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稻荷警官陪伴萩原研二这么久，他都没有醒，松田阵平与稻荷攸依告别后，刚坐下没多久，萩原就醒了。
如果知情的稻荷警官：囧。
松田阵平想到这里，忍不住别开脸，有点不厚道地想笑，研二这家伙，女性缘在稻荷警官这里意外不好用啊。
诊所里的白炽灯非常明亮，晃得萩原研二睁不开眼睛，松田挪了下位置，挡住直射的光，语气轻松：“感觉怎么样，研二，起得来的话，咱们回家去吧。”
萩原半睁着眼，视线里的陌生环境让他还有些混沌，像是没彻底从梦境里抽离。他没说话，只循着本能，缓缓抬起手，朝着挚友的方向伸过去，指尖还带着未散的虚弱，想要触碰那熟悉的轮廓。
松田虽坐在床边，可两人之间终究隔着些距离，他又不是长臂猿，哪能轻易够到。他沉默了片刻，脑海里不自觉地晃过四年前的今天，那天他在居酒屋做的噩梦，梦里研二殉职的画面清晰得可怕。原来他们俩都是一样的，根本无法忍受对方离开，无法想象往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有彼此的身影。
“啧。” 松田轻啧一声，脸上摆出副不耐烦的模样，身体却很诚实地俯下身，主动凑到萩原手边，方便他触碰。
萩原的掌心贴上挚友棱角分明的脸颊，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传过来，连带着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直到这时，萩原那飘忽的灵魂才像是终于找到了归处，稳稳落回躯体里。
他终于能确定了：小阵平还活着。这里不是梦，他最好的兄弟没有殉职，平安结束了任务，也平安回到了他身边。
萩原慢慢松开手，抬起另一只手挡在脸上，像是要遮掩什么，又轻轻侧过身背对着松田，长长的一口气从胸腔里吐出来，眼角有晶莹的水珠悄悄滑落，渗进了枕头里。
此刻诊所里没有其他病人，麻生医生去了后院和家人吃晚饭，不大的空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在空气中轻轻回荡，没有多余的话语，却藏着说不尽的安心。
“抱歉，研二，让你担心了。” 良久，松田的声音打破沉默，在屋里轻轻回荡。
萩原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却没有回应。他不想听，尤其在梦里梦外两次看到那条恐怖短信后，更不想听小阵平对自己说 “抱歉”。
松田的视线从萩原的背影上移开，落在床边那瓶还带着余温的红茶上，一时有些无措。再说些安慰的话吗？好像不太合适，这种温柔的场景，向来是萩原更擅长应对。
不过这份为难没持续太久，就见萩原慢慢转回身，挡在脸上的手却没拿下来，仿佛这样就能藏起此刻的脆弱。他的声音经过治疗好了些，却仍带着淡淡的沙哑：“阵平，我们申请调职吧。就像你短信里说的那样，在人生这条路上，偶尔踩一脚刹车，也许感觉也不错。”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与艰难：“我知道这样说有点软弱，但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你可能会因公殉职这件事。我没办法接受失去你的人生，没办法像你期望的那样，坦然面对这些。”
松田眉头微微一皱，他分明没在简讯里写过这句话，不过转念一想，若是真到了那种时刻，这话倒也确实像他会说的。他忽然想起，研二最初的理想不过是找份稳定的工作，至于是什么工作，其实没那么执着；是因为自己，他才接受了这份危险的邀请，一起走到了现在。
谁也没法保证，今后不会再遇到这样恶劣的犯人，更没法保证每次都能像这次一样幸运，全身而退。
松田伸出手，轻轻拿开萩原挡在脸上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给予他力量似的，认真地看着萩原有些发红的眼睛，将他眼底复杂的情绪，担忧、后怕、还有一丝脆弱，都收进眼底，轻声说：“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而且，这不是软弱。” 他顿了顿，语气无比真诚，“我和你抱有同样的心情，哪怕是我自己遭遇不幸，也完全接受不了，你会离开我的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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