妈。"
"不是说你承认了就行呀，怎么坐地起价"李晨曦回复道。
她发了个[尴尬]的表情，然后犹豫了一下"哦对，他还问我们亲过没有。"
"？！?！"李晨曦的反应比她想象的更激烈，"这真没有，你别瞎承认。"
"我没承认这个。"秦秋洵急忙澄清，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不知道是不是阴阳我，他还说就算亲了也不会说我啥。"
"哦哦，那他人还挺好。"李晨曦的回复让秦秋洵松了口气，但……
"真不会说你？"李晨曦紧接着回复。
秦秋洵感到脸颊发烫："我哪知道。"
对话框沉寂了几秒，
"试试不就知道了"──李晨曦
这条消息几乎立刻被撤回了，紧接着是李晨曦慌乱地补救："我要写作业了，不聊了。"
秦秋洵立刻回复："我看到了！还敢撤回，我要告诉朱兰瑾她们。"
李晨曦的回复出乎意料地大胆："你就说试不试吧。"
秦秋洵盯着这行字，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耳朵。她机械地输入："以后再说，我语文作业你得帮我写完……"发完这条，她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丢到床尾。
仰面倒在床上，秦秋洵抓起那件床角乱糟糟的校服，猛地盖在自己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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