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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静默的破晓

秋里然在那场冬夜的暴雨中离去,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拖着湿透的躯壳和更加疲惫的灵魂,回到了他那间阴暗的出租屋。他没有开灯,径直倒在床上,任由身上的冷水浸湿单薄的被褥。寒冷刺骨,却奇异地压过了内心那场风暴后的灼痛。

宋余最后那强忍住的泪水,和她眼中那片与他如出一辙的、**的痛苦迷茫,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预想中的胜利、解脱或者更激烈的冲突都没有发生。他撕开了她的防御,看到的却不是冷酷的算计,而是另一个在深渊中沉浮的灵魂。

这种认知,带来一种近乎荒诞的平静。

原来,她也在受苦。

原来,她也不知道答案。

原来,他们都被困在同一场噩梦里,谁也逃不掉。

愤怒的潮水退去,留下的是无边无际的、沉重的疲惫和一种奇异的……释然。仿佛一直紧绷着、准备战斗的弦,突然松开了。既然战斗没有意义,既然谁都不是赢家,那或许,他可以暂时放下这沉重的盔甲,只是……存在。

他躺在黑暗和湿冷中,听着窗外雨声渐歇,内心一片前所未有的空洞,却也前所未有的安宁。

他没有再去想那个被退回的文件袋,没有去想未来,甚至没有去想宋余。他只是感受着身体的寒冷和疲惫,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缓慢而沉重地跳动,然后,在这种近乎麻木的感知中,沉沉睡去。

这一觉,他睡了很久。没有噩梦,没有惊醒,只有一片深沉无梦的黑暗,仿佛是对过去七年,以及刚刚结束那场激烈对峙的、一次彻底的生理性休眠。

宋余在秋里然离开后,在门后坐了很久。怀中被雨水浸湿的文件袋变得冰冷沉重,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她没有哭,也没有动,只是背靠着门板,感受着地面传来的凉意,和内心那片被暴风雨洗礼后、一片狼藉却异常清晰的废墟。

他的愤怒,他的绝望,他的指控,都像一把把钥匙,打开了她一直紧锁的情感闸门。而最后他那句“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和她自己那句“我不知道”,则像最终的判决,宣告了他们之间关系的无解。

但这种“无解”,并没有带来更深的绝望,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解脱。

她终于不用再费力去“解决”什么,不用再试图用理性去构建一个完美的补偿方案。她承认了失败,承认了无力,承认了这段关系的复杂性和伤害的永久性。

她慢慢站起身,将那个湿透的文件袋放在桌上,没有打开,也没有处理。她走进浴室,打开热水,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冰冷的身体和混乱的思绪。

洗完澡,她给自己泡了杯热茶,坐在窗前。雨已经停了,窗外的城市被雨水洗刷过,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闪烁着湿润而干净的光泽。她看着那片景色,内心一片平静的虚无。

她打开加密文档,这一次,她没有写下长篇的自我剖析或痛苦的诘问,只是简单地记录:

【他来了。在雨夜。】

【把文件袋还给了我。】

【我们吵了。也……也许不算是吵。】

【最后,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许,不知道,就是答案。】

写完这些,她关掉文档,没有再去看。她知道自己不会再频繁地打开它了。这个文档,如同一个阶段的墓志铭,它的使命已经完成。

天快亮时,她收到了一条银行发来的动账通知。不是大额支出,而是一笔小额的话费充值,恰好是她之前匿名为他那个停机号码充值的数额。

他用了那张卡。

不是用于培训,不是用于生活,而是用这种微不足道的方式,极其别扭地,表达了一种……接受?或者说,是一种不情愿的、却不得不为之的妥协?

宋余看着那条短信,怔了很久,然后,嘴角极其轻微地、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叹息。

他还是用了。以他的方式。

这很好。

她删除了短信,没有回复,也没有再做任何事。

秋里然在沉睡中迎来了雨后的清晨。他是被窗外刺眼的阳光和邻居的嘈杂声吵醒的。他睁开眼,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喉咙的干渴,身体也因为昨夜的湿冷而有些僵硬酸痛。

但他却感觉……还好。

不是快乐,不是充满希望,只是……还好。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简单的平静。

他挣扎着爬起来,喝了一大杯冷水,然后开始收拾自己湿透的衣物和床单。动作有些迟缓,却异常地专注和平静。

做完这些,他感到饿了。他拿出钱包,看着里面所剩无几的钞票,犹豫了一下。然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拿起手机和钥匙,走出了房门。

他没有去常去的廉价面馆,而是走向了另一个方向,那里有一家他路过很多次、却从未进去过的、看起来干净整洁的早餐店。他点了一碗豆浆,两根油条,一个茶叶蛋。价格比他平时吃的贵一些。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慢慢地吃着。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豆浆很醇厚,油条很酥脆,茶叶蛋也很入味。他认真地品尝着食物的味道,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听着店里其他食客的闲聊。

一种久违的、属于“生活”本身的、细微而真实的质感,悄然回归。

吃完早餐,他没有立刻回去。他在附近的公园里找了个长椅坐下,看着晨练的老人和嬉闹的孩子,什么也没想,只是安静地待着。

直到中午,他才起身往回走。经过一个报刊亭时,他停下脚步,看着橱窗里陈列的杂志和报纸。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份本地的人才招聘报上。

他站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花了一块钱,买下了那份报纸。

回到出租屋,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躺下,而是坐在桌边,翻开了那份报纸。上面的招聘信息大多是需要体力或者特定技能的,适合他的并不多。但他看得很仔细,用笔在一些可能符合条件的岗位旁边做了标记。

他知道这很难。他的手臂还没有完全恢复,他没有耀眼的学历和履历,他的人生履历上有着大片的空白和失败。

但他还是开始看了。

这不是因为宋余的文件袋(那个他已经还回去了),也不是因为突然拥有了什么雄心壮志。仅仅是因为,在经历了昨夜的彻底爆发和随之而来的奇异平静后,他发现自己……还想活下去。不是麻木地活着,而是……尝试着,看能不能找到一种方式,哪怕依旧在底层,哪怕依旧艰难,但至少,是靠自己双脚站着的方式。

下午,他重新拿出了那本素描本和铅笔。他没有画那些阴暗扭曲的废墟景象,而是尝试着,画窗外那棵掉光了叶子的梧桐树的枝干。线条依旧笨拙,比例也不够准确,但他画得很耐心,很专注。

他发现,当他不去想着要表达什么深刻的痛苦,只是单纯地去观察和描绘眼前事物的形态时,笔尖似乎也变得轻松了一些。

宋余的生活似乎也进入了一种新的节奏。她不再刻意回避与秋里然相关的一切,也不再过度关注。她接受了现状,接受了自己内心的愧疚和无力,也接受了他可能选择的任何道路。

她依旧专注于工作,但不再将其视为唯一的寄托和价值的全部。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那个冰冷空旷的公寓,那些除了工作几乎没有交集的人际关系。

她在一个周末,约了那位公益组织的学长喝咖啡,不是为了打听什么,只是像普通朋友一样聊天。她甚至接受了一个大学时期还算熟悉的同学的邀请,参加了一个小型的同学聚会。在聚会上,她听着同学们谈论家庭、孩子、生活的琐碎烦恼,第一次没有感到疏离和无聊,而是产生了一种淡淡的、类似于“烟火气”的向往。

她开始学着,一点点地,重新连接与这个世界的、除了理性与效率之外的联系。

她没有再试图联系秋里然,也没有通过任何渠道去了解他的近况。她相信,如果他需要,他会用他的方式让她知道。而她需要做的,是过好自己的生活,是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完整的人,而不是一个只活在愧疚和阴影里的符号。

时间,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伤痕的平静中,悄然流逝。冬天最深重的寒意逐渐过去,空气中开始隐约带来一丝早春的、湿润的气息。

秋里然手臂的支具终于拆掉了,虽然还不能完全用力,但基本的活动已经无碍。他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那份招聘报上的信息大多石沉大海。但他没有像以前那样轻易陷入绝望。他继续投着简历,同时,也开始接一些在网上能找到的、极其简单的、比如勾线之类的美术外包零活,收入微薄,但至少是一个开始。

他的素描本上,不再只有阴暗的废墟和扭曲的人形,也开始出现一些静物练习,一些对窗外景物的写生,笔触依旧生涩,但色调似乎不再那么沉重。

宋余在一次整理书房时,无意中翻出了高中时的毕业照。她看着照片上那个站在角落、眼神清澈、带着一丝羞涩笑容的秋里然,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她没有感到尖锐的疼痛,只有一种悠远的、混合着悲伤和释然的怀念。

她将照片重新收好,放回了原处。

过去无法改变,但或许,它可以被安放,而不是被遗忘或背负着艰难前行。

一天傍晚,宋余加班结束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鬼使神差地,将车开到了那个她曾经守候过的、位于秋里然出租屋附近的街心公园。

她停好车,没有下去,只是坐在车里,看着公园里散步、锻炼的人们。

然后,她看到了他。

秋里然穿着一件看起来比之前稍厚实些的旧外套,独自一人,沿着公园的小径慢慢地走着。他的步伐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重佝偻,虽然依旧不算轻快,但挺直了一些。他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侧脸在傍晚柔和的光线下,显得安静而专注。

他没有看到她。

宋余也没有下车,没有鸣笛,没有做任何事。她只是静静地坐在车里,隔着一段距离,看着他慢慢地走远,消失在公园另一头的树影里。

她的内心,一片奇异的宁静。

没有激动,没有悲伤,没有愧疚,也没有期待。

就像看着一个熟悉的、曾经共同经历过风暴的……陌生人。

她知道,他们都还在各自的废墟上行走,步履维艰。

她也知道,他们可能永远都无法真正走出那片阴影。

但至少,在这个初春的傍晚,他们都在呼吸,都在前行。

这就够了。

宋余启动车子,缓缓驶离了公园。后视镜里,公园的轮廓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城市的暮色中。

车窗外的街灯次第亮起,汇成一条温暖而孤独的光河,流向未知的远方。

废墟之上,长夜将尽。

而黎明,总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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