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那晚无声的告别,像一剂猛烈的清醒剂,将安澈从自欺欺人的麻木中彻底唤醒。疼痛尖锐而清晰,却也带来了一种奇异的解脱感。她不再需要去表演“放下”,也不再需要去纠结“为什么”。答案已经血淋淋地摊开在她面前,容不得她再有半分幻想。
剩下的日子,变得纯粹而简单。填报志愿,参加毕业典礼,领取那张沉甸甸的、凝聚了三年汗水和泪水的录取通知书。
安澈的分数足够她去一个遥远的、临海的南方城市,那是一所她心仪已久的大学。在志愿表上郑重地填下学校代码和专业名称时,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座承载了太多关于徐庭秋记忆的城市,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也没有人知道她过往的地方,重新开始。
毕业典礼那天,阳光炽烈,穿着统一的毕业服,坐在熟悉的操场上,听着校长慷慨激昂的致辞,安澈的心情异常平静。她看着周围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知道很多人,此生可能再也不会相见。
这其中,也包括徐庭秋。
他作为七中的毕业生,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安澈甚至没有刻意去打听他考去了哪里。他的去向,他的未来,已经与她毫无关系。那个名字,连同与之相关的所有悸动、酸涩和痛苦,都被她决意留在身后。
林薇抱着她哭得稀里哗啦,反复叮嘱要保持联系。安澈拍着好友的背,心里也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对未知前路的期待。
“放心吧,薇薇,”她笑着说,这次的笑容里,少了几分刻意,多了几分真实的释然,“我会好好的。”
暑假在忙碌和期待中飞逝。安澈帮着奶奶收拾行李,购置大学需要的物品,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又聚了几次。大家谈论着各自的大学,憧憬着未来的生活,偶尔还是会有人不经意地提起徐庭秋和沈怡,说他们好像都考得不错,去了不同的城市,但似乎还在坚持着“地下恋情”。
安澈听着,只是淡淡地点头,不再参与讨论,也不再发表任何“磕CP”的言论。那些消息,像风吹过水面,泛起一丝涟漪,很快便消散无踪。她不再关心他们的坚持是伟大还是徒劳,那已经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故事,与她安澈的世界,再无交集。
出发的日子到了。火车站里人声鼎沸,充斥着离别和重逢的复杂情绪。奶奶红着眼眶,一遍遍地整理着她其实早已整理好的衣领,絮絮叨叨地嘱咐着一个人在外要注意安全,吃饱穿暖。
安澈抱了抱奶奶瘦削的肩膀,鼻子有些发酸,但更多的是即将展翅高飞的激动。
“奶奶,我会常回来看您的,您也要照顾好自己。”
她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背着鼓鼓囊囊的双肩包,随着人流,走向检票口。在即将进入站台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熙熙攘攘的候车大厅,陌生的面孔来来往往。没有她潜意识里或许期待过的、某个熟悉的身影前来送行,也没有任何戏剧性的告别场面。一切都平常得如同任何一个普通的出行日。
这样很好。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彻底地告别,不需要仪式,不需要眼泪,甚至不需要一句“再见”。就这样,安静地,各自转身,走向不同的人生轨道。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步伐坚定地走进了站台。
火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景物开始加速后退。熟悉的城市轮廓在视野中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安澈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村庄和远山,心中一片澄澈。
她没有像电影里那样流泪,也没有感到特别的悲伤。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那些压在心头许久的沉重包袱——关于徐庭秋的暗恋,关于那场无疾而终的暧昧,关于KTV里那刺痛的一幕——仿佛都被留在了那座渐行渐远的城市里。
她知道,记忆无法抹去,伤痕或许会留下淡淡的印记。但她可以选择不再回头,可以选择让新的经历、新的人和事,去覆盖旧的痕迹。
火车轰鸣着,载着她驶向一个全新的、充满未知的南方。那里有潮湿的海风,有高大的棕榈树,有陌生的方言,也有等待着她去书写的、全新的故事。
徐庭秋,再见了。
我的青春,再见了。
安澈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前方,是她的大学,她的未来。一个不再有他的,只属于安澈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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